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妻子离婚后 第26节
黎雅柔握着拳,仰脸,给了一抹冷艳的笑:“还不上,我去拍电影。”
方子卓手脚都在颤动,嘴里呕出污血。
“但我有条件。”
“妹妹是爽快人,不过分的条件我都答应你。”彪哥心满意足地应。
黎雅柔张合着软嫩红唇,一字一顿:“帮我把黎成祥这个冚家铲找到,我要剁他一只手。”
彪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妹妹,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这事没问题,”
一群人作鸟兽散,彪哥给了黎雅柔十天时间,还不上钱,黎雅柔就去拍电影。气派的酒楼大厅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桌椅碗筷洒了一地,没人去收拾狼藉。
黎雅柔身体发软,跌跌撞撞去搀扶方子卓,两人一齐摔倒在凳子上。
她那幽亮的黑瞳仁黯淡无光,盯着大伯一家人,缓缓开了口,“酒楼以后就是我爹地一个人的。大伯,你写一份转赠书,签字盖手印。”
“你们给黎成祥在铜锣湾买的新婚房,拿去抵押,把钱贷出来,车也卖掉。五天之内把钱汇到我的户头,其余的钱我来想办法。”
“酒楼这几年的账,我会一笔一笔核对清楚。差多少,日后一分不落补给我家。”
“凭什么!”大伯母这下子来劲了,挣扎着爬起来。
“你这个小贱人,小贱人——你这是要趁机把我们家吃光——黎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丫头做主了——”
大伯母哭哭啼啼凄厉嚎叫,四肢并用爬过去要抓黎雅柔的头发,被黎雅柔抓住,啪啪扇了两个大耳光子,打懵了,小侄子嚎啕大哭。
黎雅柔掌心发麻,露出张牙舞爪的凶恶模样,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想要我堂哥全须全尾,就按我说的做,否则我绝对会剁他一只手!你看我敢不敢!”
她爹地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受这档子窝囊气。
第22章
黎雅柔在街坊邻居的七嘴八舌中打探到了这幫人的来历,原来是和洪会的手下,据说那位叫彪哥的,还是幫会内颇有实力的堂主。
港岛的黑势力是一條隐藏在这座纸醉金迷城市下无法忽视的暗流,争抢地盘,瓜分灰產,投资电影娱乐厅赌場等等,气焰嚣张到连英国人和港督府也一度束手无策。
过明路的五大家族——庄易陈郑陆,控制着港岛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地產、电力、能源、港口、黄金等产业,暗地里黒帮也分三大势力,和洪会就是其中之一,盘踞在九龙新界一带,帝濠城夜总会也是和洪会的产业。
市井里流传小孩都知道的俗语,和字当头,狗都绕道。
黎雅柔觉得自己完了,惹上这种阎王罗刹,她恨死黎成祥了,这死扑街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自己不知道跑去哪里逍遥避世。若是被她找到,她绝对要讓他不死也残。
一个月前她还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享受米其林餐厅,如今被一个猛浪击翻,狼狈的要命。
黎荣良已经醒过来了,但身体仍旧虚弱,插着氧气管,医生说黎荣良心脏问题严重,要尽快做开胸搭桥手術,手術费预计十万,若是想去美国做手术,花费会更多。
黎雅柔笑眯眯地说:“老爸,你就好好休息,不要讓媽咪担心啦!钱不是问题,十万块而已,我们家又不是出不起。”
“阿祥那边……那些人有没有再去酒樓找麻烦?”
“没有啊。”黎雅柔把事情瞒的很死,不敢讓父親知道酒樓的地契已经被抵出去了,“哎呀呀,你就别管这么多啦,堂哥欠的钱,自然有大伯来还,哪里轮得到我们多管闲事。大不了借他们一点小钱,不至于落人话柄,反正你别管了,好好养病才是正事。”
黎荣良半信半疑,可女儿实在是花言巧语一大堆,哄的他一愣一愣,妻子又哭哭啼啼不准他再操心,他也只能作罢,在医院安心休养起来。
黎雅柔把家里的财产全部清点一遍,又卖了一些首饰包包,东拼西凑了六十多万,十万留出来给父親做手术养病,五万备用,维持家庭开支、还銀行貸款、交弟妹学费。
旺珍酒樓的账早就亏空的不成样子,偌大的酒楼,账面上居然只有十五万,勉强维持下个月的薪水和采买。
大伯父把房子和车以一百万的低价押给了地下钱庄,在大伯母的哭骂声里,把钱拿给了黎雅柔。他愧疚地说:“阿柔,这件事是大伯对不住你,是我、是我太溺爱阿祥了,才讓他犯下大错………”
黎雅柔拿了钱,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她说不出口。
旺珍酒楼照常营业,不营业就没有收入,一切都转不起来,只是大当家迅速换成了黎雅柔,她不过十九岁,最好的花样年华,应该享受安稳舒适的校园,偶尔去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探探脑袋,突然撑起这么大的担子,像一只头破血流却顽强执拗的小豹子。
方子卓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三十万,黎雅柔望着那被手指掐皱的存折,情绪酸涌直上,堵满了鼻腔。
她该怎么辦……
还剩五天,筹不到钱,她要去脱衣服了。
脱衣服不要紧,一张脸皮不要就不要好了,但她不能让方子卓无辜受累,别人问他女友做什么,他怎么说?拍风月片的艳星?
就算不拍电影,家里也欠了一屁股债,她有什么资格快快乐乐谈恋爱?最重要的是,她如今一心只想挣钱,什么心思都歇了。
现在才知道,谈恋爱是无忧无虑的下午茶,法式甜品配摩卡咖啡,饥肠辘辘的穷鬼只想叉烧配大米饭吃到饱。
“子卓……”她垂着薄而红的眼皮,额头上绒绒的碎发像刚出生不久的小羔羊。
“我知道不够,阿柔,我再去找我导师还有室友借一些。”
这三十万是父母为他存的定期,给他将来娶老婆用的。
“别怕啊,阿柔,我有个室友家境很——”
“我们分手吧,子卓。”
方子卓狼狈地僵在原地,宛如往下坠了几百里,他动了动嘴
皮,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双清澈的实诚的柔软的眼睛闪着模糊水痕,许久,他才轻声回应,“能不能不分手……我不想分手……”
他想和黎雅柔结婚,虽然家里母親对此颇有微词,说小柔不是过日子的女孩,太漂亮,招人眼,烈脾气,花钱还如流水,娶回家真不是條路,可他喜欢啊。
黎雅柔只是微笑,静静地望着他。方子卓在这种软刀子的坚决的沉默中卸下气来,他太了解阿柔了,她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人。
说了还钱她就会还,还不了她真的会去拍电影,说分手也是会分手,没有挽回的餘地。
小区里面种着许多木棉花树,圆盘大的红花高高低低压着枝头,砸下来几颗,发出重重的没有餘地的声音。
黎雅柔踮脚,柔软的手掌抚了抚他清瘦的肩头,最后亲了亲他的脸颊,悄悄地把那条贵重的钻石手链放回他的口袋。
“子卓以后一定会揾大钱,娶好老婆。”
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林宝君,她是温柔贤良的好妻子好母亲,一辈子以家庭为中心,也被黎荣良保护起来,有不谙世事的天真,骤然得知女儿背了这么大的烂摊子,差点哭晕过去。
“嘘嘘嘘——老豆在睡觉呢,媽咪,小声点,小声点哇!”黎雅柔赶忙把病房门关紧,拉着母亲去了住院部楼下的草坪。
林寶君哭着打女儿的肩膀,“就你主意大!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和你爹地。不是你姨媽告诉我,我还被瞒在鼓里!”
黎雅柔嘟嘴,皱了皱鼻子,肯定是卢郡秋这个大嘴巴说漏嘴了。
“妈咪……”黎雅柔束手无策地抓着一头卷毛,没有心情打理的卷毛有些飞翘,但还是布满光泽,宛如黑金绸缎。
“爹地要做手术,要还銀行的貸款,小轩小安都要读书,说不定以后还要留学,没有了酒楼,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这也是爹地一辈子的心血啊………”
“现在就差一百万了,我不甘心,妈咪。只要酒楼在我们手里,明年就赚回来了!我的手艺是爹地亲传的,爹地不能进厨房,可以换我来掌勺啊,我们酒楼生意多好,就是下金蛋的鸡!你舍得让出去吗?”
其实还差一百五,但为了这一百五十万,放弃旺珍酒楼,她心如刀绞。
“一百万,你当一百万是小数目。”林寶君抹着泪。
黎雅柔嘻嘻笑笑地抱住妈咪,发挥耍赖大法,松松软软的卷发比猫咪的皮毛还舒服,“你相信我,妈咪,我已经联系上了一个有钱的朋友,她家和盛徽投资部的经理关系不错,能帮我贷钱出来。”
林宝君当晚就把家里的房契拿给了黎雅柔,让她拿去贷款。
其实那位有钱的朋友是黎雅柔胡编乱造的,陈詩恩的表舅的确在盛徽銀行上班,但只是一个分行的项目经理,没有权利拍板放款。
“求你了,姐妹,求你了,你帮我问问你表舅啊,看他能不能想到辦法,或者让我和他上司见一面,求求了……”
黎雅柔装起可怜来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秋波媚眼楚楚动人,嘤嘤的声线娇娇滴滴,牛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上蹭来蹭去。陈詩恩想自己若是男人,怕是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
常来的烧腊店此时没几桌客人,午后闷晒的阳光晃的人眼睛刺痛。
“我表舅说你这套房子贷不了一百五,顶多贷九十,利息也不是最优惠的,而且放款审批的流程需要一周!”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表舅帮忙把他的上司约出来啊。”
“听我表舅说过,他上司是盛徽总部董事会空降过来的,有背景有钱,以后是要往上走的,做事很严厉,不是会开小灶私下通融的人。”
“……你想在电影院看到你姐妹倾情主演的三级片吗?”黎雅柔眼圈里蓄着晶莹的泪水。
陈詩恩给她邦邦一拳,转头去打电话磨表舅,那头的表舅答应会想办法。陈诗恩一中午没吃东西了,挥手让老板加了一碗牛腩面,大快朵颐起来。
结账的时候黎雅柔往后退一步,露出腼腆的天真的笑容,眼睛眨巴地望着好姐妹,仿佛在说,你快埋单吧!
“我去,你现在死抠门…找我办事还不请我吃饭!一碗面五块钱!”
黎雅柔毫不脸红,大方坦然:“有钱是有钱的过法,没钱就要抠点。”
陈诗恩看着黎雅柔嘻嘻笑笑苦中作乐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些酸和佩服。若是换了她,遇上这种灭顶横祸,怕是撑一天都撑不过去。
把盛徽银行分行的副行长私下约出来完全是天方夜谭,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陈诗恩的表舅搞到了明晚盛徽银行答谢晚宴的工作牌。
工作牌只有一张,意味着只有黎雅柔一个人能进到場内,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位副行长,并争取到五分钟的说话时间,那就看运气了。
当天晚上六点,黎雅柔和陈诗恩在举办晚宴的酒店外围集合。
“看见没有,正中间靠右边的这个就是钟先生。”陈诗恩指着一张三四十人的大合照里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严肃地说,“大概三十岁左右,年轻,身材高大,不爱笑,表情严肃,气場很强,食指常年戴着一枚戒指,今晚会穿黑色西装,记住没?”
黎雅柔犹豫地说:“有没有更清楚的照片?这人头比蚂蚁还小,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鬼才看的出来。”
“你还嫌上了,知道这张照片有多难搞吗,是我表舅翻烂了银行大事记册子才找到的。”
黎雅柔又多看了几遍,把照片揣进晚宴包里,严肃点头:“好,我记住了。”
黎雅柔和陈诗恩道别,补过口红,在心里默念好运来,一步一步走进已是华灯初上的半岛酒店,身上那件红色香奈儿裙子在流光下,镀着鎏金般的光。
她把所有的高档货都卖了,只剩下那件崭新的带着幽幽山茶香气的香奈儿裙,这是她十八岁赢下的旌旗,是她的好运,是她华丽的遥远的梦,她舍不得卖掉。
幸好没卖,不然今晚还得租一条礼服。
会场布置的高端阔气,席面上鲍翅肚参琳琅满目,黎雅柔没心思看这些,拿了一杯香槟装样子,开始鼠头鼠脑地打量着前来的宾客。
三十岁左右,不是糟老头……
身材高大……
光是这两条就排除了大部分男人。
黎雅柔的目光无序杂乱,心思也无序杂乱,快一刻钟了,还没有找到那位钟先生,她像游魂一样在场子里打转,不免心灰意冷起来,有好几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邀请她喝一杯,被她找理由打发走了。
又过了一刻钟,平静的宴会因为某个大人物的到来而掀起了第一个小高潮。
黎雅柔警觉性地探起头来。
大人物被人围着,但因为身量极高,仍旧露出半个脑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浓密漆黑,派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