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所以，当鸳鸯问起齐宣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对，宝玉忍着疼痛，不假思索地背诵昔者太王好色，爱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1
等宝玉喘着气却不打磕巴地背完，一旁正呜呜哭的王夫人声音停了，连贾政都有些诧异，但他面上没什么表示，只以为鸳鸯是故意问的宝玉知晓的段落。
他对鸳鸯一招手，让我来问。
鸳鸯将书本递给贾政，退到后面。
贾政并没有翻看，而是想了想，提问有孺子歌曰，宝玉趴在凳子上，汗水从额角滚落，口中却飞快接住沧浪之水
接下来，贾政又问了几处，但见宝玉一一能背诵，不由消了点气。他冷哼一声，看在你功课没有落下，这次便放过你。
王夫人顿时松了口气，扑上去就将宝玉搀扶下板凳。
『没想到宝玉这几晚上，还真的背进去了。』
『他就是不喜欢读书，但是跟打板子比起来，还不是背书更容易。』
『人果然需要逼一逼。』
『现实面前，理想不值一提。』
『也不是，应该说宝玉太理想化，但想要构建理想国，还是得先融入现世。』
老太太也在上首点头，这时却听宝玉艰难地对贾政道，老爷，茗烟也是为了我，才会在族学和人动手，您看能饶了他这次吗?
因着之前鸳鸯的举动，茗烟的板子也跟着暂停了，他此时一脸感动地看着宝玉。
『宝玉居然给茗烟求情。』
『哈哈哈，刚刚打赌的，谁输了，彩头有吗?』
『震惊。』
『同震惊。』
『可怜金钏和晴雯。』
『贾宝玉应该是看自己安全了，才会主动保人吧。他对自己的奶嬷嬷都不留情面，这种人骨子里还是存在阶级特权的。』
『可能，也或许茗烟是杯解渴的香茗，而李嬷嬷只是个没什么用的老太婆吧。』
『死鱼眼嘛』
『。。。老太婆』
『话说，老太太经常自称老太婆。』
老太太：
有被冒犯到，谢谢!
不过，老太太也确实有点惊讶贾宝玉的出声。至于李嬷嬷，老太太看过那段剧情，当时贾宝玉接连两次从丫鬟口中听到，李嬷嬷动了他的东西。
一个是他特地留的包子，一个也是特地留下需要过三次才出色的枫露茶。
领地意识强的人，任谁都会反感，更何况两次被别人碰了东西，还是特别交代要留下的，必然会发怒。
当然，这里面也有宝玉不怎么近人情的地方，但也不算完全不能理解，李嬷嬷同样有些仗着资历倚老卖老的架势。
所以，在这方面，老太太不过多评价。
此刻，贾政听了宝玉的话，捏着胡须正要点头，却听老祖宗开口，你身边跟着小厮，你最喜欢他?
宝玉知道方才多亏祖母，忙道，茗烟最是机灵，他这次是为了我，若是还受了板子，我如何能安心。
那我便不能容他了。老太太也不管她这个转折在别人眼中有没有理，很是平淡道。
老祖宗!宝玉果然大惊。
为了你就去挑事，这次是族学，若是下回你和清远他们打架，他是不是也要上去叫嚷着茗大爷，张口闭口的脏话?老太太其实并不反感茗烟的机灵，和对宝玉的讨好。
贾宝玉身边的小厮，这个最是懂贾宝玉的心，知道宝玉不喜欢进学，就给他弄来飞燕合德、西厢记等等本子。对贾宝玉来说，确实是个得力机灵的小厮。
但从大局来看，却反而没有李贵好用。
『老太太，你真要发落茗烟?可茗烟是被贾蔷误导，才会以为金荣把宝玉也牵拉进去。』
『对啊，如果真的是安国公世子和贾宝玉打架，茗烟又不是没脑子，那时候肯定不敢这么猖狂。』
『何止猖狂，茗烟是根本没把璜大奶奶这些旁支放在眼里。』
『这种狗仗人势，很讨厌，好么!』
『可他也帮助贾宝玉解放了个性，不像李贵，封建余孽，只会听贾政的吩咐。』
『但茗烟这种做法，只是一味的纵容宝玉，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在宝玉身边站稳脚吧。』
『楼上这么一说，也有点意思，在贾宝玉身边都是一群劝他进学的人时，偏偏就茗烟反其道而行，可不就更得贾宝玉的心。』
『但茗烟也很忠心啊，身为贴身小厮，要的不就是忠心，比如给宝玉弄本子，祭奠金钏，以及和黛玉之间牵线，如果没有茗烟，宝玉身为主子行动肯定不便。』
『但从长远来看，就很不利了，荣国府贾赦贾政都是没什么建树的，贾琏未来可能会继承爵位，那宝玉呢?可不就只有科举一途，这时候茗烟逆着来，对宝玉哪里就好?』
『一个小厮，他也看不到那么远吧。』
『这么灵性的一个人，如果都和李贵一样，我要是宝玉，也会觉得没意思。』
『但既然是贴身小厮，不应该也有劝导的作用?怎么能一味顺从。』
其实，老太太就是第二种看法，老太太思想还是挺守旧的，她承认茗烟忠心，但他就像那些小黄文一样，在老太太眼中，不适合这时候的宝玉。
因为宝玉此时还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很容易就被引入歧途。
另外，茗烟的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猖狂，也是老太太反感的。更何况他轻易被人挑拨糊弄，又到处放话逞能，自己都看不清脉络，说不定哪天就引出祸事。
所以，老太太对贾宝玉说：但念在他忠心的份上，先将他降为你院子里的粗使小厮，等表现好再升回来。
宝玉刚紧张的表情松懈了下去，他心想只要还在他院子里，早晚茗烟能回到他身边，于是点头同意。他没看到，茗烟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一瞬。
这件事看似这般解决了，可也暴露了贾家族学内部的诸多问题。
老太太看向贾政，贾珍是个不管事的，你大哥在这方面又是个棒槌，族学那边便交给你了，这次若是再办砸了
老太太梭了贾政一眼，贾政皮一紧，忙点头，儿子必然好好整顿族学。说罢，他也松了口气，知道这意味着之前河库道一事算是翻篇了。
等贾政带着人都走了，老太太才看向安国公世子，这次还要多亏了世子爷。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倒数第三段贾珍的辈分弄错了，谢谢文下小可爱~
1《孟子》梁惠王下
第26章 穿成贾母的第二十六天
老太君不觉得清远多事就好。其实, 在被老太君招到身边坐下时，安国公世子就万分后悔，当初就应该打道回府, 而不是本着做事做到底的原则，插手别人家事。
若非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贾宝玉身上，安国公世子绝对会坐立难安, 尴尬不已。
老太太笑眯眯的, 怎么会是你多事, 宝玉啊, 今儿要不是他老爹收拾他，也终有一天，要给他紧紧皮肉。这段时间, 他都要养伤, 等伤好了，我再让他登门道谢。不过往后，族学他怕是去不了了。哎。
这族学指的必然不是贾府的私塾。
安国公给宝玉安排在自家族学，其实并没有真的介绍他的背景。毕竟哪有自己有家塾还要往外跑的?读一段时日还能说是宝玉孩子心性, 久了，这让贾府自家的家塾怎么想?
不过, 因着今天这件事, 宝玉却不好再往外跑了。
安国公世子了然点头, 正要说什么, 外面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祖母, 祖母, 听说宝哥哥被打了?
冲进来的是惜春, 她身后跟着的迎春想拉她没拉住。
突然见到外男, 惜春和迎春的脚步戛然而止。安国公世子连忙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见到另外三道道身影，他心想，这必然是妹妹口中荣国府的几位姑娘。
几个姑娘侧身避了避，等人走了，惜春吐着舌头走上前。
老太太点点惜春额头，你宝哥哥回院子了，你们从哪儿来?不仅三春黛玉来了，宝钗也来了。
才在林姐姐那儿，制了新的胭脂膏子。惜春道，结果就听下面人风风火火传，宝哥哥被打了，小秦相公破相了。
她一脸惊恐，另外几个丫头似是也十分担心。
宝玉是他老子让人打的。而那一板子，也就看着疼，倒是秦钟，老太太想起来吩咐鸳鸯，别忘了让人去东府看看，小秦才进学里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鸳鸯应下，惜春才惊讶道，祖母，是族学里出了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既然担心，就去看看他。老太太说着，对黛玉招手，这里有你父亲让你二舅舅带回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