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9章
  楚河观察着孟一凡的表情。
  很奇异,对方并没有露出多少诧异的神色。
  “你打定主意了?”孟一凡平静地问。
  “原本是没有的,”楚河轻笑出声,“今天是打定主意了。”
  孟一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想拒绝。”
  “那你会拒绝么?”楚河言笑晏晏,“或者,你能拒绝么?”
  自由之所以为人所歌颂,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无法拥有。
  很显然,孟一凡不是那个幸运的“少数人”。
  孟一凡的脸色很苍白,像个摇摇欲坠的纸片人。
  他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实际上,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是早年被各路情人掏空了身体?
  ——是身上带了什么西医查不出来的先天病症?
  ——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无法说出这个“不”字,而气得控制不住自己。
  楚河全身上下都很放松,他其实并没有逼迫孟一凡,真正逼迫对方的是家族、是财权、是恋人。
  “如果我祈求你……”孟一凡试图开口。
  “你也知道,那毫无意义,”楚河抬起手,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我已经不想和你再玩温水煮青蛙的游戏。”
  “你一定要逼我么?”孟一凡的身体绷得很紧。
  “如果我们处在相反的地位上,你会不逼我么?”楚河温声询问。
  “不会,”孟一凡的回答比楚河想象得要快,“我同样也会逼迫你。”
  楚河很满意对方的坦诚,他用手背摸了摸那人略带冰凉的脸颊,好心提醒:“要不要和你情人商量商量?”
  “我会和他当面谈。”
  “明天你回去?那就明晚给我最终的答案。”
  楚河温声细语、步步紧逼。
  孟一凡低垂眼睑、选择退让。
  “好。”
  楚河再次将孟一凡拉回到了床上,他啃咬着对方的身体,感受着对方的僵硬与温顺。
  欲望缓慢地向上攀升,分明彼此之间并无真情,做这种原始人类就会做的事的时候,竟然也会感到愉悦。
  楚河听着孟一凡发出细碎的声响,大脑不知道为什么会跳出一个疑问。
  他想到了,也就问出了口。
  “孟孟,你说你是小三上位,那你第一次和你情人滚上床的时候,他和他前任,分开了么?”
  孟一凡闷哼了一声,很刻意,他的双手攀附着楚河的脊背,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询问。
  楚河的鼻尖碰了碰孟一凡的脸颊,笑意盎然,低声问:“你听见了吧,回答我。”
  孟一凡的眼里雾蒙蒙的,像是真的无辜,也像是真的无情。
  楚河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过了十几秒钟,“啧”了一声,其实不准备再追问了。
  但就在楚河放弃的下一瞬,他听到孟一凡哑着嗓子说:“没分开。”
  窗外骤然响起了雷声,楚河下意识地看向了窗户的方向——那里被厚重的窗幔遮挡,看不清外头的夜色。
  “没分开,”孟一凡重复了一次,“那天,窗外也像今晚一样,电闪雷鸣。”
  楚河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仿佛有了画面感。
  窗外雷雨交加,阳台上尚未收起的衣物密密麻麻,显得有些恐怖。
  “该去收衣服了。”
  楚河想。
  他像是置身在某个人的身体里,理智告诉他得起身,但身体发沉、偏偏又起不来。
  困……
  好困……
  想睡觉……
  楚河合拢了双眼,脚下腾空、身体在无限下坠,他又睁开了双眼,终于回到了“现实”。
  眼前是他的未婚夫,对方正在审视地看着他,似乎是等待他开口。
  等待他开什么口?
  哦,对了,他刚刚说,他在一个雷雨天,和有伴侣的人滚在了一起。
  还真是个第三者。
  现在是等他点评么?
  楚河动了动身体,用指腹擦去了孟一凡脸上的细汗。
  他说:“你处在现在的境地,应该也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你做过的那些糟心事,叫我来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孟一凡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般迷幻的表情,他放下了自己的双手,不再攀附楚河,而是抓紧了雪白的床单,像是在引颈受戮,“我不接受这个结果,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浓情蜜意,又怎么会让我趁虚而入。”
  “你不是用了吊桥效应,”楚河莫名兴致高昂,“你骗了他哦。”
  “是他骗了我——”孟一凡深深地看着楚河,“我以为,他有一点点爱我的。”
  “我还是希望你们相爱的,”楚河笑得格外灿烂,享乐得也更加深入,“这样的话,我玩起来,也会更有征服的快感,不是么?”
  窗外电闪雷鸣,窗内呜咽啜泣。
  等楚河终于玩够了,披着睡袍拉开门,才发现门外竟然候着不少人。
  领头的是老熟人。
  “隋鑫,怎么不是你弟弟?”
  “他去接大少夫人和铭少爷回来。”
  “我大嫂和大侄子?”
  “嗯。”
  “大侄女呢?”
  “暂时留在了法国、择期返程。”
  “这样,我也该回去迎迎他们?”
  “他们无需您特地迎接,如果您想见他们,可以提前约个时间。”
  “……这流程可真是冷冰冰,”楚河停顿了一瞬,“不过,从来都没见过,也的确不需要怎么热络。”
  “隋鑫,既然不需要我回去迎接他们,那你们守在这里?”
  “确保您的安全,随时等候您的差遣。”
  “你又何必亲自来,”楚河略低下头,看见了对方肩头被雨扫过的湿痕,“有他们呢。”
  “少爷,我不放心。”隋鑫温声回答。
  “有什么不放心的,”楚河凑近了隋鑫的耳畔,姿态暧昧不清,话语却说得冰冷,“没那种意思的话,最好离我远些,你也不想对不起你的伴侣吧。”
  “……”隋鑫默然无语。
  楚河站直了身体,沉声吩咐:“我去洗个澡,派个年长的妥帖人照料孟少爷,外头的床太软,睡不惯,驱车,送我们回去。”
  “是,少爷。”
  一排工作人员齐声弯腰应答。
  --
  室外的雨下得很大,工作人员们准备得很妥帖,楚河洗过澡后,有专人为他吹过了头发,又为他搭配了相对厚实的衣物。
  等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隋鑫低声向他汇报:“孟少爷发了烧,不太适合挪动了。”
  “下午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是流感了?”
  “有些隐秘的伤口,之前愈合的,现在又裂开了。”
  “也是他自找的,有伤也不说,疼也不抵抗,难道以为我是个细心的人么?”楚河不是个爱内耗、容易反省自身的性格,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混账人,“问问他自个的意思,是去医院修养,还是让医疗团队□□,对了,你提醒他,他答应过我明天办的事,明天必须办成,他去不了的话,可以叫对方上门来谈。”
  “是,少爷。”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凉薄残忍?”
  “不会。”
  “真的?”
  “大少爷曾经病重。”
  楚河知道他说的是自个大哥,忍不住追问。
  “然后呢?”
  “大少奶奶也不曾探望过一次。”
  第20章
  “啊?哦。”
  楚河一开始是有些惊讶的,但一想这是他大哥小家庭的事,他大哥既然还能和他大嫂过到一起去,也就证明事情并没有多严重——或者说,他们两口子并不那么在意这件事。
  人家是一家人,都不怎么在意,那他这个做弟弟的,更没有什么理由“惊讶”、“不平”、“愤懑”了。
  因此楚河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表示知道了,就什么都没说。
  楚河不再追问,隋鑫也不再多嘴,只是又帮楚河理了理衣服,出门将楚河吩咐下来的任务安排给其他工作人员了。
  楚河也没有等人,他有些困倦了,打着哈欠,就在工作人员紧密的保护下出了门,台阶上早就铺好了吸水的地毯,工作人员不止拿着伞,还撑起了避雨的帷幕。
  楚河的脚步不快也不慢,但直到他踏进车门,身上也没有沾染上哪怕一滴雨珠,反倒是跟着他的工作人员,多多少少都淋到了些雨。
  楚河泛起了一点同情心,不过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楚家工作人员的薪资表,又把升起的那点同情心按了下去。
  ——他们每月的薪酬,比他失忆前熬夜加班赚的薪水,要多上很多倍了。
  他同情他们被雨水浇湿,谁会同情他失忆前为了工作所受的一切。
  打工人无需难为打工人,打工人也无需同情打工人。
  哦,不对,他现在不是打工人、已经是资本家了,那就更没有什么立场去同情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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