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这时,祁总的助理小汪敲响了茶水室的门。
  祁佑白移开脸前的文件,嗓音淡淡道:“进”。
  几人心里一松,还来不及感谢这个打破奇怪氛围的汪助,就看到他站在门口,表情怪异地跟祁总示意外面有情况。
  祁佑白愣了愣,站起来,下意识地看向总裁办的门口。
  盛夏走路都带风,小脸黑着跨出门槛,抬眼就对上了祁佑白的视线。
  她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然后举起右手给里面的人竖了根中指,狠狠睨他一眼,拿着文件扬长而去……
  小汪助理和三名经理都惊呆了,马上转移目光去看祁佑白的脸色。
  他们今天真是活腻了,自家总裁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下了面子,这事居然还被他们给撞见了。他们偷看一眼,又赶紧低下脑袋,听到一声“你们先回去吧”的命令,心中不禁欣喜万分,总裁现在心情不好,他们几人还是先走为妙。
  祁佑白倒不觉得窘迫和丢脸,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盛夏。
  茶水室的大门开着,很快,里面的人就全都走光了,只有小汪还停在原地,看着总裁落寞的背影不敢多说什么,他很想安慰几句,但是很明显,总裁现下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者说安慰也无济于事。
  祁佑白呆呆地站在沙发前,透过玻璃墙,看着前方盛夏离开的方向。
  她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决绝、果断,又不念旧情,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想当然地把他想象成用心险恶的人,一如当初那个把他抛下的夏天。
  五年前,他们大四,正逢毕业季,这是他们恋爱的第三年。
  祁佑白承认,他们的开始,完全是个偶然,盛夏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她,在他心里,这不过就是一个长得漂亮又爱笑的普通姑娘,他自从成为祁家的继承人之后,不知道遇见过多少这类的女生,她并不是最特别的一个。
  可是,这个想法,早在轻松又舒适的这段关系中,渐渐被他淡忘,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盛夏分开,也从来不觉得盛夏会离开他,她在他心里慢慢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本来计划着,毕业之后就和盛夏求婚的,就算祁家人不同意,他也自有办法,谁让祁家夫人的独苗儿子,已经成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他计划好了一切,唯独没有料到,那个看见她总是笑意盈盈的姑娘,会狠心跟他分手,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当理由。
  就在毕业前夕,韩卓和徐贺轩带着秦雨来找他吃饭,就在这一晚,祁佑白趁着女生们去洗手间的功夫,跟两个兄弟透露了他准备的求婚计划。那晚他是真的开心,从来不喝酒的他,第一次喝的上头,韩卓和徐贺轩也边喝边哭,一会儿讲讲从前,一会儿说说以后。
  他们两个真心为他开心,也跟他道歉,他们总以为祁佑白对盛夏只是玩玩,以前难免私下有不尊重的地方,都以为秦雨才是准嫂子呢。
  那个时候,祁佑白已经有些醉了,根本没听清这些话,徐贺轩也及时拦住了大嘴巴的韩卓,他心想,有些事情让祁佑白知道了,不得削他们啊,虽说也没多严重的事情,也就是他们两个开祁佑白和秦雨玩笑的时候,被盛夏听见了而已。
  可是好事在即,既然盛夏这姑娘心胸宽广没和他们计较,那么就让这件事情随风而散吧。
  却不料,几天过后,俩个人分了手。
  韩卓和徐贺轩一听就知道事情坏了,已经从a市飞到国外的他们,一天没歇,订了晚上的航班顶着两个大熊猫眼回到a市,跟祁佑白旁敲侧击分手原因。
  祁佑白说,盛夏没说理由,甚至都没当面跟他提分手,只是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人就消失了。
  他专门去她家找过她,整夜整夜熬过三宿,等来的却是邻居轻飘飘的一句:她已经搬家了,小伙子,别等了,去她新家找她吧。
  可是她新家在哪儿呢?
  邻居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那个时候,祁佑白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他是被她抛弃的那个人啊。
  幸好,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在经历被人不断地抛弃,他已经习惯了,或者换句话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习惯的。
  韩卓和徐贺轩过意不去,把之前他们那点事情,统统告诉了祁佑白,可是对祁佑白来说,这根本不是让盛夏放弃他的正当理由,他们相处三年了,他是怎样待她的,她没有心吗?感受不出来吗?她没嘴吗?有误会不知道问他吗?
  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这样吧。
  被人断崖分手的感觉并不好受,祁佑白甚至不敢留在a市,他怕触景伤情,于是听从祁家老太太的意思,去了国外留学。
  一起去的还有秦雨。他们两个在同一所学校读酒店管理。
  不是没怀疑过她,祁佑白曾不止一次地想要质问秦雨,那个晚上到底跟盛夏说了什么,可秦雨真的太正常了,她甚至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一丁点的除了朋友亲人之外的意思,还开玩笑地问他他出了国,盛夏怎么办。
  在国外的那几年,秦雨也谈过恋爱,还带了一个外国男朋友来见过他……
  祁佑白痛苦地闭了闭眼,在异国他乡的无数个晚上,每夜每夜地给自己洗脑,不要纠结过去了,分手没有理由的,她只不过是不爱他了,可能压根儿也就没爱过吧,就像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俗人一样,说爱说的很轻易,放弃一段感情也很轻易。轻易出口的爱无一例外都是廉价品,所以他们之间的爱情消失的也很快,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爱情是什么呢?
  祁佑白想,如果爱情是种来的快去的快,而且不能专一忠诚永远真心对待一个人的东西的话,他宁愿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遇不上爱情。
  他在国外很快便融入了新的生活里,读书、实习,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没有时间去细细推敲,最后那段时间盛夏的种种异样。他安慰自己,一个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的人,不值得他去痛苦、去怀念,也许,爱情二字,本就是一场骗局。
  他打定主意,要把盛夏这个人赶出他的记忆里,如果,没有在回国那晚整理行李箱时,无意发现盛夏留的那封信的话……
  第8章
  “这款点石成金的唐铁呢,属于我们珍宝公司定价较高的产品之一,壶身上面这些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是手艺人手工一锤一锤敲进去的。”
  “铁壶的正面,请了国内有名的山水画画家李立老师,专门为点石成金这款产品,设计了壶身图案,右下角也有一个他小小的艺术签名,定价在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买的顾客一定不多,但是这款产品具有相当高的观赏性、艺术性还有收藏价值。”
  “同系列的还有水月镜花、旭日东升等等,这些都是用了翡翠啊玛瑙啊,比较珍贵的珠宝和生铁相结合,再加上著名艺术大家的字画设计,综合形成的这么一个产品,市场定价是很高的。那对于这个系列,我们这次展览的目的就不是销售,而是作为一个非遗产品或者说艺术品,去让游客鉴赏,了解它的历史文化、当代价值,让他们对我们的唐铁文化有一个很深的认同,那么这就算我们这次展览的成功……”
  距离上次和祁佑白之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盛夏早已抛到了脑后,她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不可能把感情当作自己生活的全部,那点子情感纠纷,根本不能与她的工作相提并论。
  唐铁展览开展时间迫在眉睫,珍宝高层们也相当重视这次的唐铁文化传播机会,盛夏几乎是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当即便与团队整理资料、商量方案,与君礼设计部的人沟通研讨,根据每一个唐铁系列的产品定位,决定出展品最合适的位置和布局。
  然而最可笑的事情是,直到今天,君礼设计部的经理王柔嘉,才从别的市出差回来,这位姗姗来迟的王总,不仅没有半点歉疚,反而还处处针对盛夏,无缘由的、不专业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针对,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个关系户。
  “可是……盛策展人,我对你说的话有不同意见。”
  盛夏站在会议室左前方的讲台后,拿着熬夜赶出来的ppt,正给君礼这群人做详细的产品介绍,谁知,她的讲话又一次被王柔嘉给打断。
  她长长出了口气,笑着道:“王总,您老请讲。”
  原本就在祁佑白那里受了气,现在,还得再来受他的下属们的气,盛夏对君礼这些人的忍耐限度变得极低极低,礼貌让过三次以后,她也不装了,说话丝毫不给这位大小姐面子。
  王柔嘉在前面坐着,双腿交叠,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本来打算刁难一下台上的女人的,可她没想到,盛夏居然敢这么阴阳怪气地跟她讲话。
  “你说什么?您老?你在说我老?”王柔嘉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小郭,你说我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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