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孟子有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而无论是少年的梁霄树,还是成年的梁霄树,都是不分穷富,哪怕自己过的不如意,也想要托举一把别人的人。
  徐澄宁和他们一个高中毕业,同样有所感慨:“说实话,抛开别的不说,梁霄树是个特男人的人,记得高中办话剧社,他一个人写本子、找演员,自己贴钱排戏。前几年在沪市,施韩和蓝烟他们没钱交房租,也是梁哥借的钱,他自己吃了一个月泡面。”
  徐澄宁呵笑:“不怪大家都惦记他,也不怪你忘不了,这人确实有点人格魅力。”
  林幼辛顿了顿,视线偏移:“高中话剧社我没出力吗?全是他的功劳?”
  “疫情那会儿,我给施韩和蓝烟转过钱,他们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功劳。”徐澄宁无奈的笑笑,“高二那年学校不同意办话剧社,说耽误学习,是你和梁哥坚持,要把《永夜》写下来,你俩当时在学校器材室一熬就是好几个通宵,这才有了后面《苦尔》的雏型。当时我看着你们,脑子里就一句话,不愧是天生一对。”
  林幼辛和梁霄树这么多年,堪称朋友圈里的情侣典范。
  他们百分之百合拍,一个眼神就能get对方的点,连对艺术的追求、角色的挑战性选择都惊人的相似,是对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战友、伙伴。
  在彼此遥遥相逐的八年里,哪怕异国异地,哪怕疫情暴风雪,尽管只隔着一段网线,他们依旧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林幼辛笃定他们会结婚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找到这世上的第二个彼此。
  徐澄宁:“只可惜,你太有钱了,不懂梁霄树和施韩他们那种高自尊穷人的自卑,但凡不是走投无路,不,即便走投无路,他们也绝不可能朝亲近的人下跪。”
  林幼辛苦涩的冷笑:“迂腐,书都白读了。”
  可说完又是无尽的无奈,她其实没有任何立场去评价别人费力的人生。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时至今日,梁霄树已经逐渐不是一个禁忌话题,时间会磨平一切伤口,徐澄宁好言相劝:“幼辛,别再惦记他了,早点走出来,也是解脱。”
  “我走出来了。”她梗着脖子回话。
  徐澄宁微笑:“等你什么时候重新喜欢上别人再和我这句话吧。”
  徐澄宁家里还有事,相亲催婚终于轮到她头上,待了没多久就要告辞,说要去应酬。
  林幼辛驻着拐杖去送她。
  徐澄宁一开始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这时候才看见玄关口整齐摆着的一双浅蓝色棉麻质地的拖鞋,码数很大,和林幼辛脚上那双粉色的是一对。
  徐澄宁:“你家怎么有男士拖鞋?林爷爷来了?”
  林幼辛试探的看向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老公的。”
  “?你老公?”徐澄宁当即一副嫌弃的模样,丁点儿不信,“不是教过你吗,点鸭-子不要往家里带,你怎么回事?”
  林幼辛一口气没喘匀,咳嗽起来,“那个,我脚伤好了请你吃饭,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人。”
  “谁?”
  “我先生。”
  /
  周禀山一大早就被闻褚叫了过去。
  这厮前一晚应酬喝多了,第二天胃疼的难受,叫他过去看看。
  周禀山捏鼻梁:“你自己也是学医的,难道分不清头颈和消化内科的区别?我去了你就不难受了?”
  闻褚声音难得颓靡:“老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了。”
  好好一个周末,周禀山并不想出门,但林幼辛要再家里直播,还有工作人员要来,他待着或许不方便,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闻褚家在城南的一号院,和他爷爷家就隔两栋,周禀山过去的时候门卫和物业小姐都认出他了。
  笑问:“周医生又来了,闻少爷又哪儿不舒服?”
  周禀山知道他们私底下都叫自己“霸总的医生朋友”,淡淡微笑,随口说了句感冒,上了楼。
  闻褚的状态确实不好,一进门就一股冲鼻的味道。
  见周禀山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周,舒垭结婚了。”
  周禀山换鞋的动作一顿,换上可怜他的神色:“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她晒了结婚证。”
  舒垭是闻褚高中起就暗恋的女孩,奈何人家一直有个学霸男朋友,闻褚这么多年只能默默等待,本来前段时间听说两人分手了,闻褚跃跃欲试的想追一下,没想到过了才一周,两人领证了。
  “反正也没什么希望,正好借此机会放下吧。”
  周禀山走过去,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吃点小米南瓜粥,养胃。”
  “专门给我买的?你对我真好。”闻褚哀伤的吸吸鼻子,接过。
  周禀山一时不忍:“我给幼辛做的早餐,她没吃完,我装了剩下的给你带来。”
  闻褚:“......”
  他不说实话能死吗?
  不过周禀山确实就是这种性格,读书同宿舍的时候,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偶尔两句能气死人。
  说的少,做的多,看似嫌弃全世界,但一般谁有需要帮忙的,他总会默默的出现。
  闻褚能和他聊到一起,无非是有段时间两人是酒搭子。
  周禀山爱喝哑酒,平常什么都不说,喝了酒才松动一些。
  那天周禀山千里迢迢跑去沪市看了一场话剧,回来第一次主动约闻褚喝酒。
  闻褚说:“总要有点理由吧,我可不喝哑酒。”
  周禀山轻笑,笑声却无比凄凉:“理由就是,庆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后来闻褚才知道,那天是一场叫《苦尔》的小成本话剧在沪市首演。
  男女主演线下是一对年少时就在一起的情侣,在安可的时候被人起哄接吻,两人笑着亲在一起的时候全场沸腾,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欢呼。
  九月的沪市下起了暴雨,周禀山在虹桥机场坐了一夜,回到京北就发起了高烧。
  回去后和闻褚的一顿酒直接喝去了医院,差点把闻褚喝成犯罪嫌疑人,两人反而阴差阳错的建立友谊。
  大老爷们儿之间很少为情所困的喝大酒,就算真困住了,也不会次次都喊对方来,除非实在忍不住的时候。
  这方面闻褚差点,比不了周禀山自虐般的读书、实习、上手术,照着医学机器人的方向稳步前进,修炼断情绝爱。
  他更情绪化一点,时不时需要周医生做心理辅导。
  “你就说,她那老公有什么好?啊?比我有钱?比我帅?比我痴情?”
  周禀山把粥打开,洗了勺子递过去:“或许这些都比不上,但只一点,舒垭爱她先生,你就输了。”
  闻褚瞬间熄火。
  那话怎么说来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而他连小三都算不上,顶多算个不知名路人甲。
  “可我要是去抢呢?反正结了也可以离......”
  闻褚说一半就在周禀山反感的眼神里住了嘴。
  “疯了?”周禀山皱眉,“舒垭倒了什么霉,要被你破坏一辈子的幸福。你这也叫爱她?”
  闻褚用力揪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不再说话。
  吃完粥,闻褚回房间独自emo,将周禀山留在客厅,要他自便。
  周禀山无所谓的样子,拿过他的平板:“我看个直播,还是难受的话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闻褚一副见鬼的表情:“你还懂得看直播?”
  “...幼辛今天有直播工作。”
  闻褚瞬间沉默:“你比我幸运。”
  幸不幸运说不上,只能说他抓住了机会。
  周禀山点开直播,画面正好卡在苏青河介绍的那一段:
  “梁霄树,他是个特别好、特别仗义的人,到现在我们团好多人都对他念念不忘......”
  紧接着画面里林幼辛打翻了水杯,她那么一个演技上佳的人,却肉眼可见的难以控制情绪。
  他握着的平板,眼神慢慢暗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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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幼辛整理了一下午社交平台。
  她的粉丝量在直播之后有了明显的增加,宣传小满发来消息说,弹幕里有人嗑她和苏青河的cp,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把私人的部分隐藏一下比较好。
  其实她没有太私人的东西,和梁霄树分手那会她就删了不少,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剧照。
  工作痕迹她不想删,于是现在也只把一些比较私人的plog-点了“仅自己可见”。
  周禀山回来的时候,她刚整理好,懒得拄拐杖,直接单脚跳着去喝水。
  周禀山一进门就见她捧着一杯热水,艰难的往回挪动,嘴里还嘟囔着,“脑子又被僵尸吃了......”
  “你在干什么?”
  林幼辛一惊:“啊,你怎么进门不出声。”
  “....我担心你还在工作。”周禀山将车钥匙和保温杯放下,走过来就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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