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头顶传来嗡鸣声,极低的频率,在他的耳中却也极为明显,绥因放下了刀,任由自己被虎视眈眈的怪物们围成一圈,他的视线透过身影的缝隙同首领恐慌的视线对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骤然绽放出笑容:“你猜猜我有没有喊援兵,又喊了几个?”
  “你再猜猜……是你的保护机制恢复得更快还是他们的攻击来得更快?”
  说着便再次提起刀,正对着面前的怪物。
  大战一触即发。
  绥因不知道在这里杀了多少只怪物,总之糊了一身的血又趁着他们仇家报仇的功夫趁机摸入大殿之中寻找核心。
  他们当然看不到核心,但是绥因能看到,这回不是在宫殿内悬着了。他寻着气息找过去,才发现是在电脑中。
  没错,这个种族的命运被一台巨大的计算机掌控在了手里,这台计算机掌管着这个星球的一切,包括这些怪物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和进入别的世界虐杀的手段。
  现在,他们的命运掌控在他手里了。
  核心很好取,他一直都这么觉得,所以当这枚紫色的双尖橄榄型类似眼睛的石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摘了下来,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核心的庇护。
  【太好了!呜呜呜呜……大坏蛋呜呜呜呜……我先走了,哥哥这是你的报酬!】球球十分高兴地转了个圈,它已经认同了绥因的身份,大家都是数据流,叫声哥哥也很合理。
  绥因点头应下,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球球是把这些入侵者储存的运行能量一块儿给他了。
  不收白不收。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出个人样,他索性将上衣脱了扔在地上,发丝也被血浆凝固成一团,他抓了两把,蓬松了,但一缕缕的跟涂了发胶似的。
  算了,不管了。
  【回虫族吗?】系统默默发问。
  绥因摸索着那枚小小的紫色核心,思考片刻后拒绝了他。
  第31章
  “去一趟主空间, 时间不是还早吗?”绥因将手上的核心收起来,随口一句。
  【好,我现在送你过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主脑前只剩下一件带血的囚衣,门外是厮杀着的群众, 血海深仇都在这一天得到清算,入侵者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连几天,整座城市都在血雨中度过,天空飘起血丝, 将银白色钢铁般的城市染上红色, 植物也变成红色叶片,这是一场连绵三天的大雨,细细密密的雨丝随风倾斜着打在玻璃上,倒影中空无一人, 却缓缓出现戈菲的脸。
  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戈菲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诡异平静, 跑了也好, 这样下一次抓住了就有把他留下来的理由。
  戈菲望着灰暗的天空, 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
  他到家的时候算不上晚, 下午五点钟, 假绥因被他藏在家里,对外称病概不见虫,此番举动避免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窥探, 至于最后的百分之一……
  “吃饭了戈菲,老师呢?”
  戈菲扶额,一脸无奈:“你别管他了行不行, 做饭可以交给ai管家。”
  梅朵纳摇头:“我觉得你生病了,还是老实点吧,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注意点。”
  “你或许还记得先祖是可以飘在太空中吃垃圾的。”戈菲幽幽道。
  “越来越退化了,唉……”
  戈菲:“……”
  算了,争论不过,吃饭吧还是。
  千防万防防不住,梅朵纳总会找到机会打扰他,梅朵纳多聪明?他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将自己升到了中校军衔,其中百分之六十都不是亲自上战场厮杀来的。谈判、布兵、谋划、算计,一切的一切在战争中起到关键至极的作用,不口否认他是个厉害的军师,脑子够用。
  只要他和现在的假绥因待上一会儿,不用半小时就能发现不对劲。
  但这样拼命阻挠的后果就是他的形象彻底被破坏了。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爱吃醋,放心好了,不是虫虫都那么有勇气,这根硬的要死的骨头也就你下得去嘴。”梅朵纳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带着桌面上的餐盘回了厨房。
  戈菲坐着,手里捏着纸巾擦嘴,笑着怼了回去:“好吃啊,不好吃怎么还上赶着做厨子,我这不也是学着做厨子吗?”
  “这能一样吗?”
  “这哪不一样了?”
  戈菲冲着翻白眼的梅朵纳耸了耸肩,端着个盘子上楼给绥因送饭。
  这些天为了避免梅朵纳见到绥因,他一直谎称绥因的工作忙碌,一日三餐几乎都在房间内解决,至于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也是让他保持一张面瘫脸——他好发挥。
  至于原本应该绥因干的工作,他自然是全部包揽,感觉整只虫都快被榨干了。
  戈菲坐在书桌前,左手揉着眉心,紧皱着的眉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揉开的,戈菲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松散自在的军部的文件和处理事务比那些成天唧唧歪歪的议会要多得多。
  头疼。
  他打了杯水,回到办公桌上,外头的光从窗台爬进书房,爬到他的书桌上又溜下去,重新跑到窗户外边,夕阳的余晖洒照大地,又终究归于平静。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淌,淌过静谧的下午和算不上平静的心,光照消失。
  屋内的台灯亮起,戈菲的手从开关上挪开,抬起头看向窗外。
  今夜又是个无光的晚上。
  他打了个哈欠,回主卧洗澡,洗到一半发现没有拿浴巾,随口喊了正在卧室里坐着的假绥因去帮忙。
  浴室的雾气冲天,门被敲响,而后打开一条缝,一条毛巾递进来:“来拿。”
  戈菲关了水,发丝潮湿还在滴水,在他走向门口准备伸手去接那条毛巾的时候,毛巾忽然落地。
  卧室内传来异动,戈菲迅速扯过浴袍裹紧,扯开门冲出去。
  胸口还挂满水珠,面上也是湿漉漉的,整只虫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他赤着脚踏进房间,留下一串水痕,从浴室拖拽到窗前。
  窗外黑洞洞的,看得他心慌,戈菲索性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上窗帘,只是丝毫未注意到玻璃花窗上倒映着的鲜血淋漓的人影,下一秒,他的手被按住。
  戈菲几乎瞬间警觉,这气味不太对,他下意识挥手做出防御的动作,只是身子还没转过来就被狠狠按在窗前。
  速度快到眼睛都没看清到底是谁在捣鬼,柔软的唇便被狠狠碾上。
  好了,这下知道是谁了。
  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他的眼睛被蒙上,戈菲索性放纵了他的行为,罢了,他张口想说话,一个冰凉的环状物塞进他的齿间,堵住了他的话。
  “道歉的礼物,待会儿别骂我。”低哑的嗓音在耳畔想起,他被抱进怀里。
  戈菲眨巴着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上眼睑有些痒。
  绥因的手挪开,戈菲第一时间取下嘴里叼着的东西,一看,是枚戒指,中央一枚竖着镶嵌的浅紫色橄榄型宝石格外耀眼,这是干了什么坏事给他送这样一份大礼?
  很快他就知道了,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丝沾上血渣的时候、在他白色的浴袍上染上乱七八糟的红色黑色和泥巴的时候,在……他这个澡等于白洗了的时候。
  戈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绥因就是明显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嗯……他低头望了望自己沾了些灰尘和一点点血迹的胸口和腹肌,再往下是整条几乎看不出原本色彩的长裤,至于他的头顶,他自己看不到,但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将头发向后捋,竟然能定型。
  生气很正常,这对于一个洁癖来说还是太难以接受了,即使是一般般的洁癖。
  “你最好现在就滚去浴室,别逼我扇你。”戈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嘴角挂着一抹无奈夹杂着无语的笑容,堪称暴风雨前的宁静。
  绥因十分识趣地举起双手往后退,任由戈菲伸出食指指着他一点点逼近,直到他后退到浴室的门口。
  “我都道过歉了,别生气嘛,就当是玩了一场play嘛……”
  “别说得这么恶心。”
  戈菲冷着脸看他,手指点在他的胸口,猛地一推,绥因被整个推到进浴室的地板上,而他站在门口,左手扶着门槛,右手扯开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我劝你三秒之内把你这件垃圾一样的裤子脱了。”
  “我觉得穿着挺舒服的啊。”绥因笑道。
  反正干了都,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除了条纹裤变成了纯色长裤之外。
  “你想要我扒掉你裤子吗?”
  戈菲淡淡地看着他,站在门外,指尖挑着浴袍随意向后一甩,染了血的浴袍落在地上,门“砰”得一声关上,一切声色全被隔绝。
  -
  “你是故意的。”戈菲咬着牙,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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