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介平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刚开车从停车场出来,她今天开了辆超跑,车上只能坐一个人,贺兆京有那意思坐上来,结果被徐澄宁先一步拉开车门,笑嘻嘻的:
  “弟弟,不好意思啊,我们林妹儿的副驾不载男人。”
  贺兆京被说的尴尬,摸摸鼻子,转身去坐了苏青河的车。
  林幼辛打开车载电话,林介平怒不可遏的声音传出来——
  “林幼辛,你在干什么?放着禀山那么好的你不见,你去泡男人?你还有没有点女孩样了?”
  林幼辛哀怨的看徐澄宁一眼,心里不服:“我泡什么男人了,小宁都说不让他上车了。”
  “我管你说什么!群里的消息这么回事?禀山那么忙都能抽出时间,你甩我一个策划师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打我的脸还是打你周爷爷的脸?”
  “禀山怎么得罪你了,要你如此避如蛇蝎,连基本教养和礼貌都不顾了?你还有没有点林家人的样子了!你爸走了,你是不是就觉得没人能教育好你了?”
  超跑空间小,林介平声音震如洪钟,徐澄宁作为外人尴尬的无所适从,贴着车后背一动不敢动。
  提到父亲,林幼辛生气又委屈:“这怎么就扯上教养了?那我没意思和周大哥处下去,难道要吊着他?早点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林介平最看不惯她这幅随心所欲的样子,更加愤怒:“你对禀山没意思?那你对谁有意思?相看了那么多,你又对谁有过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还是惦记那个梁霄树!”
  自她和梁霄树年初时分手,几乎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这三个字,这是公主的逆鳞。
  但别人不敢,太上皇敢,还要一针见血的、抽筋见骨的说出来。
  “爷爷你能不能别提这些陈年往事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林介平气的冷笑一声,“你最好没有!”
  “当初我们林家多低三下四的求他娶你,都不算他入赘,生的孩子也跟他姓梁,可他同意了吗?还不是义无反顾的去当他的电影明星?你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八年青春打了水漂,到头来就这么个结果。我告诉你,就凭这一条,你这辈子和他都没可能,再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话题早就偏的无影无踪,哪里还有半分“周禀山”的影子。
  林幼辛在后半程已经不再说话,一脸漠然的听着,直到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
  车箱里弥漫着尴尬又诡异的安静,偶尔传来两声吸气,徐澄宁不用回头都知道林幼辛侧头抹了把泪。
  她不是常哭的人,尤其是没有父母在身边后,她人生最大的法则就是要活的开心,对得起她爸的临终遗言。
  徐澄宁不会安慰人,只叫她路边停车,自己换去主驾驶上,她这个状态也开不了车了。
  她俩之间什么都不用多说,今夜的酒吧注定是林幼辛的主场,她先是喝了几杯血腥玛丽,然后去舞池里跳舞,身上只有一条珠光白的吊带裙,扭的很放肆慵懒。
  nuber酒吧的老板崔寒和徐澄宁是朋友,叫了几个酒保关照在林幼辛身边。
  也多亏了那几个酒保,除了徐澄宁没人能近她的身。
  从酒吧里出来,林幼辛没有回迦南公馆,而是回了自己的公寓。
  后面连着两天头疼难受,也没有给林介平打电话。
  /
  林幼辛和林介平大吵一架的事情,要不了两天就因为林介平的亲自赔罪传到了周载年那里,自然也顺理成章的传到了周禀山那里。
  周载年想了几天,也觉得林幼辛太任性了些,这几天他也打听了,林幼辛陆陆续续见了好多个相亲对象,都没又长久交往的,想来也没定性。
  其实要不是周禀山岁数大了,他最开始也不会考虑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思想想后,周载年也来了点脾气,哼声:“我们周家找儿媳,稳重端庄,温柔贤淑还是首要,幼辛身上反骨头太多了,也不合适嫁进来,以后生儿育女继承香火也是个问题,算了吧。”
  坐在一旁,临时被叫回来的周禀山忽然轻笑:“我们家有皇位吗?还生儿育女继承香火。难道只许我看上人家,不许人家看不上我?”
  周载年拿茶杯的手微顿,脸色一变,抓住重点:“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禀山自被周载年从医院叫回来,就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没曾想只是林幼辛不想和他结婚这件事。
  这太正常了,她本来就不喜欢他,又怎么会想嫁给他。
  “没什么意思。”
  周禀山感觉听了一场闹剧,心中微冷,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也不是多优质的男人,工作忙碌的普通医生,人也无趣,还大她五岁,幼辛不情愿实属正常,您不用这么高高在上的去贬损一个小姑娘。”
  周载年像见了活鬼似的看他:“我贬损什么了?你失心疯了?”
  周禀山不再多说,拿起外套:“我回医院了,下午还有门诊。”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说清楚啊!你究竟想不想要她,你和爷爷说,爷爷给你想办法!”
  周禀山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
  她如愿就好。
  他拥有与否都不重要。
  第6章
  林幼辛那天从酒吧回家就感冒了。
  徐澄宁说是她那天喝多了又穿的少,一下子遭了邪风。
  她心想,这邪风也太邪了,能让她感冒发展成扁桃体炎。
  《苦尔》的排练已经开始,她没有请假,秉着基本的职业操守每天戴着口罩排练,只是不出两天,身体就开始出现一些糟糕的反应,譬如眼睛流泪不止,鼻音加重,嗓子割裂的疼。
  徐澄宁见状二话不说打*发她回家:“得了,不差这几天,你要真倒了才是麻烦。”
  “我还能坚持。”
  “坚持个屁,别在这里传染我们。走人。”
  林幼辛拗不过好友,脑袋也昏沉,索性回家。
  南崇府的公寓是前几年林介平给她准备的单人公寓,三百米左右的平层,位置在市中心,离剧场比较近。
  说是单人公寓,实际规格却是按“婚房”来准备的。
  大双人床、提前设计好的双人洗手台,分男女的衣帽间,更不必提处处可见的设计巧思和成双成对的碗盏厨具。
  然而事实是,这里除了她,从没有任何男人踏足的痕迹,甚至连一件t恤和剃须刀都没有。
  那人太傲,不愿意享受半点嗟来的金堆玉砌的生活。
  林幼辛之前很多次回到家,看到孤灯一盏,都会心生悲凉的念头:原来有钱也是一种罪。
  曲静潼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在翻箱倒柜的找速食和药。
  “还没吃饭?隋姨没去给你做饭吗?实在不行再请一个阿姨吧。”
  林幼辛刚翻出一瓶川贝枇杷膏,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拧开,正准备倒进嗓子里:“隋姨没来,我自己随便吃一口就行。”
  平常隋姨偶尔会来南崇府的公寓给她做点能保存的速食,最近没来,可能是林介平那里离不了人。
  曲静潼正抱着娃哄看小人书,忍不住叹气:“你和姥爷都是倔脾气,大倔驴养出的小倔驴,你瞧吧,你不低头老爷子绝不低头。”
  “我也不可能低头,本来就是爷爷冤枉我,我要去道什么歉?”
  彼时林幼辛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但心里还梗着气,嘴上也一点不让步。
  林介平把话都说透了,曲静潼也不藏着掖着:“...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迟迟不结婚,难道就没半点没有梁霄树的原因?我不信。”
  林幼辛自小在大姑林意真和爷爷林介平家辗转生活,和二表姐曲静潼的关系最好。
  当年她追梁霄树的全过程,曲静潼一直是她的第一分享人和见证人,甚至高三毕业时那一封长达三千字的告白信,都是曲静潼代她送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其他的人就没法再将就。
  他们从十八岁时在一起,到如今二十六岁,八年里同甘共苦一起追梦,酸甜苦乐都与对方分享一半,如今忘的了才怪。
  “...你不信算了。”
  林幼辛将手里的枇杷膏仰头往嗓子里倒,黏腻的糊了一嗓子,不想再让自己说话。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走出来。”
  “妹,梁霄树那人一向自负倨傲,他把自尊看的比你重要。你们分手时他怎么说的?说不能跪着爱你!太好笑了,就因为他没有咱们家有钱,你就成了他可以舍弃的对象,这算哪门子理论?他去拍电影,赚多少又能赚的过我们林家三代经商的家底呢?”
  曲静潼义愤填膺的输出,从她为了保护梁霄树的自尊心,陪他在沪市潮湿的地下室做话剧说起,说到他八年迟迟不表态的恶劣,说她从小娇惯的养着,却为了支持他的梦想,数次和家里反目。
  林幼辛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他梁霄树就好比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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