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夏夏阿姨!”她惊喜道。
  众人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调侃了几句:“小糖果怎么连最爱的太爷爷也不要了?就那么喜欢夏夏阿姨啊?”
  小孩子的感情是很直接的,脸都不带红地嚷嚷道:“我当然喜欢了!我想让夏夏阿姨当我的妈妈!”
  众人哈哈大笑,说“快了快了”,而盛夏却有点心虚,她怕到时候程爷爷一走,她和程宇的约定结束,会伤害到小糖果。
  单亲家庭的孩子,无论家人呵护的再好,心中都会有一块敏感和不安的角落,对于这个年纪的小糖果来说,有一个妈妈,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应该是她最大的愿望。
  她心疼地摸了摸小糖果脑袋,毛茸茸的,发量很多,程宇母亲给她编了很多小辫子,头上还卡了许多亮晶晶的小发卡,一看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但是却被养的不娇蛮,反而还很听话。
  盛夏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小糖果身上,丝毫没看到门外闪过的一个熟悉身影——
  祁佑白靠在门外的白墙上,听着隔着一个门板,从里面传出的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一动不动。可是紧绷的身体,还是泄露出了他此时此刻隐藏的情绪。
  眼前人来人往,有端着医药器械,匆匆走来走去的护士,有垂头丧气,累得没有精气神儿的病患家属,可祁佑白却恍若未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睛红得滴血,盯着一处虚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脏被钝痛包裹,就像被尖锐的东西撕裂,碎成了一片一片。
  有路人发现了他的异常,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他好几眼,身旁的同伴把他的目光喊回来,悄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可能是家人快不行了或是交不起手术费了吧。”
  路人唏嘘:“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长得还蛮帅,怪可怜的。”
  身旁的同伴嗤之以鼻:“这医院里哪个人不可怜啊?你看他身上穿的西装了没?一看就不便宜,衣服上连条褶子都没有,家里肯定很有钱。在这里呀,比他更可怜的比比皆是,你就别操那闲心了。”
  “那倒也是,我上次就碰到过个更可怜的,那大叔全家出了车祸,从手术室里出来,老婆孩子都没了……”
  两个人闲聊着走远了。
  祁佑白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也打算离开。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死。
  刚迈出一步,身边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是个短头发的中年妇女,她出来,迎面便撞上了祁佑白,愣了一秒,还以为是程宇的哪位朋友,来探他爷爷的病的,于是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啊?是小宇的朋友吗?怎么在门口站着也不进来?”
  祁佑白没理,看都没看,转身直接走了。
  “哎,这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没礼貌……”程宇的小姑在门口吐槽。
  病房里,好像有人在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回头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直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是找谁的,问他他也不说,奇奇怪怪的……”
  盛夏听到这话,似有预感,掀起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
  程宇问她:“怎么了?”
  盛夏摇摇脑袋,说没什么,可到底不放心,怕验证心中的猜测,还是走到门口又去看了一眼。
  走廊上,有很多年轻的小伙子,步伐匆匆,但是都是陌生面孔。她摇摇头,心道,怎么可能每次都那么凑巧?她真是想的太多了。
  “夏夏阿姨快来,我给你剥荔枝吃。”背后传来一个甜美的童稚声音。
  其他人都在一旁笑,夸小糖果那么懂事呀。盛夏也转回身温柔地笑了笑,答应道:“好呀,小糖果还会剥荔枝呢?太乖了吧。”
  她关上门,重新走回病房。
  这边,祁佑白没乘电梯,他拐了个弯,走进安全通道,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声控灯不太灵敏,没亮,他也没在意,就这样走入了黑暗。
  人的胃好像是情绪器官,能感受到主人此时的伤心,不知何时,它又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宛若有无数根银针在胃部里面乱扎。
  祁佑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腿也乏力,每走一步都不容易,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可是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的。
  他虽然没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还有他的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是听着他们一家人温馨欢乐的话语,还有刚才在楼下,她亲密地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那一幕,就像个催化剂,使他忍不住浮想联翩,控制不住地想象了很多她和别人在一起时的幸福画面。
  她也像吻他一样,吻过别人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痛,可是脑子里的画面,就像播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完全停不下来。
  祁佑白忍不住自虐般地去想:她是什么时候融入了别的男人的家庭中,还做了他孩子的妈妈呢?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她就那么爱那个男人吗?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他又回想起了,在盛夏家吃饭的那一晚,他就说为什么,她会那么照顾那个男人,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所以,她总是说他来晚了,是这个意思啊,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她喜欢上别人了呢?是怕伤害到他吗?明明那天他吻她的时候,她回应了啊。
  祁佑白心痛如绞,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她的,然而现在却看不懂她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是真的来晚了吗?五年,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吗?是不是他太双标了?不该拿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
  无数纷杂的想法一股脑地涌入了祁佑白的脑海中,他头痛欲裂,却像自虐似的,根本停不下来。他真的好嫉妒那个男人,真的好嫉妒好嫉妒他。
  第44章
  小汪助理没找到祁佑白,他是后来在七楼走廊的窗户边,担心他当小三被原配发现会被人给打死,正心烦意乱地望向窗外时,无意中看到他的。
  那个时候,架还没打,可是离打也不远了。
  小汪助理看一眼下面的战局,尖叫一声,扔了手里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撒丫子就往一楼跑。
  路过的病患和家属都是看他的,以为这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医院大楼外,三人站在一处茂密的绿化带旁边,祁佑白和程宇一人拽着盛夏一条胳膊,分毫不让,谁也不愿意先撒手。
  盛夏夹在中间,完全懵了,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刚刚她陪程宇演完戏,刚从大楼里走出来,才走到院子中央,还没走出真正的医院大门,就被从天而降的祁佑白给拽住了胳膊。
  弄得程宇还以为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歹徒呢,生怕他把盛夏给拖走,连忙拉住了她另一条手臂,于是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很不好看,然而盛夏不管怎样解释,祁佑白就是不松手。
  他不松手,程宇自然也不敢松,这男人一看状态就不对劲,他怕他松了,盛夏真出什么意外。
  盛夏好说歹说,劝不动这个,劝另一个,可是僵持了五分钟,二人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周围看戏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他们在一旁议论纷纷,对三人指指点点,都以为盛夏是出轨奸夫,然后被自己老公当场抓奸的女人。
  盛夏怒了,她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扶了扶额,一冲动,就朝着大门外站岗的保安叔叔大喊:“救命啊大叔!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俩要抓我,快把这俩个男的都给我拖走!”
  本来围观的人就有很多,吃瓜群众都以为这是男女之间的情感纠纷呢,还准备掏出瓜子儿来磕磕,看出轨捉奸这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名场面,却不曾想,事情还有转机?
  原来,这竟是一个拐卖案?坏人居然这么大胆,拐卖人口的生意都敢做到医院里来了?
  保安大叔听到漂亮女士的求救呼唤,顿时心道不好,想都没想就往盛夏这边跑,周围还有热心群众替盛夏打了110的。
  最近的派出所就在旁边,警察出警很快,一分钟不到。
  小汪助理挤不上电梯,等他气喘吁吁、拼死拼活地沿着楼梯跑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警察把他家总裁“请”到警车上的画面。
  当时盛夏和程宇已经被“请”到车里坐着了,所以车外只有祁佑白一人。
  警车的鸣笛,放大了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他心里一个咯噔,回想起刚刚跑出大楼的时候,擦肩而过的,几位医护人员抬着的那两具疑似尸体的血人,心道完了,该不会是他家总裁怒气上头把人给捅了吧?
  他也没来得及细看,担架上的人是不是盛策展人和她原配男友,不过他看见了那俩人衣服上都是鲜血,面目模糊,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一害怕脑子就容易短路,丝毫不去想祁佑白如果杀了人,那为什么他的衣服上手上没有血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