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听到这里,清楚感受到何屿白传递出来的某种情绪,邓绥触动更深。
音乐往往最能听出一个人的心境。
相较于四年前,这一次弹奏,她感觉许多细节的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少了些激烈决绝,多了些平和从容。
而唯一不变的,是真挚炽热的爱意。
重逢以来,大多时间,何屿白都表现得内敛克制,两个人相处气氛很和谐。
她满意的同时,偶尔却也心生遗憾,当初那个张扬热烈的大男孩,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消失了。
这一刻,邓绥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抹令自己心动的少年热切。
……真是久违了!
邓绥心如擂鼓,捏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攥紧,骨节泛白。
……
曲毕,台下有掌声响起。
何屿白睁开眼眸,眼底是残存的爱意,他下意识去寻邓绥。
隔的有些远,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依稀感觉到,她也在抬头注视着他。
没再多想,何屿白放下吉他,冲着众人弯腰鞠躬,缓步走下舞台。
他走到跟前时,邓绥已经平复好情绪。
何屿白原本想矜持一些,刚坐下却忍不住出声询问:“我弹的怎么样?”
邓绥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很好听。”
何屿白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尔后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酒吧的灯光,带着一丝暧昧与朦胧。
邓绥平静温和的眼眸里,除了浅而易见的欣赏,还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何屿白低下头,躲过了她的目光,心脏却剧烈跳动,脸倏而红了一片。
因为过往的经历,邓绥总是将情绪隐藏的很深,看人的目光含蓄深沉,轻易不会让人瞧出心事。
她刚才的眼神依旧很浅淡,然而在那平静无波的表面下,仿佛隐藏着万顷波澜,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迸发出来将人灼伤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何屿白时不时地朝副驾驶看过去,他总感觉,邓绥与平日里不大一样。
邓绥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阻止,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阖目养神。
何屿白没有喝醉,反而是她有些醉了,上车以后头晕沉沉的。
期间,何屿白接了个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
手机隔音很好,她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不过从何屿白的回答来看,应该是问他什么时候到家,得知他在开车,匆匆叮嘱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直到车熄火,邓绥才重新睁开双眼:“到了吗?”
何屿白轻嗯一声,他将车直接开到了地下车库。
邓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鬼使神差问了一句:“要上去坐坐吗?”
何屿白摇头拒绝∶“不了。”
闻言,邓绥也不失望,推开车门便自己走了下去,随后扶着车窗,温声与他道别:“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何屿白没有应声,也解开安全带下来。
邓绥不明所以,立在原地,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何屿白走到邓绥的面前,凝视她神色如常的面庞:“还难受吗?”
“我没事。”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心,顿了几秒,邓绥又补充道:“真的没事,只是感觉有些晕,稍后睡一觉就好了。”
知道她不是故作轻松,何屿白皱起的眉头不自觉舒缓,尔后看着她欲举步离开,眼眸微暗,低声道∶“这就走了?”
“时候不早了。”邓绥对他情绪毫无察觉,边说边转身。
哪成想,何屿白突兀抬手,攥住她一截手腕。
霎时间,邓绥止住脚步,讶异抬头,却直直对上了何屿白的眼眸深处。
他那双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眸,此时却显得深不见底。
邓绥眼睫颤动,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何屿白的脸颊突然贴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下一刻,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脑后,继而将吻落在她的唇畔上。
不再是雁过无痕的吻,唇齿之间,何屿白的力道很重。
邓绥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拒绝,反而主动用胳膊环住何屿白的颈项。
仿佛受到鼓舞,何屿白用舌尖撬开邓绥的齿关,男人熟悉的气息侵入她的口腔内。
注视着对方动情的样子,两人的动作神情都很投入,轻吻渐成深吻,情之所至,到后来越发难以自控。
混乱中,啪嗒一声,邓绥的手背无意识触碰到车身,冰凉湿润的触觉,刺激了感官神经,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两人都失控了——
此刻,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何屿白的上衣,手里的柔软布料扯得变形,而对方,手掌不知何时从她的衬衫下摆探进来。
何屿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所惊醒,顾及到此时仍在外面,克制着将手从邓绥的衣裳内抽了出来。
两人激烈的动作变得和缓,却没有放开彼此。
良久,这一吻方才停歇。
27
第27章
◎日子还长,有些事无须急在一时!◎
地下车库空无一人,何屿白就这样拥着邓绥,身体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两人的投在地面上的剪影重叠在一起,被头顶的阑珊灯火拉得很远,周身氛围安静悠长。
邓绥靠在何屿白的怀里,心跳砰砰,眼睫低垂着,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湿润水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邓绥紊乱的呼吸逐渐平复,她略微后退一步,与何屿白拉开些许距离,尔后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包。
何屿白自然地松开环着她的手臂,向后斜倚着车身,视线投射到她半遮半掩、泛起红晕的面庞上,湛黑的眼眸仍残留着未消退的情动痕迹,他很安静地立在原地没有多言。
待邓绥直起身后,何屿白才开口:“现在还难受吗?”
“没事了。”邓绥一愣,转而才明白他在问什么,在她下车后的这段时间,那几分醉意早已褪去,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回想着自己刚才在路上头晕的样子,又打趣道:“原来你才是我的醒酒药。”
何屿白兀自接话:“那你以后喝了酒可要记得来找我。”
邓绥嗔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抿嘴轻笑,眉眼弯弯。
何屿白没有受她影响,面上一本正经,很是唬人,继续道:“为你解酒,我义不容辞。”
“我记得了。”邓绥修长青葱的手指抚了扶额头发丝,嗓音里带着笑意,再度说出了分别话语∶“好啦,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何屿白没再挽留,只是说:“等你上了电梯我再走。”
邓绥轻嗯一声,离开前不免再次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明知道何屿白开车很稳重,然而如今路上湿滑,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她还是放不下心。
“会的。”何屿白点头答应,目光柔情,“上去吧。”
……
窗外,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邓绥心情很好,坐在阳台的竹椅上,正眺望着小区里的景致,若有所思。
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了一套简单的茶具,不多时,“嘟嘟嘟”,壶里的水沸腾起来。
她视若罔闻,略看一眼后,视线重新投向外面,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一辆熟悉的轿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又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邓绥收回目光,水已经烧开,她信手提起壶柄,宽口抵在茶壶壁沿,细流潺潺,袅袅热气酝酿开来,脑海里却不禁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光。
放映厅外,何屿白注视着窗外骤变的天气,神情倏然间郁闷。
酒吧内,灯光暧昧,舞台上的何屿白猝不及防与她对视,眉眼朦胧。
点滴零碎的片段,如同浮光掠影般,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地下车库里何屿白看向她的眼神。
那双明亮的黑眸历历在目,让她难以忘却,邓绥眼睫微阖,心底蓦然产生些许遗憾与怅然。
由于罕见的宿醉,她和何屿白之间似乎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说,便仓促地戛然而止。
可是,时机转瞬即逝,有些话题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情之所至,气氛到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反之,离开了那个环境场合,也变得突兀与不合时宜。
遗憾不过须臾,门铃徐徐响起,邓绥回过神,某些想法也被她抛之脑后。
不是可有可无,不够重要,只是往后日子还长,无须急在一时半刻。
拧开门把,邓绥看到来人,不自觉一笑:“正要找你呢。”
“怎么?”周楹今天没有出门,此刻穿着家居便服,她与邓绥住得又近,就在同一栋楼里,进来后连鞋都不需要换。
邓绥回到阳台落座,轻嘬了一口茶水:“我今天出门,给你捎回来一盆发财树,你待会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