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就算为了数十万生命,不如……”
投了吧。
可投降,则意味魏国灭亡,没人愿当亡国君。
就算他是昏君也不愿。
田文冷哼,都说他不要脸,要说魏王才不要脸。
真是又当又立。
魏王假一时下定不了决心,他需要别人推一把,最好给个楼梯下。
田文给他。
“大王,从某种意义上说,秦魏两国是一家。
秦王政身上留着魏国宗室血脉,往大了说,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往小了说,不过是自家孩子争家产。
就算投了秦军也不碍事,都是自家人。
大王您当长辈的,让让后辈也无妨,传出去,谁不夸一声心胸宽广。”
大臣们一时没跟上田文思路,纷纷作懵逼脸。
魏王假也诧异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此话何解”?
田文摇头晃脑,细数历史。
“大王,秦惠王的王后可是魏国宗室女。惠文后生下秦武王,武王后也出自魏国,可见大秦王室早掺了魏国血脉。”
田文摊开双手无奈道:“双方既是一家人,先王又年长秦王政,可不就是长辈让着后辈。”
魏王假听后哈哈大笑,一扫愁眉苦脸,开心道:“彩!”
“田卿说的对,我那好哥哥不过想要一块地,又没要寡人的命。你们一个个的,做甚这般激动。”
大臣们:……
不是,自家大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人家都兵临城下,围了都城,打算借黄河水淹了大梁。
你还搁这秦魏一家亲,闹呢不是。
可谁让对方是王,魏国兵力不足,实在打不过,他们也没法子。
魏王假终于下定决心:“田卿,寡人欲求和,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田文有些犹豫:“大王,求和需要割地。”
魏国所剩城池不多了。
大梁南翼屏障,拱卫都城的启封。
大梁东侧粮仓,通齐鲁要道的雍丘。
黄河渡口重镇,曾为魏赵争夺之地的顿丘。
魏国旧都,东境核心的濮阳。
这几处至关重要,魏王假直言不能让。
至于剩下的,拿出地图豪迈道:“随便割。”
田文神情难堪,他家大王还挺聪明,知道割让边角料。
可大秦也不是傻子。
还想继续劝,魏王身上流露杀意:“田卿,莫非你真想让寡人变成亡国君?”
他都主动求和,愿意献田献粮,还想让他怎么做。
田文低头撇嘴,带着诏书及魏国宗室女离开。
秦营。
田文表明来意,王贲哈哈大笑。
“听听,天儿还没黑,魏王就做起白日梦。”
他的使命是灭魏,不是带回几块城池。
再看使臣所划范围,是把他当傻子看呢。
“陶邑?此地早被我王控制,你还割个什么劲。”
“酸枣?一听就不是好地方,不要不要。”
“卷城?本将军瞧着不如大梁啊。”
王贲将魏国城池贬的一无是处,田文神情难堪。
可生气又怎样,难道还要跳起来打他膝盖不成?
至于李信,一直盯着魏国宗室女。
田文不想跟王贲说话,见此恭敬说道:“此乃大魏公主,为结两国之好,我王愿送去和亲。”
女子俏生生说道:“奴家愿嫁给扶苏公子为妻。”
李信本来不在意,一听这话仿佛被踩到尾巴,跳脚道:“你说什么?”
嫁给谁?
长公子扶苏?
他听错了吧。
一般和亲的不都嫁给大王,大秦后宫还有一堆六国美人呢。
本来魏王假也是这么想的,要嫁就嫁最厉害的。
嫁给公子算什么事,就算能吹枕头风,也影响不到秦王政。
可魏王叔告诉他,秦王政不好美色,后宫美人就是摆设,嫁过去能不能见到面还说不准。
选中的宗室女并非美得倾国倾城,竞争性不大。
听说长公子生性良善,最有机会继承大统,既如此,倒不如嫁给他。
只待她拢住扶苏的心,说不准看在长子面上,能对魏国网开一面。
不得不说,魏王叔想的挺美。
宗室女羞答答低头:“奴家会伺候好公子。”
王贲平静道:“可我家公子已有正妻。”
那可是大秦蒙博士,不但能解决雪灾,还能对抗蝗灾,又研制出马镫与精钢,发现亩产千斤的南瓜。
在王贲看来,她的重要性不比扶苏公子弱。
李信在一旁咬牙切齿,居然觊觎他愔姐的位置,回头就把魏王淹死。
第139章 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蒙愔自是不知,她在这边努力工作,居然有人看上扶苏,打算抢走她的位置。
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有政哥撑腰,就算扶苏想和离都不可能。
当然啦,扶苏不可能会和离。
因为他内伤刚好,夏无且前脚说可以坐马车,后车就颠颠进宫。
嬴政这次居然没批奏折,不在咸阳宫。
扶苏眉头一皱:“大王呢?”
高顺恭敬回答:“回禀扶苏公子,大王去了上林苑。”
知子莫若父,嬴政心里清楚好大儿对夷宁的惦记。
每次见到他都一副幽怨表情,活像自个儿是负心汉。
当然啦,他也想扶苏尽快好起来,才能侍寝……
哦不,才能和儿媳培养感情。
嬴政觉得,“献祭”一名好大儿,得到儿媳全力相助,这笔交易蛮值。
上林苑。
六岁胡亥正瑟瑟发抖,一边按照配比努力堆肥,顾不得鼻尖腥臭,一边偷瞄阿父。
唔唔唔,怎么回事,阿父不但圈禁他,还下令每天要干活。
要么是堆肥,要么是除草,有时是浇水。
他可是王公贵族,大王最疼爱的儿子,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胡亥眼泪默默流下。
他的掌心本就嫩,这段时间都磨出茧子。
胡亥扭头,可怜巴巴看着嬴政,希望激起对方为数不多的父爱。
回应他的是强有力大脚。
胡亥一时不察插进粪堆,下人们对视一眼,不敢将人薅出来。
嬴政看见幼子就想起儿媳曾说的话。
大秦二世而亡。
胡亥残忍的杀死手足。
这个废物!
嬴政磨牙,恨不得将人一剑捅死。
不,他要忍。
不是因为爱,而是留着他时刻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
就算不能尽善尽美,也要尽量不留错处。
待胡亥差点憋死时,才凉凉说道:“将人拔出来。”
他穿着粗布麻衣,磨的肌肤满是红痕,胡亥本来嫌弃的不得了。
栽到粪堆后忽然怀念清晨时干净整洁的自己。
至少不像此刻般臭气熏天。
胡亥又想哭,但他不敢。
只是心中委屈,眼泪默默流下,流的他痒痒的。
胡亥想擦掉眼泪,可脸上全是牛粪。
算了,就这样吧。
胡亥四十五度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身边仆从提醒:“快干活吧。”
一会大王再踹一脚就不好了。
扶苏到来时,恰好看到这幕。
阿父坐在椅子上,幼弟身上臭烘烘,正努力伸着小胳膊抱枯枝树叶。
他的腿太短了,不小心绊住,差点落到坑中。
胡亥死死扼住求饶声,努力放平身体,继续干活。
扶苏心有不忍:“阿父……”
嬴政凉凉的瞥他一眼:“身子好了,想去寻夷宁了?”
听到妻子名字,将弟弟抛诸脑后,不好意思说道:“阿父,儿臣本就该同她一起去郑县,耽搁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愔愔的任务是否完成。”
“呵。”
嬴政阴阳怪气道:“换称呼了呢。”
还愔愔,原来木头也会开窍。
扶苏羞涩低头,脚尖并到一起:“阿父~”
竟不自觉模仿以前的胡亥,带有两分撒娇语气。
嬴政搓搓胳膊,听的他起鸡皮疙瘩。
奇怪,儿媳跟他撒娇时心里软软的,瞧对方就像香甜糕点。
儿子跟他撒娇时脚痒痒的,想踹。
胡亥感受到“杀意”,一溜烟走远,去另一个地方堆肥。
扶苏还傻不拉几的看着他,卡着嗓子喊:“阿~父~”
嬴政的脚都伸出去,高顺跪地大喊:“大王不可。”
公子伤刚好,不能继续打了。
嬴政面无表情瞅了永巷令一眼,坐的太久,腿有点酸。
他只是想伸腿活动一下,可不是踹孩子。
他没那么暴躁好不好!
此时被恶臭包围的胡亥:啊对对对,阿父一点都不暴躁。
整日伺候扶苏的小厮既和:啊对对对,大王一点都不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