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里快烦死了。
蒙家女怎么回事,扶苏还在一边呢,她却死死盯着另一个男人瞧。
就不怕夫君生气?
蒙愔才不管他怎么想,历史上指鹿为马、行事嚣张的赵高,居然被她逼到墙角。
敢怒不敢言。
这种感觉真是太爽啦。
别说什么小人得志,能得志也算本事。
见赵高一直捂着脸,看不到王八雏形,蒙愔只得放弃。
凉凉嘲讽:“呦,这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赵高赵大人嘛。怎么回事,嫌里面憋的慌,搁这当门神呢。”
赵高:……
一遍遍说服自己,此乃蒙家女,公子正妻,大王看重的儿媳。
蒙毅护短,王夫人是母夜叉,不能惹,不能惹。
见他不吭声,蒙愔更来劲。
“难道被大王嫌弃,撤了中车府令,改当皇家保安啦。”
赵高不懂什么叫保安,听那意思,应是不起眼的小职位。
“赵大人怎么一直不说话,变成哑巴了?哎呀,大王爱戴臣子,但若身有残疾,还是退位让贤的好,别占着茅坑不拉……”
最后一个词着实不雅,蒙愔及时住口。
被人肆意嘲讽,赵高没忍住反驳:“下臣不是哑巴。”
“呦,能说话呀。”
赵高还想继续,说他得大王看重,中车府令当的稳稳的,不劳蒙夫人费心。
对方没给他机会,拉着扶苏。
“快进去吧,都怪赵大人同我讲话,让大王等候。”
赵高:???
不是,这话啥意思?
不是你非要凑过来嘲讽本官!
不是你拉着我叽叽喳喳,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到头来变成他的错。
蒙家女咋这么会颠倒黑白。
过分,着实过分。
直到蒙愔进殿,赵高终于确认一件事。
蒙家女讨厌他,非常讨厌,没有理由的那种讨厌。
他本来想着,许是双方有误会,送点礼,坐在一块说开就好。
毕竟扶苏公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蒙愔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他不能把宝全押到胡亥身上。
如今看来,根本没有误会。
既如此,就别怪他……
赵高在心中盘算反击之道。
殿内。
见到嬴政,蒙愔恭敬行礼,顺便拍马屁。
“大王,您真是明察秋毫。那宋生斗胆包天,居然敢做违反律法之事。若非您的竹简,儿臣都要被他蒙蔽。”
又说了对方士的处置。
明明他都听过,再次听到扶苏下令,对这群人施以磔刑时,眼中带笑。
看向扶苏,赞道:“甚善。”
扶苏心中一惊,阿父这是夸他吗?
好感动,阿父居然会夸他。
这一切都是宁带来的。
经过这段时间洗脑,扶苏切身感受到,宁说的没错。
有时候杀人,是为救更多人。
若宋生不死,会有更多少女婴孩遇害。
夸完扶苏,嬴政看向蒙愔:“寡人很好奇,夷宁带走方士群体是为何用?”
蒙愔大大咧咧问道:“大王当真信我?”
嬴政就喜欢直性子,有话就说,有疑惑就问。
不像其他文臣,弯弯绕绕居多,一句话要琢磨半天。
清清嗓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寡人给你的绢帛可有看?”
蒙愔点头。
嬴政:“真心所向,言无所虚。”
蒙愔很开心,被政哥亲口承认,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也算是和偶像的双向奔赴吧。
说话时嘴巴咧到耳后根,嗓音清脆,如同百灵鸟般。
“方士有大用,儿臣要送大王一份礼物,比控马三件套更贵重的礼物。
希望大王早日结束乱世局面,还天下一片河清海晏。”
“彩!”
嬴政哈哈大笑,从上方走下来,站在蒙愔跟前。
“寡人很欣慰,夷宁心向大秦。”
说完走了几步,步伐略急。
蒙愔感觉政哥有话想说,可对方最后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挥挥手,有些疲倦:“章邯,将剩余方士送往公子府。”
“夷宁可放心用。”
蒙愔眼睛一亮,政哥这么说,证明这些方士不曾作恶。
这意味着她能研制火药啦。
脸上满是惊喜,临走前掏出木盒,郑重叮嘱:“大王,此乃解毒丹,可解百毒。”
说完停顿半晌,补充道:“也能解丹毒。”
嬴政接过木盒的手略微停顿,被蒙愔敏锐捕捉到。
心下一沉:政哥已经开始嗑药了?
怎么会这么早。
不过还好,瞧那面容,应该吃的不多。
她要加快研究进程。
待离开咸阳宫,看着宫门口乌泱泱的方士,这种怀疑达到顶峰。
政哥绝对提前召集方士来咸阳。
喜悦消失不见,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整理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寻到扶苏:“我要去城外庄子住段时间。”
扶苏顿住,几息后开口:“宁,你总喜欢往外跑。”
“将闾有只韩卢,日日蹲在门口等主人归来。”
公子将闾,乃扶苏的弟弟,为人忠诚正直,注重礼仪。
兄弟俩年龄相差不大,关系亲密。
史书记载,他被胡亥囚禁,面对死亡时,敢于为自己辩护,三次大呼无罪。
在被处死前,兄弟三人痛哭流涕,后拔剑自刎。
他死的悲壮,蒙愔对此人印象不错。
韩卢,是指战国时韩国的名犬,色黑,泛指良犬。
扶苏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就像弟弟养的小狗狗,日日等候主人归来。
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蒙愔没忍住笑出声。
示意对方低头,摸摸他的柔顺长发:“乖。”
扶苏身子一震。
他不是善于表达感情之人,刚说完就有些后悔。
显得太过注重儿女情长,舍不得夫人。
可他新婚燕尔的,天天和宁分开,确实不舍。
对方还老是一走十多日,他也担忧。
第48章 蒙愔的大宝儿
跟摸小狗似的撸会扶苏,蒙愔开口:“你也瞧见那些方士,数量庞大,可见大王早将人聚到咸阳。
他们擅长蛊惑人心,又会炼丹,声称能沟通神明。若不好生约束,必定造成大乱。”
仙人警告尤在耳畔回荡,扶苏神情严峻。
“苏会努力向学,为阿父分忧。若得空闲,我能去庄子瞧你么?”
蒙愔眉眼弯弯:“自是可以。”
又好奇问道:“我瞧淳于博士这几日不曾来公子府,可是双方产生嫌隙?”
“不曾有隙。”
“老师还在思索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
蒙愔忽然想起来,她曾提出的“铁轨难题”。
究竟该不该放杀人犯,淳于越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心中感慨:他确实痴迷学术,想不通就一直想,也不怕用脑过度。
可这是千古难题,连后世大家都想不通。
淳于越别再纠结死。
蒙愔思索片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扶苏正襟危坐:“聆听老师教诲。”
整理好思绪,蒙愔缓缓开口。
“当海边的潮水褪去,有不少小鱼搁浅在沙滩上。
太阳升起,它们努力扑腾身子,却离海水越来越远,眼看要失去生命,一个小孩子走来。
不遗余力将搁浅的小鱼儿送回大海。
有行人看见后道:“别白费力气了,搁浅的鱼儿太多,送不完的。”
“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
路人不解:“既然抢救不完,为何还要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
男孩儿一边扔一边回答:“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
故事说完,整理好要用的东西,带着方士朝城外驶去。
扶苏心有所感,寻到老师,将这个故事告诉他。
淳于越唇间溢出一缕叹息:“蒙夫人让你来的?”
扶苏摇头:“宁说,老师学识渊博,不该钻牛角尖。”
淳于越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扶苏继续道:“六国受苦的黔首何其多,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但是,可以救一个人。”
“老师,希望您同弟子一心,共同拯救被战乱困扰的黔首。”
“因为,那个人在乎。”
说罢离开。
次日,公子府迎来许久不见的客人,淳于越终于舍得出门。
扶苏将人带到书房,抬头一看,是振聋发聩的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淳于越越读越心惊,嗓音颤抖:“这这这……这二十二字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