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还是他心中崇尚儒家,不愿杀生的长公子么?
居然当着众臣面杀人。
他的眼神从震惊变成狂热,几息后变成欣赏,和嬴政对视一眼,君臣俩微不足道点头。
赵高眼神划过异样,惊恐的看着扶苏,不知在想什么。
徐夫人匕首牢牢盯在荆轲胸膛,扶苏又伸手触碰鼻子,嗓音发颤:“宁,他死了,被我杀死了。”
明明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战国时代,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多正常。
不说别的,单说蒙恬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蒙愔听到这句话后,心噗通狂跳,她看着扶苏。
白皙下巴上有滴血液,殷红欲滴。
如同朱砂痣,重重撞击她的胸膛。
“检测宿主心跳过快,请调整呼吸。”
“来,跟我做,呼~~~~吸~~~~”
“呼~~~~吸~~~~”
跟着系统节奏,蒙愔闭上双眼深呼吸,然后跌跌撞撞奔向扶苏。
擦干下巴血迹,牵着他的手,看向嬴政。
“大王,还有一名刺客。”
众人目光落到秦舞阳身上。
嬴政一甩衣袖,轻飘飘道:“杀了。”
想起被荆轲刺杀时的狼狈,群臣只会哭嚎,无人上前的情景。
嬴政道:“屠杀燕国,鸡犬不留。”
“大王!”
扶苏出声,嬴政漆黑双眸没有任何情绪,古井无波看着他。
蒙愔也看着他。
她想知道扶苏还有没有救。
别人都提剑砍他,还要嬴政退让的话,只能说明扶苏拎不清。
她也将彻底放弃扶苏。
只要阻止嬴政嗑药,不让赵高掌权,胡亥上位。
也许还能拯救大秦。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盯着他,扶苏舔舔干涸嘴唇。
苦涩开口:“大王受惊了。”
然后退到一边,闭口不言。
李斯的眼睛再次亮起。
嬴政忽然哈哈大笑。
蒙毅欣慰的看着女儿。
借着衣服掩盖,蒙愔牵着扶苏的手,捏捏柔软指腹,似乎在安抚他。
第22章 淳于越到来
荆轲刺杀秦王一事就这么过去。
凡沾染此事之人,该杀的杀,该斩的斩。
按照历史轨迹,燕王会放弃太子丹。
由于蒙愔救驾有功,叔公犯下的错,蒙家没受到牵连。
一来呢,蒙嘉乃蒙骜庶子。
二来呢,蒙恬蒙毅对大秦忠心耿耿,蒙愔又不畏生死挺身而出。
嬴政心中自有一杆秤,该奖奖该罚罚。
所以蒙愔离开时又带走不少好东西。
马车晃晃悠悠,掀开车帘,外面不算热闹,也不冷清。
生活依旧继续。
荆轲刺秦就像海洋中落入的一滴雨,掀不起任何涟漪。
“夫人,到了。”
下了马车,蒙愔就像木乃伊,同手同脚进门。
差点被门槛绊住。
扶苏神情愣怔,看着非常不对劲。
见到蒙愔身子歪斜,下意识扶住。
黄昏时分,饭堂传来菜香。
庖厨拥有铁锅后,宛若打通任督二脉,恨不得天天研究新吃食。
桌上摆着熟悉排骨,想起荆轲凹下一块的后脑勺,忽然没了胃口。
扶苏也不想吃饭。
菜端上来时什么样,走时还是什么样。
夫妻俩神情一致,怏怏的歪在一边。
下人来报:“公子,淳于博士来了。”
扶苏不想说话,但这人是他老师,不可怠慢。
梳洗完毕,收拾整齐,将人请到偏厅。
蒙愔心中好奇:“统子,可不可以听听他们说什么?”
系统犹豫:“偷听?不好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夫君内心深处想法,才能更好攻略他,难道你不想完成任务么?”
系统果然被拿捏。
“那宿主,你离近点,本统能量不足,远了监测不到。”
蒙愔蹲在墙根下:“这里可以么?”
“没问题。”
茶室内,淳于越看着最得意的学生,心思复杂。
“燕使一事,我都听说了。”
扶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淳于越抿口浓茶,沉思半晌,抬眸看向扶苏。
“我在齐国时曾听闻荆轲之名,官拜上卿,受燕人敬仰。”
扶苏不解:“老师此为何意?”
“他想刺杀大王。”
淳于越愣住:“威胁秦王性命,罪应当诛。但这是太子丹的主意,跟其他人无关。”
“公子,大王下令,要灭燕国,鸡犬不留。”
“燕国黔首何其无辜,稚童何其无辜。”
淳于越声音激动:“您可知王翦李信等人已在整军,不日伐燕,将有无数人失去生命。”
听到这里,蒙愔暗暗点头。
“不愧是我政哥,速度就是快哈。”
就是不知扶苏会不会上言进谏,虽说他阻止不了,但会影响政哥心情。
蒙愔屏住呼吸,茶室内只余淳于越声音。
他从秦襄公说到秦昭襄王,再到秦孝文王,悉数列举大秦出兵征战时造下的孽。
六国黔首过的有多苦,燕国稚童有多可怜。
说的声声泣血,差点给蒙愔感动哭了。
才不会咧。
蒙愔一点都不敢动,恨不得撸起袖子,抄起平底锅把淳于越打一顿。
不成,她得忍,不能被扶苏看到残暴一面。
她可是善解人意的仙人子弟,不能随便打人。
“宿主,你忘记猛敲荆轲脑壳一事了?”
蒙愔:……
“事急从权懂不懂,扶苏会理解的。”
系统小声嘀咕:“反正你说什么都有歪理,我争不过。”
蒙愔:“别出声,影响我对扶苏判断。”
淳于越说的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下整壶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荆轲刺秦是个人选择,他已为此事付出代价。
最多牵扯到太子丹,让他伏诛便是,不该出兵讨伐燕国,徒增伤亡。
还欲喋喋不休,扶苏忽然开口。
“老师,有名凶徒在大秦作恶多端,触犯秦律,理应斩之。但他挟持黔首,以其性命相要挟,要求纵虎归山。
然放了他,将有更多黔首遇害。
不放,被挟持的那个人活不下去。
你说,此人该放,还是不该放?”
淳于越愣住,不假思索道:“该放,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惨死。”
“可放了,凶徒会杀更多人。”
淳于越抿唇:“我们要救眼前人”
“老师,其他人,我们不用负责么?”
淳于越不知怎么离开的,只知走时脑子昏昏沉沉,脑子两个小人互相搏击。
一个说该放,一个说不该放。
到底该不该放呢?
谁也不能给出答案。
但扶苏知道,有时候杀人,或许能救更多人。
对于眼下情况,蒙愔表示很满意。
也许他不是秦王政令最忠实的拥簇者,只要不一心反对,就是进步。
来日方长,未来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心情好了,肚子开始咕噜乱叫。
摸着扁平小腹,蒙愔双手一摊:“我饿了。”
扶苏露出无奈的笑:“我瞧厨房还有吃的。”
“不想吃。”
似是想到新奇好物,蒙愔眼前一亮:“我们做窑鸡吃吧。”
扶苏不解:“何谓窑鸡?”
蒙愔边走边比划:“就是用砖头垒成简易灶台,腌制好的鸡用东西裹着,外面糊上泥巴,再扔到火堆里。”
“经过长时间焖制,各种大料香完美浸透鸡中。泥巴锁住水分,吃起来可嫩了。”
随着蒙愔讲述,扶苏脑中出现肥美窑鸡,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没忍住吞咽口水:“那我们?”
蒙愔:“去抓鸡?”
扶苏:“去抓鸡!”
俩人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公子府,天色渐暗,外面早没了商户,更别提卖鸡的。
漫无目的瞎逛,蒙愔眉头紧皱:“可能今日吃不到。”
“不。”
扶苏看着城门方向:“城外庄子有养鸡。”
“时间不早了。”城门即将关闭。
“可以骑马。”
蒙愔好奇问道:“你还会骑马?”
扶苏低头浅笑,声音饱含无奈:“宁,我不是娇滴滴的公子哥。”
君子六艺,他也会的。
也对,蒙愔反应过来。
毕竟是政哥长子,如果他不够优秀,又怎会被看成大秦接班人。
蒙愔隐约记得,扶苏的第二个老师,好像是伯父蒙恬。
兴冲冲提议:“那我们来比试骑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