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直觉自己拙劣的演技和谎言根本没有办法骗过身经百战的老班主任,老师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夏油杰心中一阵打鼓,一咬牙,干脆不打算再继续隐瞒。
  他瞪了一眼五条悟,无声暗示:这次轮到你了!
  五条悟收到了信号,自信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吧,交给我,老子是无敌的!
  他酝酿了一下,开口直接坦白,争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夜蛾老师......其实我们养了......”
  “不用说了!”夜蛾正道却板着脸,掷地有声地打断了难得愧疚的六眼,“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就好,我相信你们!”
  夏油杰:???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将五条悟推到一旁,坚持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我们可是养了.......”
  “无需多言。”
  夜蛾正道双拳紧握,完全沉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以为夏油杰和五条悟是找到了作为强者的人生意义,正在做一件惊天辟地的大事,压根没想过高中生养崽的可能性。
  毕竟五条悟和夏油杰养崽?
  别开玩笑了,他俩能给自己养活就不错了!
  要生命力多强的孩子,才能在这俩人手底下活下来啊。
  夜蛾正道完全没想到最离谱的可能。
  向来严肃如**老大的班主任迈着大步走向到了夏油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粗犷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夜蛾正道注视着夏油杰忐忑不安的表情,沉稳道:“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们!”
  夏油杰:“.......”
  五条悟:“.......”
  他们们两个懵逼地对视了一眼。
  “夜蛾老师真的猜到我们正在做什么了吗?”五条悟倒吸一口气,用气声偷偷地问。
  夏油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觉得没有。”
  五条悟呲牙咧嘴地作假设:“他要是猜到我们是偷偷在养小古板,会怎么样呢?”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忧郁地望着天:“会留一个全尸吗?”
  五条悟不笑了:“应该不能。”
  夜蛾正道在一旁陷入了疑惑。
  他没想到,自己忽然一次温情竟然让两个学生的反应这么大的,脸色当场变白,如遭雷击。
  难道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严肃了吗?
  夜蛾正道的视线透过红色墨镜,在两个dk身上来回扫射,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恼羞成怒地问:“你们两个讨论什么呢?给我认真点!”
  “没什么!没什么!”
  dk们纷纷否认。
  好像是两只小鸡仔,乖乖地摇头,手举在胸前晃出了残影,生怕晚一点就惹来了班主任的质疑。
  “既然你们下午没事,就去做任务!”
  夜蛾正道的温柔只存在一瞬间,下一秒他又变成了气势汹汹的**老大,目露凶光,中气十足地喊,“吃了那么多,也别再高专闲着,都给我去干活!”
  “任务地点在核电厂,你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出发。”
  夏油杰嘴角抽搐:“好。”
  而没人注意到,听到任务地点的那一刻,五条悟蔚蓝的眸子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捕捉到了关键词,脑中的弦被轻轻波动。
  核电厂?
  好熟悉的名词。
  五条悟记得,小怪兽对那个满是辐射的地方很向往来着。
  要不要带上她呢?
  ******
  如果说高专的大家最近过得都很不错,各有各的充实,只有羂索想要提出反对意见。
  回顾这几个月,他岂止是过得不好?
  实在是太坏了!坏到他的精神即将崩溃!
  要知道,羂索可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个存活了上千年的术师,沉稳冷酷,游刃有余,多谋且不择手段,甚至杀死过“六眼”的拥有者,在不同时代搅动风云。
  堪称咒术界的大boss。
  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岁月,羂索自认为已经见识过足够多的大风大浪,凭借他的眼界和能力,已经没有什么诅咒能够奈何得了他。
  但没想到......
  自信的羂索遭遇了滑铁卢。
  原本他躲在咒术总督,暗中不动,静静地谋划着,为未来杀死五条悟做着准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羂索发现自己中了难以察觉到的诅咒。
  那诅咒极其恶毒,但又善于隐藏,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全身溃烂的症状。
  本以为很轻松就能解决,却没想到像是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悄无声息地将人推入了深渊。
  最初,羂索的肌肤只是泛起了一片片不规则的红斑,水泡凸在表面,相互拥挤融合,稍稍一用力,清凉且带着血水的液体便奔涌而出。
  随后,裸露的创面循序扩大,边缘如锯齿般狰狞。
  原本柔韧度的皮肤开起层层剥落,露出献血淋漓的嫩肉。新生的组织来不及喘息,便被炎症笼罩,肿胀,发热,进一步溃烂。
  痛苦如影随形。
  **摇摇欲坠,残躯之上只留下无尽的痛苦,羂索一咬牙,决定放弃这具身体。
  虽然解决不了诅咒,但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羂索可以通过术士,将自己寄生于尸体中,原本的相貌和性别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个大脑。
  千年的时间,他便是通过更换肉、体的方法活了下来。
  只要抛弃现在这具躯体,换一个没有被诅咒的,他不就可以活下来了吗!
  这个时候,千年老登还是很乐观的。
  他精心挑选了另外一个合适的身体后,便安心拎包入住,准备继续蛰伏,争分夺秒地继续策划弄死五条悟和夏油杰。
  但没想到——
  以上步骤,分毫不差,好像鬼打墙般重复了一遍。
  羂索接受的是平安京的教育,自认为是个风雅的人。
  而如今,这么优雅的一个强者,看着身上的溃烂直接忍不住崩溃地爆了粗口:“.......”草泥马!
  到底是谁诅咒了他!究竟是谁?
  最好别人他抓住,他绝对绝对不会放了那家伙!
  娟儿不解,娟儿崩溃,但娟儿不想死。
  毕竟任谁苟了上千年,心中藏着追求全人类进化的伟大理想,都不想忽然暴毙,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老登咬紧牙关,又精心挑选了一具身体,坚定自己一定能挺过难关。
  没想到......
  这一次,死得比上次还快。
  娟儿扯着嘴角,牵强地微笑,哄自己:没事,这点挫折算什么?他什么没经历过?
  再换!
  从此,诅咒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是进入了无限循环,死了122次的羂索在地狱门口反复仰卧起坐,终于麻了。
  原本的他是个讲究人。
  会挑剔地选择新身体,无论是身份,术式,长相,身高.......等等
  就和卖房子和衣服一样,新身体要符合标准,又或者能够祝他成就大业,羂索才会满意入住。
  但连续死了后,羂索崩溃了。
  他现在的心态跟破产十八年,习惯了流浪街头吃剩饭的流浪汉一样,黑芝麻馅的心被人拿钢丝球暴力反复冲洗,硬生生搓白,为得无比纯粹。
  能活就行,他一点也不挑剔。
  他只想找一个体格壮硕一些的,起码能溃烂得慢一点,拖延时间。
  .......
  “源二!家主召集所有人开会,你怎么还在发呆?”
  忽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羂索痛苦的回忆。
  羂索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的男性,长相儒雅,带着书生那股唯唯诺诺的气质,鼻梁还上架着一副眼镜。
  如果没猜错,这是他的“堂哥”,源一。
  这具身体来自一个古板又教条的咒术界小家族。
  术式不起眼,相貌也很普通,但胜在健壮,肌肉鼓鼓囊囊,壮得像是一头牛。
  看起来很持久......不是,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样子。
  娟儿还挺满意。
  但转过头,端详着身旁堂哥的脸,羂索的视线无意识略过冰冷的眼镜框,他的颈椎突然窜上一阵颤栗。
  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是怎么回事?
  咒术师的血脉怎会允许现代机械的亵赎!
  眼镜是现代社会的技术成果,向来被传统咒术家族不屑一顾,就像是他们如同他们用朱红门楣禁锢女子脚步,是绝对不会佩戴的。
  疑惑,在羂索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异常细节如钢针刺入神经,让他本能地绷紧心弦。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顺势回应:“等等我,就来。”
  源二没发觉堂弟异常,只觉得他今天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大步欺身上前,蒲扇般的巴掌重重落在肩头。
  羂索:“......”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肩胛发麻,额角青筋如毒蛇般骤然暴起、原本温润的瞳仁零时翻涌起阴整暗流,指节在广袖下绷出森白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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