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那两个小时后,老地方见吧。」
  挂了电话后,阎弗生方才的不痛快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阎弗生就是这样,别人给他的不痛快最多几分钟,但他给别人的不痛快就不好说了。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捡过沙发后头的鞋子慢悠悠地穿着,随手点进了朋友圈。
  入目第一条就是宋施维的自拍,似乎是在图书馆里,配文写着「教授请假了,喜欢的课上不了,只能来图书馆浸泡一下啦[书]」
  教授请假?
  这几个字一下子跳入了阎弗生眼帘,还是宋施维喜欢的教授……
  阎弗生下意识在脑海中回忆着课表,手上也随即退出软件,点进了相册。
  果然,宋施维说的课是敬云安的课,但他请假了……
  敬云安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勤劳的蜜蜂,不可能随便请假的,除非有要紧的事,比如说……生病?
  这么想着,阎弗生忍不住又返回去,拨通了对方的语音电话。
  然而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他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阎弗生不得不转头去给宋施维发了个消息,“你们教授怎么了?”
  宋施维回复得很快,也很明显知道他问的是那个教授,「好像是请的病假。」
  还真是病了。
  阎弗生眉眼一转,将没踩下去的鞋跟提上,收起手机,直接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有事先走了,没什么事别给我打电话。”
  言下之意是:很烦,不想被打扰,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好。”sabrina面无表情,声音机械,敲击键盘的手自始至终没有停下。
  阎弗生走出公司大楼,直奔停车场,踩下油门就朝着香湖区开去了。
  非上下班高峰,车程很顺利,大揽一路风驰电掣地到了九亭诗韵。
  如今已经正儿八经地知晓了敬云安家住在哪栋楼哪个门,阎弗生也不再刻意做戏,直接将车开进小区,按了7号楼电梯直奔11层。
  “叮咚。”
  然后用力摁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接连又按了两次后,才有人来应门。
  阎弗生看着来开门的人鬓角沾湿,唇色发白,满脸的虚弱病态,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哟,这是得干了多少坏事,才会虚脱成这样啊。”
  敬云安恹恹地看着来人,“我今天没心思跟你瞎闹。”
  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哎,”阎弗生连忙伸手掰住门,“别急啊,我今儿个也没想来跟你瞎闹。”
  “那你是有什么事?”敬云安倚着门,拧着眉头,一副想赶紧打发了他好回去躺着的模样。
  “听说您老妖体大损,我特地送上门来供你采食/精阳,好修补您的元气啊。”
  闻此,敬云安毫不犹豫地再次关门。
  “哎哎,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阎弗生再次拉住门,“这不是看你生病没精神想逗你一下吗,”说着他稍稍用力,将门拉开,趁机进到了玄关内,“听说你请了病假,来探望探望表示关怀。”
  “听说?”敬云安慢吞吞地走回到客厅里,“你听谁说的?”
  “我当然是有我的消息渠道了。”
  阎弗生跟在他身后往里走,出了玄关后下意识朝左边的景观墙看去,随而眼前一亮。
  只见先前那面橙红一片的梵高大杂烩,眼下已经被暖白色带有浮雕花纹的壁纸给全部盖住了,且还在上头安装了一方小置物架,置物架上摆了几本书,和一盆极好养活的绿萝。
  阎弗生嘴角下意识抿起,还真真是个口不应心的大傲娇。
  “哦,该不会是那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孩子吧?”
  “什么?”阎弗生茫然地转头。
  敬云安在沙发上慢慢躺下,将毯子重新盖在身上,“那个在教室后头眼巴巴盼着你回头的男孩。”
  在教室后头……
  那应该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他误会他将宋施维始乱终弃。
  虽然误打误撞地猜中了人,但没想到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在心上。
  阎弗生伸手从架子上抽出了一本书,边翻着边走到客厅,“就说你这人口是心非,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你还惦记在心里吃醋呢。”
  “呵……”敬云安懒懒地吸了吸鼻子。
  阎弗生站到沙发后头,弯腰趴在靠背上,要笑不笑地望着沙发里的人,“你是不是都中意我中意到抓心挠肝的了。”
  敬云安伸手从头顶抽了张纸巾,“哼,可不是,心肝都被抓出了窟窿,所以遭了病。”
  “别不承认,”阎弗生忍不住伸手拨弄起他被毛巾沾湿的鬓角,“否则,你怎么会在我提完建议后的短短时间里,那么雷厉风行地改了那面墙。”
  敬云安拍开他的手,“我这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再说,那不是因为你的建议,而是实在唠叨的人太多,我受不了了而已。”
  “是吗,”阎弗生玩味地笑起来,“那可真是够巧的。”
  “没什么巧不巧,是你想太多。”
  “好吧,就当是我想太多。”
  见他实在病得发虚,声音也很哑,阎弗生就放他一马,不和他争论那些一眼即明的事儿了。
  他将手中的书随便翻了翻,然后忍不住咋舌,“啧啧,可是有时候你还真是没法怪我想太多,你瞧,我又发现了你和我的一个共通之处。”
  敬云安擦过鼻涕,声音有点闷,“什么……”
  “寇北昌,”阎弗生将书面转向他,“原来你也喜欢读他的书。”
  听这话,是他也喜欢了……
  敬云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后,不以为然地嗤笑起来,“寇老的书每个书店门口都免不了摆两本,我只是随便买来打发时间,算不上喜不喜欢的。”
  “哦,”阎弗生望着那都快被翻到脱线的书脊,耸了下眉头,“原来如此啊。”
  “行了,你探也探过了,没事赶紧走吧,我要睡觉。”说着,敬云安将胳膊往毯子底下一塞,做出赶客的姿态。
  “我这么走了,你要是昏在家里可怎么办。”
  阎弗生瞧着他这仍旧畏寒的模样,很明显身上还带着烧,“瞧你像是发烧了,难道没吃药吗?”
  “……吃了。”敬云安合上眼后,声音有些疲倦。
  “什么时候吃的,怎么看着没什么效果。”
  阎弗生转头巡了一圈四周,前一次来时,他光顾着好奇与调戏敬云安,并没怎么仔细去琢磨。这会儿看才发现,这房子虽然装修瞧着温馨,但实际并没有几分生活气息,反倒像个样板间。
  “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过期药吧?”
  “我还没病到那个地步。”敬云安无语又慵懒地回怼了句。
  阎弗生从沙发前起来,将手里的书随便往架子上一放,转身朝不远处的岛台走去。
  那里放着几个开了口的药盒,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都是些市面上常见的普通感冒药和退烧胶囊,且那感冒药还是偏向于预防。眼下敬云安已经烧到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这药显然已经不顶事了。
  “你就吃这些药?管啥用啊。”阎弗生将药盒丢回了原处。
  “量过体温吗?”
  他试图从周围找寻到体温计的踪迹,然而从厨房到客厅都不像是有的样子。
  “不用那么麻烦,就是肠胃不好引起的烧,之前有过,没什么大不了,过去这阵就好了。”
  敬云安皱着眉头,感觉他问东问西很烦,“你要是实在觉得闲,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我跟前晃悠。”
  “嘿,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啊。”
  “大可不必,咱俩还没熟到那种地步。”敬云安翻了个身。
  听到这话,阎弗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感觉这表里不一的白骨精生病后愈发冷硬与言不由衷了。
  “行,算我犯贱行了吧。”他还真是没受过这种鸟气。
  说完,阎弗生也不愿再在这死沉沉的屋子里热脸贴冷腚,直接转身走到玄关,换了鞋就开门走了。
  “哐咚”的关门声昭示着离去的人有多不爽,敬云安躺在沙发上微微睁了下眼,随而又默默合上,再次翻了个身后,将毯子拉过了头。
  阎弗生下了电梯,立马快步走出了单元楼,站在路边深呼了口气后,忍不住用力踢了脚旁边的灌木。
  “大爷的,虚伪又欠操的老妖怪,老子不伺候了。”
  哗啦啦踢落一地绿叶后,他头也没回地朝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
  黑色大揽驶出九亭诗韵大约四十分钟后,敬云安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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