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吕大将军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习惯就好,在并州待上两三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诡计到时候什么都骗不过你。”
荀小将军敲敲脑袋瓜,“好,我现在就去琢磨阴谋诡计。”
吕布:???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队伍再次启程。
荀晔在匈奴老少中溜达着询问情况,感觉问的差不多了便快马追上前面的叔祖堂兄。
有点小想法,不知道叔祖和堂兄觉得怎么样。
小荀政委拉着荀攸钻进他们家叔祖的牛车里,郑重其事的宣布他们的新发现,“并州本就地广人稀,能南下逃难的已经逃的差不多了,如今许多村寨空无一人,田地也无人耕种,得想办法让百姓知道现在的并州不再是那个胡人肆意劫掠的并州。”
朝廷靠不住,百姓飘零无依,要么南下逃难要么依附豪强大族,留给官府的丁口越来越少,到最后很难不演变成阿飘爹说的那种豪强大族兴风作浪的局面。
大汉朝廷现在的确不太靠得住,但是他们靠得住,只要百姓知道并州有新州牧上任,就算百姓应者寥寥,能让各城守将守官和胡人部落知道他们来了也行。
他们再过两三天就能抵达晋阳,没有意外的话高顺现在已经控制住上党和太原。
行军低调是为了不扰民,现在民都快没了就别管那么多了,怎么高调怎么来。
荀爽和荀攸耐心听完,然后问道,“如何宣扬?”
荀晔挺直腰杆,“我带上一队兵马在官道附近清剿贼匪,反正赶路没有别的事情干,能把藏在山里的贼匪清理出来也算是功德一桩。”
这年头的贼和贼还不一样,有大贼头子组织起来的攻打郡县残害百姓的恶贼,也有单纯活不下去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倒霉蛋。
遇到前者重拳出击,遇到后者就劝回正道。
别问他怎么分辨,杀人如麻的恶贼和怂唧唧连正经刀枪都没有的小贼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根本不用特意去区分。
荀攸和荀爽对视一眼,感觉就算反对也拦不住傻小子讨贼平乱的心。
“沿途贼匪众多,但是山里的贼寇在我们路过之前就会远远躲开,你去哪儿讨贼?”
“本地贼匪熟知地形有地方躲,外来的贼匪可没有。”荀晔回道,“我刚才问过了,附近谷积山里有不下十伙两百人以上的盗贼盘踞,都是前不久刚从上党逃过来的,有刚来的那些匈奴人带路不愁找不到贼窝。”
他们出兵剿匪只会带青壮年,老少都留在队伍中,不担心那些匈奴兵有异心。
荀攸点点头,“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吧,记得和温侯说一声。”
吕奉先别的地方不好说,带兵打仗的本事却无可争辩,他和叔祖对并州的了解都来自耳闻,还是让本地将领把把关更稳妥。
荀晔兴冲冲下去,“好嘞,我这就去。”
荀攸:……
这急性子也不知道随谁。
荀爽笑笑,“看来离京还是有好处的,能让明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朝堂水深,在京城的话就算手里有兵也不能轻易出战,外面来犯的军队不知道是谁家部曲,打着打着就会得罪人。
并州就不一样了,四面八方全是敌,就算对面背后有别的势力也不用担心。
荀攸叹气,“就怕他遇到什么事情都往前冲。”
少年郎年轻气盛,路遇不平就要挺身而出,万一因此伤及自身他们怎么和家里交代?
荀爽摇摇头,“年轻人,都是这样。”
十几岁的年轻人想干就干,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也没稳重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看不过董卓残害忠良要亲自刺杀。
荀攸对上他们家叔祖似笑非笑的眼神,低头抿茶不敢说话。
……
冀州,邺城。
荀衍脚步匆匆走向书房,仆从安静退下,不敢打扰主家说话。
他和他弟荀谌同在冀州为官,荀谌是袁绍麾下长史,他则是冀州兵曹从事,是州牧属官。
兵曹从事主管一州军事,是州牧手下最得用的从事之一,正因如此他才能那么快让家眷以及同来的乡人在邺城安顿下来。
前两年还觉得冀州挺好,身为兵曹从事连带兵作战的机会都不多,自从袁绍袁本初来到冀州,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
书房里,荀悦正在翻看家书,荀彧则是在旁边整理来自各地的好友信件,二人看到怒气冲冲的荀衍都停下手里的活儿。
荀衍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然后拍桌怒道,“友若刚刚传信过来,袁本初准备和韩文节撕破脸,要派人去幽州请公孙伯圭发兵冀州。”
这些年本就兵连祸结,俩人争夺冀州也就算了,主动请幽州兵马南下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袁绍想要冀州公孙瓒就不想要?
什么狗屁主意?能不能办点正事儿?
荀彧皱起眉头,“冀州尚未安稳,袁本初此时夺权未免太过着急。”
荀衍冷哼一声,一双眸子直冒火光,“诛董之功尽数落到别人身上,关东联盟声势浩大却寸功未得,他不着急谁着急?”
年前讨董联军声势浩大,十几路诸侯眼看着要杀进京城,结果可好,各州郡掌管各怀异心迁延日月,每日大摆酒宴谁都不肯和董卓手下的军队交锋。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董卓没死,各个驻地的盟军粮草耗尽后也会做鸟兽散。
狗屁的讨董,分明是居心叵测只想扬名不想干活儿。
荀彧和荀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心。
原想着冀州远离中原战场能躲过战火,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关东联盟是一盘散沙,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思量。
董卓没有伏诛的时候兖州刺史刘岱就和韩馥麾下治中写信说:董卓不足为惧,讨董结束后要挥师讨伐韩馥。
先不说他们那儿来的“董卓不足为惧”的自信,只那封信就能说明联军内部不稳。
事实也是这样,董卓刚死,驻军酸枣的刘岱就杀了东郡太守桥瑁,驻军鲁阳的几路大军也互有攻伐。
渤海太守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袁绍回到冀州后就明着要和韩馥夺权,双方打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也不知道刘子惠到底怎么想的,刘公山给他写信他藏着就是,还傻不愣登的把信交给韩文节,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荀衍心里不痛快,想起来犯蠢的前顶头上司忍不住骂骂咧咧,“韩文节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袁本初的话说不定还能夸他几句忠义,把讨伐韩文节的信件递到韩文节手上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韩馥本就胆小,看到信上说要讨伐他吓的面如土色,解决不了信件就解决送来信件的人,当场就不分青红皂白要处死那家伙。
要不是他和别驾耿武等人都在现场拼死相保,那家伙早就在黄泉路上和他们老刘家的列祖列宗见面问好了。
刘子惠被罚作劳役,治中从事一职便空了下来。治中乃众从事之长,位仅次于别驾,那么重要的职位不能空着,于是韩文节就看上了他水灵灵的弟弟文若。
不是,他有病吧!
荀衍气的磨牙,他知道他弟很有才,也承认整个冀州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他弟一根手指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贸然将人抬到治中的位子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们荀氏是刚添了两位县侯,还都是诛董的大功臣,但是这并不是上来就提拔他们家兄弟的理由。
袁本初本就因为袁氏在京族人被董卓屠戮一空荀氏却大出风头而闹心,这些天甚至连向来看重的友若都不爱见了。
现在再让文若当冀州治中,他是生怕袁绍不炸?
荀衍想起来韩馥这些天的动作就生气,在外面要保持礼节不能随便开口,回家在兄弟们面前终于能轻松点儿,一骂起来就收不住。
荀悦捏捏眉心,叹道,“休若真是越发不拘小节。”
荀衍置若罔闻,骂爽了之后才长出一口气,“韩文节不是袁本初的对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叔祖已被任命为并州牧,阿牞侄儿也以宁朔将军之职随行。
虽然不知道陛下从哪儿扒拉出这么个将军名号,但是这个称号比之前那个强弩将军好听多了。
荀彧也想尽早离开,但是时机未到还不能走,“并州境内贼匪横行,近来白波贼和黑山贼都有大动作,公达说让我们等他的消息。”
冀州之主是韩馥还是袁绍对他们而言都没有荀氏自家长辈靠得住,就算并州和冀州一个贫瘠混乱一个富有甲兵,他们的第一选择也还是自家长辈所在的地方。
荀衍又倒了杯水,“我不明白,韩文节是有朝廷诏敕任命的州牧,他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他没有袁绍四世三公的家世,虽然他比不过袁绍临危不乱智勇过人,虽然他不如袁绍名扬天下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但是只他是州牧这一点就比袁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