第49章

  云浮修炼了两百余年,近来感觉体内灵气已然充盈,似乎已经被“装满”了,再如何修炼也不能更进一步,这珠子她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就送给这个女孩子吧。
  上官洛恭敬接过聚灵珠,云浮已然远去,她朝着云浮的背影跪下,再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后来云浮又游历了几年,没有再问过上官洛的事,也没有再回到青山派,还未走到皇城见到人皇,就在皇城附近飞升了。
  当初她不过是一时念起,想着自己不在山门,连个给师父上香的人都没有,才让上官洛去了青山派。
  谁知几百年后,上官洛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女儿,还将青山派给发扬光大,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云浮这边刚从思绪中抽离,就听坐在对面的云清溪道:“上次林公子就问过我此事,我还以为他告诉林姑娘了呢。”
  所以说,珑渊早就知道了将青山派发扬光大的人与她毫无干系,却还在云清溪出现的时候打趣她,看她笑话。
  原来陛下也变坏了……
  云清溪和云浮说完话后,就转头定定地望着珑渊,眼睛都不眨一下,势必要等珑渊给她一个答复。
  云浮脸都埋在了碗里,眼睛却悄悄觑向珑渊,珑渊表情虽然没怎么变,但瞳孔深处的些微惊讶还是被云浮发现了。
  云浮心情亦喜亦忧,可谓十分复杂,如果说五百年前珑渊在面对瑶殊的时候尚且有一些丰富的情绪,那如今的他如一汪温柔却平静无波的湖水,仿佛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激起他内心一丝涟漪。
  所以云浮也很好奇,面对一个女子如此大胆热烈的求爱,珑渊会是什么反应。
  珑渊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眼神恢复往常的温和,一语不发,只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一些,这是一个拒绝的动作,云清溪看出来了,表情有些受伤,却依然倔强地瞪着珑渊,坚持要等一个回答。
  僵持片刻,珑渊淡然与云清溪对视:“我并无此意。”
  已经是十分体面的拒绝了。
  云清溪不甘地问道:“为什么,莫非公子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云浮的心一紧,不自觉开始紧张起珑渊的答案。
  珑渊神色平静,并不打算回答云清溪的问题,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云清溪一眼。
  云浮知道,依珑渊的性子,经此一事,他虽不会和云清溪计较,但也不愿再与之有过多的交集。
  珑渊召来小二:“将莲蓬糕装起来。”
  然后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对云浮道:“走吧。”
  说完不顾僵坐在椅子上的云清溪,带着云浮离开了酒楼。
  云浮一路上欲言又止。
  珑渊道:“有话就说。”
  云浮前思后想,真正想说的话自然不能说,便只能道:“原来师兄早就知道青山派的掌门和我没关系啊……”
  珑渊瞥向云浮,云浮却避开了珑渊的眼神。
  半晌,只听珑渊道:“嗯。”
  云浮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每每涉及到珑渊和瑶殊的事,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小院,期间皇宫的人来了一次,说是要请二位仙尊入宫一叙,被珑渊打发了。
  进屋刚坐下没多久,竟然是天子微服前来,恭恭敬敬奉上无数奇珍异宝,其中还有一柄极品灵剑。
  天子一直低眉折腰,没敢抬眼看珑渊一眼,只恭敬道:“凡间俗物,本不敢玷污陛下慧眼,然人间行走,这些都是必须之物,臣别无长物,只能在小事上为陛下分忧。”
  云浮眼睛落在那柄灵剑上,银白色的剑身和丹曦很像,剑*鞘上阴刻着一条威风漂亮、凌云昂首的龙,虽然没有神剑丹曦那样的神光流彩,却也可见灵韵流转,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天子的确很细心,也很周到。
  珑渊见云浮把玩那剑,便道:“剑留下,其他带回去。”
  天子哪敢质疑,连连应是,连忙吩咐人将珍宝端走,只留下那柄不凡的剑。
  天子走后,云浮道:“天子果然是个细心之人,之前紫微宫比试,师兄因为没有灵剑而引起微辞,如今有了剑,日后在人间行走也方便许多。”
  珑渊容色淡淡,不置可否。
  云浮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忽然心生顾虑:“如今天子知晓了师兄的身份,会不会有何不利。”
  珑渊道:“无妨,我已经抽走了赵奕的记忆,至于天子,他是个聪明人。”
  天子赵宥为了赵氏江山千秋万代,宁愿痛死也要牢牢守住太极印和人魂的秘密,如今太极印和人魂虽然没了,却又得到了珑渊的龙角,就算是为了保住这对龙角,天子也定会守口如瓶。
  然而云浮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天庭别的法宝亦可供其修炼,何必给他您第一次化形退下的龙角呢?”
  珑渊身为龙神,龙角可以说是他身份的象征,其中蕴含着强大的神力,是他历经千年光阴,从懵懂幼龙成长为威严尊贵的龙神的见证,而龙角即使离开了珑渊的身体,也始终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与珑渊的原形互相感应。
  第42章
  说话时云浮和珑渊正坐在小院中的石桌前纳凉,旁边是一株高大的梨树,虽然花期已过,但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形成了一大片荫凉,恰好将石桌笼罩其中,树荫婆娑,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为这炎炎夏日添了几分清凉与惬意。
  毫无预兆地,珑渊再度伸手搭在云浮放在石桌的手上,一股细微的暖流缓缓流淌进云浮的身体,白皙修长的手指温中带凉,指腹柔软,只是轻轻搭在云浮腕上,那一瞬间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随着珑渊的神力传遍她的全身。
  云浮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在珑渊面前露出异样。
  珑渊一边为云浮调息,一边道:“龙角与我的原形遥相呼应,若是凡间有何灾难或是不测,我亦可提前知道。”
  珑渊只是为她调息,她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只安静地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一刻钟后,珑渊收回手,神情舒缓,连眉眼都舒展开来,满意地对云浮道:“你的身体已无大碍,明日我们便可启程前往玄天宗。”
  云浮回以一笑:“知道了,多谢师兄照顾。”
  两人第二天天不亮就启程,本是为了赶在玄天宗之前到达沫邑才着急赶路,不曾想刚走到城门口便遇见了玄天宗一行人。
  掌门徐啸行与其女徐凝衣亲自下马车和云浮、珑渊二人见礼。
  云浮左右张望,不见裴栖吟,问道:“听说裴公子受了重伤,难道现在都还没好?可知因为什么缘故?”
  徐凝衣本就因为裴栖吟受伤而神色憔悴,此刻听云浮这么问,泪水没忍住又涌上来:“几天前裴师兄说遇到了魔物,竟独自一人出去了,一天一夜没回玄天宗,我们担心他出事便派人去找,谁知门中弟子找到他时发现竟然躺在山门不远处的树林里,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痕,却至今昏迷不醒,连父亲看了都不知所以然,毫无办法……”
  说起首席弟子的伤,徐啸行也是神色凝重,神情显出几分担忧,默默地捋着胡须不说话。
  云浮听得眉头紧皱,裴栖吟修为在当今修仙界算得上数一数二,不知是何魔物能将他伤成这样?
  “那魔物呢?”
  徐凝衣道:“没有找到,我们搜遍了整座山,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想必是已经逃了。”
  云浮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他。”
  徐凝衣闻言连忙将云浮引到裴栖吟养伤的马车上,珑渊见状,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看见裴栖吟,对方都仪态端方,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门风范,是仙门弟子之中的翘楚,然而此刻他静静地躺在马车上,气色鲜活,如睡着了一般,却对外界没有一丝反应。
  云浮见他身下垫的是上好的冷玉制成的凉席,身上盖得亦是丝绸缝制的薄衾,可见其被照顾得很用心。
  云浮先是用法力探了探裴栖吟的灵息,发现他灵力运转如常,没有受到丝毫内伤,不像是受到什么妖魔鬼怪袭击的样子,而且刚才徐凝衣说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这就有些奇怪了。
  云浮心下疑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随便找颗丹药给裴栖吟服用,珑渊忽然开口:“此乃落魂之兆,但人既然无恙,魂魄应该已经归位,并无大碍,多修养几日便好。”
  “落魂?”云浮和徐凝衣不约而同道。
  云浮恍然,如果是落魂的话就解释得通了,活人突然落魂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可这情形一般只会发生在毫无修为的平民百姓身上,裴栖吟是仙门修士,有金丹修为,竟然还会被魔物吓得落魂?
  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知道裴栖吟无事,云浮也就放心了,刚巧她身上有对症的丹药可以让裴栖吟早些醒来,但转念一想,此去沫邑行踪必得掩人耳目,此刻裴栖吟昏迷不醒,玄天宗既转移了注意力,也少了一个得力之人,更加方便他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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