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秦延益似乎杀红了眼,锯条狠狠地插进陈纪淮的大腿,而后把人推下楼梯。
解决掉陈纪淮,他如同理智全无的丧尸,拖着滴血的锯条,朝宋穗岁一步步走来。
……
宋穗岁至今忘不掉被秦延益扯住头发的感觉。
撕扯的锐痛从头皮灼烧而出,黏稠的血液滴落到她的裙摆,她无力地挣扎,却只能任由冷冰冰的刀刃逼近皮肤。
再后来,她听到了陈纪淮绝望的嘶吼,听到了张叔匆乱的脚步……听到了秦延益被摁倒在地,锯条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听到了警车令人安心的鸣笛。
好在,一切都及时赶到。
后续,在周桐的描述里,是宋誉端替陈纪淮找了一位资深律师,全权处理秦延益的事情。
至于陈纪淮转学是不是宋誉端的手笔,宋穗岁无从得知,她也并不想探究。
毕竟,他们说好的。
——就到这里了。
宋穗岁吸了吸鼻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回忆起以前是怎么灿烂地笑。
尝试好几次后,她调整好表情,终于重新扯出笑容。
第74章
宋誉端速度很快,为宋穗岁联系好京都的新画室。
虽然他和裴宜还是接受不了宋穗岁想要出国的想法,但是不想再施加压力刺激她,于是,出国的计划被冷搁浅。
宋穗岁早有预料,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出国必然成为定局。
去京都那天,裴宜和宋誉端亲自送她去机场。
一路上,俩人碎碎念讲了许多,到最后甚至开始讨论把公司总部迁到京都的可能性。
宋穗岁一声不吭地听着,她没什么兴致,也不打算发表意见。
直到横跨市区上高速时,宋穗岁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想回趟一高。
说不清为什么想回去,就总觉得有东西落在教室,想再去看一眼。
宋誉端拗不过,看时间来得及,便又掉头送她。
一高正值暑假,整座校园空空荡荡,教室的门也锁着。
幸而年级主任魔鬼似的组了个强化班,让年级前四十在校区后楼补课一个月。这才让宋穗岁得以找到岑保平可以来开门。
但没想到来的是竟然是王琎。
见到宋穗岁的第一眼,王琎对她的新发型表现出惊讶,他挠了挠后脑勺,夸了句好看。
宋穗岁笑笑说谢谢。
走进教室,宋穗岁觉得恍如隔世。
王琎说,等到新学期开学,他们就会搬到高三教学楼,大家提前把所有东西清理完毕。
宋穗岁的桌子是周桐代为收拾,而教室里唯一的意外则是陈纪淮。
陈纪淮没再来过一高,他的课本和试卷还整整齐齐地码在桌肚里,面上蒙了一层灰。
见宋穗岁目光停留在陈纪淮桌上,王琎走过来,“陈纪淮好像又要转学了,听说是去南方。那边的课程和安城学的不一样,估计他是不会要这些书了。”
“……”
没能在周桐那问出口的问题,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被王琎告知。
宋穗岁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情绪,可在听到有关陈纪淮的事情时,还是忍不住地泛起酸涩的委屈。
强撑着没落泪,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要来找什么。
一只松鼠偶。
之前被摔坏一角成了断爪松鼠,宋穗岁复原后,把它送给了陈纪淮。
她记得,陈纪淮很喜欢在做题的时候捏着松鼠偶玩。
要是陈纪淮什么都没带走的话,那么松鼠偶理应也还在。
宋穗岁从陈纪淮桌肚捞出一堆七七八八的书。最后腾空了桌肚,也没见到那只松鼠偶。
她脑子很乱,无措地站在原地。
宋穗岁闭了闭眼,五脏六腑涌出丝丝缕缕的气愤,像永远解不开的求导大题一团糟。
怎么会找不到呢?
不管是被弄丢,还是被陈纪淮带走,宋穗岁都难以接受。
怎么可以不经过她同意就带走她最喜欢的松鼠偶?
怎么可以拥有她的喜欢后,又因为所谓“为她好”的理由逃走?
“宣委,你没事吧?”看宋穗岁气压变得低沉,甚至脸色发白,王琎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
宋穗岁往后躲了下,她深吸口气,“没事。”
僵硬收回手,王琎犹豫很久后问,“宣委,你艺考完还会回来读书吗?”
宋穗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下一秒又变得坚定,“应该不会回来了。”
“哦。”王琎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裤缝。
他又喊了声,“宣委……”
宋穗岁看向他。
王琎试图在这双杏眸里找到一丝喜欢的痕迹,哪怕是好感,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朋友总说,追人的时候男生要主动些,说他但凡能拿出平时对待朋友一半的热情,早就成功了。
王琎不是不开窍的木头,也不是没尝试过。
他从高一就开始喜欢宋穗岁,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很多次,可是小姑娘始终不接招。
他以为是她在这方面天生迟钝,可直到这学期看到宋穗岁和陈纪淮越走越近,两人之间的氛围外人越来越难以介入。
他突然发现,原来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真的很明显。
有些事情,并不是先来后到可以讲明白的。
王琎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哂笑,“那祝你艺考顺利!对了,你的高考愿望没变吧?到时候京都见!”
宋穗岁没回答,只说,“谢谢班长,高考加油。”
临走王琎锁门时,宋穗岁透过窗户又看了眼教室。
后墙的板报还没有被清理,蔚蓝天空的铺色里缀满承载梦想的星星霞云。
她一直以为可以和理六班的这群同学奋斗到高考,也会一直在b站连载理六峰的条漫。
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小师妹远走他乡,小师弟成为孤独剑客。理六峰的美好将将停留在这一刻,在下一届新生到来前满墙清零。
宋穗岁抿了抿唇。
墙报上每个人的梦想都是她亲手写的,觉得可惜,她举起手机对着墙报拍了张照。
在取景框里,宋穗岁突然愣住。
原本陈纪淮那朵空着的云朵里,被添上了串字符——s++。
字迹熟悉,是陈纪淮写的。
一时间,没有找到松鼠偶的气愤和失落好像被一阵微风抚平,换来了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
宋穗岁在新画室适应得很快。
学美术嘛,在哪都是支起画板和月亮椅,一画就是一整天,连句话都可以不用说。
不过京都这边的环境不像安城画室。
安城大部分人是从初高中一路学上来,和同学老师都熟悉。
而新画室对于兴趣班和艺考分得很细。
宋穗岁所在的教学楼全部都是这届的艺考生,来自五湖四海,还有一部分零基础,之前都没碰过画笔。
相对的,老师的管理更加严格,要求更加苛刻,连宋穗岁在大多数时间里也都倍感压力。
艺考一模结束后,宋穗岁接到周桐和任陆然的视频通话。
“穗岁,你们国庆放几天假?”周桐和任陆然挤进屏幕。
“半天算吗?”宋穗岁抽空抬眼看了看屏幕,她正在收拾画包,手机被架在桌面支架上。
周桐叹气,“啊?京都走这风格?一高还好歹放三天呢。”
“因为12月就要艺考啦。”宋穗岁说。
“还说去京都找你玩呢。得,你和任总一个赛一个。”周桐用手肘怼了怼任陆然,“不过惨还是任总惨。他们数竞队从暑假到国庆结束都得在校区封闭集训,为之后省赛做准备。”
任陆然耸耸肩,到没觉得有多辛苦。竞赛这条路不好走是共识,关关难过关关过咯。
只是可惜了陈纪淮。
任陆然纠结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告知,“穗岁,陈纪淮转学前参加的那场预赛,成绩非常好,大市第一。”
他提到“陈纪淮”的名字时,小心观察宋穗岁的神态。
看到她没抗拒后才继续,“我听保平说,以他的水平如果参加省赛很有可能夺冠。但是,陈纪淮转学后好像不打算再走竞赛了。”
“就还挺可惜的。竞赛这条路,要么义无反顾,要么一败涂地。陈纪淮要是半途而废的话,相当于高中这两年白耽误功夫了。”
“穗岁,按理我不应该插嘴你们之间的事,但是陈纪淮这人,实在是点背,摊上了这么混蛋一爹。说实话,挺让人心疼的,如果……如果有可能,劝劝他吧。”
任陆然点到为止。
视频两端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宋穗岁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忙乱地在画包里翻找。她想找一管颜料,但摸索很久,始终没有找到。
等周桐从视频里喊她时,才回过神,发现颜料就在手边。
“穗岁?岁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