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凭什么?就问凭什么?
  他们的百姓辛辛苦苦种田经商讨生活,官府收到赋税不说赏赐自家兵丁反而拿去赏胡人,原因竟是他们足足半年没有侵略幽州百姓,这难道不好笑吗?
  把那些赏赐给他们自家人,他们也可以用打大刀让那些胡人部落半年都不敢越境。
  要不是刘伯安脑子不清醒,他们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
  都怪他!
  张燕捏捏眉心,感觉和这人没法交流,“你想喊你去喊,反正我不去。”
  他和刘虞没那么大仇,刚才骂过一阵儿情绪过去了不想再骂,他现在只想说黑山军的事儿。
  “你是平难中郎将,并州有至少四个官衔比你高的将领,为了吃饭去低个头不丢人。”公孙瓒再次掏出所有词汇量把刘虞骂的体无完肤,骂完之后不耽误他立刻接上刚才的话题,“不过最近别去,先把袁绍这边解决了再说以后怎么办。”
  袁本初想撺掇全天下都掺和进拥立新帝的闹剧,就看他怎么收场。
  ……
  第二天,中原传来消息,袁公路宣布袁本初决裂,袁氏兄弟从此分道扬镳。
  第49章 永胜机启动
  *
  董卓活着的时候讨董联盟就没给真正的主角董相国留戏份, 董卓死后讨董联盟立刻分崩离析,十几路诸侯连表面和平都懒得再维持,直接撕破脸皮开始抢地盘。
  驻军酸枣刘岱等人打打杀杀, 驻军河内袁绍等人明争暗斗,驻军鲁阳的袁术等人、哦、鲁阳驻军竟然是最消停的。
  袁术逃去南阳时恰逢南阳太守张咨被孙坚所杀,正好让他捡了个漏成为新任南阳太守。
  孙坚的无心之举给他行了方便, 他袁公路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于是投桃报李上表孙坚为破虏将军, 并在豫州刺史孔伷暴病而亡后又推孙坚为豫州刺史。
  孙文台出身寒门, 经他的手推到高位就是他袁氏门生。
  单属于他袁公路的袁氏门生。
  豫州乃是中原腹地, 肯定不是当个刺史就能掌控治下全境, 但是名义的一把手是他推上去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那是整个家族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声望,不是只要姓袁就都能用。
  不过袁氏在京几十口被董卓老贼屠戮一空,如今能够撑起门户的只剩下他和袁绍两个, 以前不能用现在也必须能用。
  当然,他更希望只剩下他一个。
  西凉武夫暴虐蛮横, 他没想过董卓会屠戮袁氏满门, 就算他和袁绍都拉起大旗说要讨董,正常情况下也不能牵连到族人,何况他们家叔父袁隗当时还是有录尚书事之权的当朝太傅。
  但是董卓偏偏这么干了。
  消息传到耳边时是什么心情袁公路已经想不起来,震惊、后悔、痛苦,然而冷静下来后更多的还是窃喜。
  袁氏家大业大, 他上面有个嫡亲长兄, 家族资源漏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剩不下多少。
  他也是袁氏嫡系, 只是晚生几年而已,为什么非得依着家族的安排按部就班往上走?
  长兄能年纪轻轻官至九卿, 如果被着重培养的是他,他也能轻轻松松出将入相封妻荫子。
  如果没有猜错,袁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呵。
  区区婢生子,不过是因为过继出去才得了个嫡子身份,也不知道那些和他交好的家伙都是怎么想的,分明他袁公路才是袁氏正儿八经的嫡子,他俩都在京城的情况下愣是那家伙混的风生水起美名远扬。
  这合理吗?
  现在袁本初还想像董卓那样拥立新帝,且不说他们俩的关系本就不好,就算关系好他也不会主动去蹚浑水。
  汉室将倾,不是只有姓刘才能那什么。
  天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挺好的,谁控制朝堂都能拿他当傀儡,换个成年且有名望有手段的人当皇帝就不一样了,那样的人肯定不乐意当傀儡。
  当天子不再甘心成为傀儡,难过的就会变成其他人,他疯了才想把小皇帝换下去。
  既然他没疯,那就是袁绍在发癫。
  切,傻子才和那婢生子玩。
  主簿阎象:……
  殊途同归,也行吧。
  汉室衰微,群雄并起,但天下人依旧推崇正统,明摆着和朝廷过不去会被所有野心勃勃的诸侯群起而攻之。
  冀州那边送信过来的时候他就担心他们家主公会和袁绍一起胡闹,天子虽幼但毕竟是天子,岂能随意污蔑诋毁?
  话说回来,袁本初身边谋士众多,怎么突然昏了头似的要拥立新君?
  想不明白,不过不重要,只要他们家主公别昏了头就行。
  不管内心忠不忠,反正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不忠。
  “公远,把这封信送去邺城,顺便再不小心宣扬的天下皆知。”袁术放下笔,吹吹没有干透的锦帛,再次强调,“记住,一定要天下皆知,不能比不过袁本初前些天搞出来的动静。”
  袁本初想用一封信就把他拉下水,他袁公路像是吃亏不还手的人吗?
  阎象接过信件粗粗扫了一遍,再看看明显不在乎朝廷单纯只是想和袁绍对着干的袁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吧,他去安排。
  他们家主公身为袁氏子,谋略心性之类的暂且放一边儿,这文采倒是对得起身份。
  袁绍怎么说他就反着来,还要在大义上压袁绍一头,痛快淋漓数千言,不光把袁绍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把自个儿摘了出去。
  袁绍说灵帝失德导致天下叛乱不断,当今天子被贼臣拥立又不识母氏所出,不如宗亲幽州牧刘虞宿有德望可堪为帝。他们家主公就说天子聪睿有周成王之资,不光明确的支持朝廷,还将执政的王允王司徒比作成王幼年时主政的周公。
  袁绍说袁氏全族在洛阳城中被屠戮,看看当年伍子胥的前车之鉴,袁氏子弟为了家族也不能继续向朝廷称臣。他们家主公就说袁氏遭难罪在董卓而不在朝廷,如今大汉只是遭逢小厄尚未被祸乱压垮,正是忠臣良将奋力复兴的时候,不能随随便便就另立新君。
  先反驳袁绍之前试图拉他下水的说法,然后再火力全开骂人。
  他们汝南袁氏世代忠义,叔父袁隗心怀恻隐,即便知道贼臣董卓必成祸害也以信徇义不忍离去,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门户灭绝之祸。
  袁氏遭逢大难后他们兄弟二人得到众多势力相助,正是上讨国贼下刷家耻为国尽忠的时候,怎么能放任天下纷乱而谋立新君?
  真真真真真是没听过这样的事。
  君命,天也。天不可雠,况非君命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袁本初乱臣贼子有辱门楣,他袁公路赤胆忠心绝不与奸臣贼子同流合污。
  阎象:……
  亲兄弟。
  除了亲兄弟也没谁能这么戳心窝子。
  阎主簿带上信件出门安排,出门后才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也就这时候才能有点跟对人了的错觉。
  ……
  袁氏兄弟二人决裂的消息很快和刘虞诛杀袁绍说客一起传遍天下,刘伯安本人不同意称帝,始作俑者袁绍众叛亲离,另立新帝的闹剧似乎要结束,但是事情却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在刘虞派人去洛阳表忠心时,韩馥死了。
  不是自裁,是逃难路上被截杀,同行家眷部曲仆从无一幸免,血腥惨状令人不战而栗。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盛夏的日头堪称酷刑,再严苛的主家在正午时分也得让佃农乘凉歇息。
  骏马在修缮过后的官道上飞驰而过,平时两三个驿站换一次马,盛夏时分到一个驿站就得换一次马。
  韩馥被截杀的消息送到晋阳,目前在晋阳的谋臣武将全都到官署集合。
  原因无他,韩文节是在来并州的路上被截杀的。
  议事厅里摆着冰盆,进来后凉气扑面而来。
  荀晔朝张辽使了个眼色,俩人离得远回来的最晚,悄悄找地方坐好然后听其他人分析。
  张辽挤眉弄眼,侧身用气音问道,“袁绍干的?”
  袁绍最近焦头烂额,拿韩馥来泄愤也不是不可能。
  “应该不是。”荀晔同样超级小声的回答,“韩馥没有错处,杀他百害而无一利,袁绍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张辽不这么觉得,“他都拥立新帝了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荀晔顿了一下,没法反驳。
  主位之上,荀爽脸上难得没了笑意,“根据冀州传来的消息,行凶者为都官从事朱汉。朱汉因为早先韩文节为州牧时慢待于他所以心怀怨恨,近日得知韩文节要离开冀州想要迎合新任州牧袁本初,所以擅自发兵将之截杀。”
  荀谌自认对袁绍还算了解,非常笃定的下结论,“袁本初重名,应当是那朱汉自作主张。”
  袁本初想称霸一方不可能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性,或者说,就算他没想称霸一方,以他当年宁可守孝多年也要养起名望的行径来看也不会明晃晃的杀韩文节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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