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然而这种惋惜还没有持续多久,后面另一个比重较高的名目,让他瞬间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酒店”二字就像一杆鲜艳又妖娆的旗帜,插在他的眼前来回飘荡。
某年某月xxx酒店5次,某年某月xx酒店3次,再某年某月xxxx酒店4次……
这样一整列错落有致的数据,在某种情况下,会是可敬又勤奋的“特种”牛马的功勋录。但在另一种情况下,就是一个欢场妖精修炼千年化成人后的风情万种与千娇百媚。
阎弗生抽出那一张薄薄的a4纸,放在眼前饶有趣味地来回打量。
“跟我装,就说我有大圣的火眼金睛,看妖怪那是一瞧一个准。”
说着,他将那页普通的纸张放在鼻子上深深地嗅了一口,纸张固有的气味与喷墨的淡淡香气混合,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陶总!”
将那张酒店消费记录夹到里头后,阎弗生一个挺身从沙发腾起,直奔北卧而去。
陶青原坐在电脑前,茫然地转头看向他,“是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是休息的时间,但陶青原的房间里仍旧窗帘紧拉,长而宽的u形桌被各种电子设备占据。从笔记本、台式机再到四五块不知道连接在哪里的超大显示屏,一齐散发出幽幽的蓝紫荧光,将原本宽敞的房间映得莫名闭塞而诡异。
“这也太赛博朋克了。”阎弗生忍不住感叹。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阎弗生倚在门边,扬了扬手中的资料,“你给的资料非——常的有用,多谢了,请务必要告诉我你的工时费范围,我必须得付这个钱。”
“……”
见他“满门帘”的犹疑,阎弗生直接挥了手,“没关系,你不用纠结了,我自己去打听你们公司的时薪水准,这几天所有的时间就都算在内好了。”
“这……”
“ok就这么定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趁热打铁,好好将这份资料给利用起来,你也赶快休息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不等陶青原反应,阎弗生直接转身走向了玄关。
听到“哐咚”的关门声传来后,陶青原像个才响应的机器人般,朝电脑屏幕转了下头。
……
陶青原给的调查资料中显示,敬云安在外开房的频率极高,但阎弗生并不认为那代表着敬云安在工作出差,或许其中夹杂着个别的特殊情况,但最多不超过五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都是他最大限度的估高数据。
以他对敬云安的了解,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约人都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综合他前些日子的跟踪和近几次的接触观察,敬云安应该是不会将人带到自己家办事的那一类人。
以敬云安的尿性,绝对将自己盘丝洞那一亩三分地的隐私权,看得比什么都重,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让人进入呢。
“私人空间”这几个字,乍一听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疏离,但仔细咂摸,却处处都透露着欲拒还迎的风骚。
什么私人不私人的,所有那些看似禁忌的东西,其实都在等待着人去打破与触碰,只是看那个“人”是否注定而已。若是,便成就传奇,若非,便沦为阶下囚。是非对错,到头来,其实也不过是人定,没什么大不了。
阎弗生回到车上,从储物箱里拿出了前两天柏恣同托人送来的conofendine,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
将药放到副驾后,阎弗生掏出手机,看了眼相册里的课表,然后将手中的资料放置在驾驶座下的隐蔽暗格里,发动车子,朝着晞晖路开去了。
到达九亭诗韵,阎弗生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朝外头看了两圈后,眉眼一转,直接熄火,提着装药的牛皮纸袋下了车。
阎弗生再次掏出手机,站在小区门口正中拍了一张照片,随而走进小区。
九亭诗韵规模不小,东西两区共有二十多栋楼,7栋藏得并不深,阎弗生没走多会儿便找到了。
站在楼下,他朝上数了一下窗户,对于一栋二十多层高的楼房来说,第十一层不算高。
阎弗生望着那扇因距离而黯淡模糊的窗户,映着从乌云后一闪而过的日光,解开了手机的锁。然后迅速敲下几个字,并发出了先前拍得那张照片。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发完后,阎弗生再次抬起头,没过多会儿,目标窗户前隐隐出现一个身影。
阎弗生往身旁不远处那棵开得正旺的蓝花楹树后躲了躲,猜测对方或许是在打量小区门口。
「以防你再说我跟踪或纠缠你,我先表明来意。」
阎弗生再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并将手中的药袋拍了过去。
没过多会儿,对方回复了,但只有两个字。
「等着。」
见状,阎弗生嘴角轻抿了下,将手机揣进了兜里,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
几分钟后,他倚靠在车边,望着那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笑得张扬又得意。
敬云安望着他那不怀好意,另有所图的表情,声音淡淡的,“虽然问了或许多余,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听着他不怎么热情的声音,阎弗生故意表现得很失落,“啧,怎么着我也是好心来给你送药,你不说请我上去坐坐,也至少热情点吧,这一上来就跟审犯人一样的口气,简直让人伤心呐。”
“哼,您还会伤心?”敬云安冷笑,“少来这一套。”
“怎么不会,”阎弗生捂了下心口,“我现在就觉得很痛。”
见他仍旧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敬云安眉头微蹙,懒得再和他胡说八道:“那您还是赶紧去找人疗愈吧,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说完,他转身就想往回走。
“哎,”阎弗生连忙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胳膊,“嘿,你还真是有够冷血无情的啊。”
敬云安用力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挣脱。
“药也不要了?”阎弗生扬起了手中的牛皮纸袋。
敬云安理着袖口,瞥了眼袋中的药,足足有两瓶,先前他搞几片都那么不容易,这人竟然没几天就弄来了两瓶,敬云安心里莫名有点不平衡。
说实话,他很想要,但又莫名不想真的欠眼前这人的情,总觉得受了他的帮助,自己就输了一头一样,一时有些拧巴。
阎弗生每回见着敬云安,那眼就恨不得在他的脸上戳个洞,眼下他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逃过他。
阎弗生不动声色却又十分戏谑地笑起来,故意以一副受累的姿态,将牛皮纸袋往他的怀里塞,“赶紧的,沉,老子画了一晚上的图,手累得不行,什么东西都不想拿。”
两瓶药能有多沉,借口找得漏洞百出。
眼看袋子就要掉下去,敬云安下意识伸手托住。
虽说两瓶几十片的药加起来不到200克,但拿在手里却莫名有分量,这分量,不单是药本身,更是背后看不清却赤裸裸的现实。
“一共多少钱,我还你。”
闻声,阎弗生皱起眉头,“谈钱多伤感情啊,你我之间用不上说这些。”
“你我之间?”敬云安笑了,“你我之间有什么可以伤的感情,你我之间当然得说这些,且还要说的明明白白。”
“啧,你看你,又来了。”阎弗生故意装傻。
“从廖尔斯伯到喜辣厌麻,从精神食粮到物质口粮,甚至连插科打诨摸把扑克都能丧志到一块去,更别提那事儿的取向癖好……”
阎弗生目光瞥向他的下半身,随而又缓缓扫上来,落到他的脸上,“我们分明是百年修来的天赐良缘,千世修得的深情厚意,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阎弗生这个人,但凡你在他的跟前露出丁点儿破绽,他就一定会像个鬣狗一样死咬住不放,更遑论眼前这种顺着杆儿爬的难得机会,敬云安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好啊,既然这样,那东西我收了,你自己自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完,敬云安提着袋子就往里头走。
“哎,”阎弗生立时跟了上去,“既然是情深意切,你让我上去喝杯茶,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难道你没听说过,所有的情深义重到最后都是两厢厌弃,深恶痛绝,更何况我们这样千百年的旧孽宿怨,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就算好的了,还请你上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