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费启夏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这里的实验员都是费启夏以高价雇佣，多多少少已经有过参与大项目的实验经验，自然也明白实验总会经历各式各样的难题，现在才刚起步，会失败太正常不过了。
于是秦九看着众人从失望再到充满干劲，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排查每一个细节。实验室快速恢复到日常的状态，只有洛克夫还在原地怔神，似乎这次失败给予了他极大的打击。
费启夏轻声叫道：“喂，兄弟，你还好吧？”
洛克夫如梦初醒，僵硬地扭转头颅与费启夏对视：“我还好……”
洛克夫终究不是专业的实验员，第一次面对失败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费启夏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实验会失败也是很正常的事……”
“刚刚，”洛克夫深吸一口气，眼底里尽是懊悔：“刚刚是我加的抗生素……”
他将实验失败归咎于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双手粘满了霸道的鲜血。
他“杀死”了霸道。
“不是你的错，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因为这一步我们在流程表上已经写好了。只不过正好你是执行的那个人罢了，快收拾收拾你的情绪，我们要开始第二次实验了。”
“好……”费启夏从他身旁经过，洛克夫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这段记忆里带有强烈的情绪，秦九作为一个围观者也能身临其境感受到洛克夫的恐惧。
失败让他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他害怕再一次将霸道杀死。
秦九抬眸看向实验台上的培养皿，她挑了挑眉，又看向洛克夫。
洛克夫已经分不清它是实验品还是霸道本尊了，他是用爱意去培养的细胞，他将它当做了霸道，这是他的妄念。
很快，第二次实验开始，洛克夫又恢复了一开始打了鸡血般的状态。
——他的霸道又回来了。
这次他实验时更为小心，每一种元素的添加都十分精确，胚胎确实在逐步向好。
可失败也随之而来，在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里，他们甚至没有对胚胎做出任何外界刺激，胚胎突然萎缩崩坏，似乎被什么虚无的东西吞噬。
“人类的细胞太过渺小脆弱，似乎无法承受越来越强的战兽基因，我们要找方法加强细胞的稳定。”
于是他们总结了失败原因，开启了第三次实验。
也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费启夏拿不出一丁点资金。
他背后的势力突然断掉了他的收入，洛克夫知道费启夏的窘迫，毫不犹豫拿出了自己全部家当交给费启夏以维持实验室的运行。
而其他实验员有些听到可能开不出工资，主动请辞。而有一部分实验员对这个项目已经产生了感情，他们愿意自费留下，等以后费启夏有钱时再给他们补偿。
也正因洛克夫账户有大笔支出，惊动了御兽军高层，他们这才想起了洛克夫的存在。
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联系上洛克夫，只好通过埃德尔这个途径与他交流。
埃德尔急急忙忙从其他星球回归，他将洛克夫约出来，满脸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听说你离开了御兽军？”
“嗯。”见事情已经败露，洛克夫也不想再瞒着埃德尔，他说：“霸道已经没了，我留在御兽军也没有用了。”
埃德尔也是刚刚才知道霸道已经离世的消息，听到洛克夫口中的话，他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如果我……”
洛克夫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不怪你，老师。即使你当时开口阻拦，结果都是一样的。霸道先天不足，没人能猜到它居然会……”
洛克夫顿了顿，旋即转移话题继续道：“老师，我现在只想做个普通人。反正他们也已经不把我当一回事了，我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
埃德尔知道，他没有办法拒绝洛克夫的请求，但他也没有忘记这次前来的任务。
他说：“我不应该阻止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存款都转给费启夏？”
第447章 你恨你爸？
听到这个问题，洛克夫才惊觉自己忘记将无痕交易打开，他的每一笔大额支出都在联邦军的监视下。
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
他说：“哦，我拿去给他投资一个项目了。”
“什么？”埃德尔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他连忙追问道：“你傻呀！你把钱全给他了，你怎么生活？再说了，投资不一定回本，你这……”
“老师，我心里有数。”
“你要是有数就应该把钱给追回来！而且……”埃德尔欲言又止，洛克夫好奇他的反应，问：“而且怎么了？”
埃德尔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费启夏是什么家庭吗？”
“大概有听说他是什么大家族的私生子。”
“对！”埃德尔敲了敲桌面，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他压低声音道：“他虽然是私生子，但在那些家族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早就可以回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还穷困潦倒的留在御兽军吗？”
这倒是洛克夫并没有涉猎的范围，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埃德尔向着洛克夫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自己近一些，等洛克夫的脑袋越过半张桌面，他才小声道：“因为他在家族里做了一件不能被原谅的事，他给他爸下了一剂猛药，然后把一只温和的低级战兽丢进他房间里，然后……事情败露后，大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想看看人类和战兽有没有可能生出更强大的后代。
“当然，他并没有成功。只是那件事成为了他们家族的耻辱，费启夏毫无意外又被赶出了家门。大家都觉得他是疯子，但他自己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做科学研究罢了。他确实有御兽方面的天分，这些事还是他进入了御兽军后才被查了出来……”
洛克夫闻言，嘴巴张开成一个“o”字。实际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他早已知晓费启夏的思维和正常人不太相似，只是他没想到费启夏居然能疯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似乎从始至终都对人类和战兽诞生后代这个课题非常感兴趣……
见洛克夫的反应，埃德尔又道：“你不知道很正常，这件事算他们家族丑闻，并没有大肆宣扬。还有，前段时间他又回家做了另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什么？”
“他‘杀了’他爸，准确点来说是他将他爸逼疯了，然后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而然由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虽然我们还没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馋这个位置。也许是他和他弟弟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吧。”
洛克夫想起不久前费启夏突然得到的那一笔经费，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埃德尔已经继续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想离开御兽军可以，但不要被他骗去了！”
洛克夫在心中暗道：他早已和费启夏捆死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保持着对埃德尔的尊重，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和他谈谈。”
“对！你得尽快把那笔钱收回来！老师不想见你被骗。”
“好。”
接下来二人估计只是在一般的寒暄，秦九发现她只能隐隐看见二人嘴唇微动，但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或许因为后续的话对洛克夫来说无足轻重，所以在他记忆里并占不上多大的分量。
很快，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实验室。
这次是洛克夫和费启夏对坐，洛克夫将自己从埃德尔那里听来的话全盘托出，他问：“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费启夏面对洛克夫的审问完全没有恼怒，似乎是在听洛克夫讲另一个人的事情。
他表情淡淡，语气也没有起伏：“他不是喜欢做这档子事吗？那就让他做个够？顺便还可以帮我完善我的实验数据，也算是对这个世界有所贡献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洛克夫还是听出了藏在平淡下的一丝愠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讨厌你爸？”
“我爸？他还配不上这两个字，他只不过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罢了。也说不上恨吧，只是想让他受点挫折，毕竟我妈……”他突然止住声音，又挠了挠脑袋，似乎不想回忆这些事。
洛克夫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什么事情感到难过，明明就算实验失败无数次，他也能微笑着收拾心情重新开始。
看来“妈妈”这个词语在他心里的比重不是一般的大。
“算了，不说了。反正就是这样，我确实也和埃德尔所说的一样，并不是好人。所以呢？你怎么想的，要离开实验室吗？”
他盯着洛克夫的眼睛，似乎想在其中找到一星半点的答案。
预想中洛克夫因自己的欺骗而恼怒的神色并没有出现，他同样平淡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