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虞鲤升起好奇:“比如说?”
  “人们被女性姿态下的女妖迷惑,陷入贪嗔痴狂,至亲反目,手足相残,十分美丽的血景。”
  黑龙嗓音磁性典雅,“若你有兴趣随我一起,我会为你在身边预留特等席。”
  虞鲤:……
  她才没有那种恶趣味好吗!
  ……
  两天转瞬即逝,虞鲤应付着半夜偷家的大咪,小乌鸦被迫贴着墙壁听了好几次,气得差点离巢飞走。
  她仍没有想好怎么和平地将吹笛人、女妖,巨熊这些真正标记过的恶魔,介绍给阿尔法众人。
  两天后,早晨七点半,联赛正式拉开帷幕,虞鲤迎来首战。
  比赛开始前,她从女洗手间走出,来到洗手池,突然瞥见一道眼熟的影子。
  神官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双臂俯撑在洗手台前,瘦弱的脊背凸显出来,眼罩黏在苍白的肌肤上。
  眉头紧皱着,即便极力压抑,呼吸仍然低哑动人。
  虞鲤抿唇,脚步不由得放轻走近他,像他们以前无数次那样,眼眸却满含杀意地点起亮光。
  “啪嗒”一声,虞鲤踩到了黏腻的液体。
  是血。
  新鲜的、刺目的鲜红,在地面蜿蜒成涓涓的溪流。
  沿着男人的长裤向上看去,神官的白西装血迹斑斑,唇边,领口,哪里都沾满呕出的血迹。他手里紧握着十字剑的剑锋,皮肉翻卷,血顺着刃口滑落,不要命地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在水池里聚了一滩。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冷汗淋漓,像是陷入一场最绝望、最深刻的噩梦。
  他的战后创伤发作了。
  自从小时候那次不小心弄丢虞鲤之后,神官便有自残的倾向,随着他走上战场,在前线活跃了那么多年,救了无数人,也有无数人因他的指令而死,他的自毁倾向一日比一日严重。
  虞鲤十八岁生日那晚,看见过他的身体。
  苍白,新旧的伤痕遍布,即便躺进医疗舱也无法恢复如初,几乎千疮百孔。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梦回那些年在阁楼上陪伴的时光,迦洛向后伸出手,精准地攥住她的手腕,急切地将她拥进怀中。
  “迦洛哥哥。”
  虞鲤没有反抗,抱紧脆弱的,不断发着抖的神官,指尖插进他的白发,温柔地垂下眼睫,“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
  “……嗯。”
  神官低低地喘息着,额头埋进她的肩窝,血泪和炙热的吐息灼伤她的肌肤。
  他说:“动手之前,再让我抱一会儿吧。”
  第256章
  虞鲤的眼眸完全变为深紫,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使用攻击技,刺穿这个男人的胸膛。
  无坚不摧的神官,联邦历史上的传奇,就这样满身染血地半跪在她身前,在她怀里不断颤抖,痛苦得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边喘息一边流泪。
  她的手轻轻拍着神官清瘦的脊背,嘴里哼着这个世界妈妈教给她的安眠曲,就像是以前神官每次惊恐发作时,她安慰他那样。
  身为阿尔法的指挥官,这是她千载难逢的杀了神官,永除后患的时机。可对于[虞鲤]本身而言,这是她思念许久的,和迦洛的再次重逢。
  爱意与杀念共存。
  她纤白的手缓缓上移,抵在他领口包裹的脖颈处,神官将她搂得更紧,跪在血河中央,如同末日将至,要与爱人同死。
  虞鲤垂着眼,指尖的紫色光芒最终黯淡,她细致整理着迦洛狼狈汗湿的发丝,轻轻吻着他的耳廓。
  比赛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虞鲤却没有催促,安静地陪伴着他。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拧开的水龙头哗哗作响,将满池的血冲进下水道,只是无论流多少水也无法洗净,整个池底晕染成水红色。
  神官慢慢平复了惊悸,喘息不再恐惧破碎。
  虞鲤觉得差不多了,想要和他分开,一向理智的神官却扣住她的腰肢,虞鲤仰头,唇不经意擦过他抿紧的唇线。
  气息短暂交融,又快速分开。
  “我没兴趣和满身是伤的男人接吻。”虞鲤忍住怒气,说道,“你不是最怕我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吗?”
  “承受不住了才知道来找我,离家出走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虞鲤胸口略有些急促地起伏,越说那股酸涩的委屈越涌上来,眼眶发热,“也不知道对我发封邮件报平安,还装不认识我……”
  她迅速抹了把脸,仗着神官看不见,把眼泪都抹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她小小的报复,反正他的白西装也一团糟了。
  “……对不起。”
  神官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失血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垂,静默许久,微弱的低哑气音痒痒地吹进了她的耳朵。
  “带给你麻烦了么。”
  “是啊!”虞鲤气呼呼地说,“都是因为你,我现在上台比赛的心情都没了。”
  他收紧手臂,笃定平静地下达命令,“那就不去了,陪着我。”
  道歉归道歉,但是她还得顺着他的心意来对吧?
  虞鲤不惯着神官了,咬牙推开男人,转身欲走,脚步习惯性地放慢了两拍,他果然又从背后抱了上来。
  神官的白手套掌住她柔软的小腹,额头贴着她的后颈,拂扫的碎发带过一阵微痒,像是条伤痕累累的大型犬。
  这是个既有掌控欲,同时又脆弱无比的举动。
  迦洛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也不会正常健康地和她沟通,对她有着病态般的情感依赖。
  虞鲤从很早以前就心知肚明,只是放任迦洛寄生她,需求她,即便两个人的未来都毁掉也无所谓,至少他永远不会离开。
  但虞鲤从没想过,照顾她的哥哥,她的暗卫同时也是忠犬,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欺骗了她,去完成元帅交给他的使命。
  虞鲤深吸了一口气,别开脸,说出了大逆不道的发言,“……其实我不想去救世。”
  “压力很大,很痛苦。”她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心都快碎了,“我只是想和重要的人好好在一起。”
  “我同样对人类的命运无所谓,”迦洛平淡道,“但你必须要走上条路。”
  “我们无处可逃,反叛军迟早会找到,毁掉我们的家。”
  “我不容许其他人再次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虞鲤知道,神官指的是她的失踪事件,这一直都是他的阴影。
  虞鲤眼眶再次蓄满泪水,提高声音,“你以为,你拿命铺路,我就会开心吗?!”
  “嗯。”神官近乎决绝地承认了。
  “哪怕这世界上只能剩下一个活人,我也要确保那个人是你。”
  无法沟通。
  虞鲤指甲死死抠住他的袖口,心中几乎再次升腾起浓烈而复杂的恨。
  神官了解虞鲤,从始至终都清楚她想要什么,只是他还是选择走这条路,并且先斩后奏,没有给虞鲤挣扎的机会。他要在三十岁的期限到来之前,让虞鲤飞出囚笼。
  “黑龙应当对你说了,钥匙在我手里。”神官在她的耳畔厮磨,如情人暧昧,却字字杀机。
  “决赛的那一天,我会释放实验室里的怪物和病毒,元老无能,失去所有的研究成果,就如同折断手足。”
  “而那些怪物,失去我的操控,也会变得蒙昧混沌。”
  “你知道该先杀了谁。”神官平静冰冷地道。
  洗手间大约是反叛军唯一不会派人监视的地点,加上比赛即将开始,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你觉得,”虞鲤想要扯出一抹冷笑,嘴角却不由自主下垂,像是要哭泣般抽动着,“我有那个能力杀了你吗?”
  “我正是为了让你做到这件事而来的。”
  神官心有灵犀般,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水,轻声,“你会做到的。”
  ……
  联赛第一个月是排位赛,五塔的参赛者按小组划分,五十名选手一共决出十八名强者,进入淘汰赛。
  虞鲤的实力在联赛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层,因此排位赛阶段压力不算很大。不过她仍会慎重地对待每一场,从中汲取经验。
  赶在虞鲤比赛前五分钟上台,她第一场比赛迎战的对手是北塔的娜斯佳。
  “伙伴,来得这么迟?”进入赛场前,娜斯佳不满地诘问她。少女一头浅金色的长发挽成丸子头,穿着紧身的力量背心,肱二头肌结实。
  “抱歉抱歉,”虞鲤双手合十,求饶,“下场后,我陪你喝一杯赔罪?”
  娜斯佳猫眼傲娇地眯起,睨着她,“一杯?亏我以为你是被教官针对的小白花,处处帮着你,结果你瞒着我那么大一个秘密?”
  “那就两杯?”
  娜斯佳端着的表情破功,跃跃欲试道,“这场比赛要让我打得尽兴,不然只让我灌你两杯伏特加,可远远不够。”
  两人双双站在比赛台两端,由于她昨日凭一己之力掀起了一场说得上变革的大风暴,他们这个分会场观众爆满,数不清的摄像头对焦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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