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知白眼睛一亮,放下袋子念了个咒,下一秒变成了只五彩小鸟扑腾扑腾翅膀落在了霍行川肩头:“这样可以了吧。”
大街上遛鸟也很奇怪啊……
不过小鸟已经收好翅膀稳稳做在肩膀上了,霍行川无可奈何把围巾绕上去:“外面风大,你别被吹跑了。”
小鸟啄起围巾盖在自己身上:“放心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街上的人一个个埋头缩着脖子往家走,马路上汽车小心翼翼地龟速往前开,不知不觉又堵成一行。
霍行川推开医院大门,冷风一瞬间吹进来。围巾显然抵不住这样猛烈地风,知白一下子就被吹飞出去,在空里勉强挥几下翅膀,但还是抵挡不住这风雪,被摔进了旁边的雪堆里。
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霍行川忍着痛弯下去把他捡了起来:“没事吧?用不用去看兽医啊?”
知白甩了甩羽毛:“没事。”
接着又是一阵大风,霍行川微微攥着手把它放进了兜里:“你先在这呆着吧。不然一会吹远点我还得满大街抓鸟。”
这阵出租车不好打,霍行川收起了手机往地铁站走,知白在兜里扑腾两下探出个脑袋:“我们不坐车吗?”
“现在我们打不到车,去做地铁。”
“唔,在早上的学习机里看到过。地铁什么样?”
“开在地下的很大的车,”霍行川插在兜里的手摩挲着知白柔软的绒毛,“一会上地铁你好好呆在兜里不要钻出来,不然我们就回不去了。”
“好。”
“也不要和我说话。”
“……”我看起来是那么蠢的人吗?
知白没再理他,探出个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庞大热闹的城市。
这个陌生的时代每天都能给他带来无限的新鲜感,无论是高楼还是车流,还是超出他认知的科技和法术。
知白突然觉得就这么呆着霍行川身边熟悉新时代也可以,毕竟人美心善,还帮自己保守秘密。
是一个全方位意义上的好人。
霍行川手很大,掌心温暖而粗糙,呆着他手里很安心。
让他不由得想起凤君。
凤君也是这样的。
第一次变成鸟不是知白主动的,那时候他跟着凤君修行,奔波了一天走不动便耍小孩子脾气,赖在地上怎么也不想走。
本以为凤君会生气得一走了之,但是没想到凤君念了个咒,自己就变成了只五彩小鸟。
凤君伸出手,一贯地神色冰冷但是并不严厉:“坐在我掌心吧。”
知白扑腾着翅膀飞了过去,稳稳落在凤君手掌,风乍起,凤君带他御剑而飞。
凤君瘦长的手指散出些许灵力,为他遮住扑面而来的风,知白伏在凤君指尖,身下群山如黛,连绵不绝。
知白问他为什么不生气,凤君神色如常:“累了便休息,为何生气?”
“我也想学御剑而飞。”
“好。”
知白想了一下,“我还想学变小鸟的法术。”
凤君一怔,但还是点头:“好。”
后来知白时常化成五彩小鸟呆在凤君身边,有时在他掌心,有时在他肩头,有时在他怀中。
直到回了家,知白才又变成一缕魂魄回到自己身体里。翘着腿躺在沙发里:“还是原本的身体好啊。”
霍行川给常去的餐厅打了电话,劳烦他们把菜送过来,瞧见知白晃悠脚丫子研究学习机的样子,点了几份和上次不同的菜品,打算给他尝尝别的口味。
知白跟着学习机看完了剩的半集百科视频,眨了眨眼睛对霍行川说:“把鸣冤阵的图给我看看。”
霍行川刚要发出去的语音收了回来,眉毛一挑:“打算帮我了?”
“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再什么都不做我也太没良心了。而且……”知白拖着下巴,眉眼一弯,毫不掩饰着坏笑着:“天底下有好些人要抓我,今天你帮我瞒住了,我们就算共犯啦。”
歪理邪说。
窗外冬风刮得紧,细碎的雪花在空中翻飞,屋内知白瞳如墨玉,狡黠得像个小恶魔。
霍行川很快就把手机里的资料打出来了,连带着前面几名死者的尸体和一应资料全部摊在知白面前。
知白一边看着现场照片,一边听霍行川解说每名死者具体情况,最终将那些死者现场照片在桌上一字排开。
死者性别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除了身下那个血淋淋的符咒,唯一相同的就是脸上的瘆人的笑容。
现在摆在一起,像是按照相同的模板刻上去的。
难怪看上去那么违和。
“鸣冤阵的献祭者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有足够的怨气,最好是那种死了能立刻化成厉鬼的程度;二是必须要主动献祭。但是这次几名死者……”知白皱着眉,“我没有冷血的意思,看起来确实不像是需要立刻自杀献祭报仇的性格,并且这种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死者主动的。”
“你觉得他们是被迫的?”
知白回忆着宋晓楠出事那天发生的事情,淡淡开口:“是幻境。”
“为什么?凶手不能用催眠一类的方式么?”
“在北城大学的时候,我中了幻术。幻境的主人是个手持骨伞的红衣女子,你有印象吗?”
霍行川略过了他去北城大学的事情,摇了摇头:“我们对魔族的记载并不多。”
知白捏了捏眉心:“我之前犯了个错误。我以为能够布这种阵的人需要很大的实力。但是从他选择的献祭者来看,他可能驾驭不了那么重的怨气。如果凶手是红衣女子这种,应该会选择怨气更重的人。”
“所以你觉得红衣女是从犯。那么为什么一个能做幻术的人,要帮助一个实力并不强的人呢?”
霍行川的语气并不咄咄,但是长久以来的审讯习惯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带上几分厉气,察觉到知白的沉默,霍行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
知白并没有在乎这一点,他脑海里不断闪过这几日的碎片,万渊的鬼气、再度出现的上古阵法、神秘的幻境,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渐渐在知白脑海里汇成一个可怕的想法。
知白突然问道:“破处阵眼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最后一个阵眼?”
霍行川愣了一下:“在西北方向。”
“你打算怎么查?”知白看着他。
“我要是说我的办法就是设寻魔阵,大海捞针,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疯了。”
“……我只是佩服你们灵力充沛,经历旺盛。”知白无奈叹了口气,“把地图拿来,四个现场位置标出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到最后一个阵眼的位置。”
霍行川很快在地图上把案发现场标注出来,身子往旁边侧了侧。知白没有上前,而是握住了霍行川的手腕:“我灵力微弱,画不出阵法,霍行川我需要你帮我。”
“我要怎么做?”
“首先沿着这四个阵点,把鸣冤阵画上去,不用给太多灵力……”知白一边握着霍行川手腕,一边在地图上轻轻画阵,金色灵力像支画笔在光滑的地图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霍行川控制着灵力,手腕失去了自主权,随着对方的手来回移动。
凭知白这种熟练程度,大概率之前是画过鸣冤阵的。
什么时候,又因为什么呢?
出神的时候手腕已经停下来了,鸣冤阵静静躺在自己面前:“这就好了?”
“没有。”知白握着的手收了几分力,眉眼间浮上一抹紧张,“霍队长,接下来的阵我也没试过,还是纸上谈兵的阶段,如果失败了……”
“房子我设了结界,结界里怎么折腾都没事,但是要是闹到了结界外面……”霍行川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那咱俩就得组团进局子了,共犯。”
第14章
霍行川这种吊儿郎当的笑容倒是缓解了他几分压力,毕竟自己身无分文,吃喝都要靠别人,如果再把别人房子搞坏了,大概要以死谢罪。
知白咬破另一只手指尖,在对方不满的一声“嘶”中,对着鸣冤阵的阵点滴了几滴血。那抹猩红瞬间融在流转的灵力中,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无端生出股邪气。
知白慢慢呼出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发力,用力攥着霍行川手腕在空中缓慢画下一个图案。
地图上的鸣冤阵突然剧烈振动起来,连带着桌子跟着一起摇晃,知白指尖泛白,死死握着霍行川手腕,在巨荡的风中维持着姿势。
紧接着地图上鸣冤阵的阵点接连爆破,知白刚滴上去的血带着灵力炸成一朵朵血花在地图上方剧烈燃烧起来。
灼热感席卷而来,霍行川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下一秒又被知白死死抓住,翻涌的旋风中,知白语气沉稳:“马上了!”
火舌即将舔食到手掌,霍行川有种即将被这股热浪吞噬的感觉,知白突然停手了,而后鸣冤阵又一次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