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所谓杀鸡儆猴，如今朝中的这些官员对她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了，一些人甚至不太敢在朝堂上说话。
不过顾瑶不在乎这个，她要得就是他们怕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曾经的文皇帝，以为自己是什么仁君。
他们称文皇帝是仁君，不过文皇帝性格仁善软弱，缺乏主见，才使得那么多官员私下里贪污受贿，为非作歹，全无顾忌。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随即开始了今日的朝会。
她看着他们，说道：“列位臣工，今日朝会之前，朕要宣布一个事。这事朕已经决定了。”
说完这句，顾瑶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
下面的官员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事，一个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皇上，您说的是上阳的战事吗？”这时，有官员大胆站出来问道。
顾瑶蹙了蹙眉，回道：“不是。”
“朕要说的是一种畸形的制度，一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恶疾，毒瘤，宦官制。”
“宦官”两个字说出来时，下面许多官员瞬间不淡定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疑惑。
他们不懂发生了什么，皇上一下子说起了这事。
顾瑶接着说道：“宦官制度自幽王朝开始，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在这一千多年里，几十上百万男童在其年幼时，被父母送去净身，进入皇宫或者王公贵族之家做当奴才。也有几十上百万男童在净身后没有熬过去直接死亡的。宦官制伴随着王权制度的产生而出现，其既残忍又没有人性，一千多年了，朕决定终结了它。”
百官们这次直接愣住了，一个个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大殿上的这位帝王，竟然不跟他们商议，就要直接取消了存在一千多年的宦官制度。
这可是祖制。
“皇上，您这要取消的可是千年来的祖制，您怎可随意定夺呀。”
这时百官中站出来一位老者，是年过六旬的紫光禄大夫齐永贤，五年前，他曾当过礼部的尚书，如今年纪大了，换了份轻松的官职。
第326章 总得给一个理由
他眼前这位皇上，行事十分随意，甚至荒诞。一年多来，他也没站出来说什么，但是没想到如今皇上竟然荒唐到随意取消朝廷祖制。
顾瑶看着走出来的齐大夫，这人她了解，曾经的礼部尚书，把礼法制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顾瑶蹙了蹙眉头，神色再次变得严肃，冷声道：“齐大夫，朕刚刚便说过，这事朕已经决定了，你是要和朕较劲嘛。”
说完，顾瑶眼中流露出隐隐的愤怒。
齐永贤并不怕眼前的帝王生气，为官三十多载，如今半截身子入土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于是很直接地回道：“皇上，朝会之上，哪有不让臣子说话的道理。您是帝王没错，但我们这些臣子也有说话的份。”
“您要取消了宦官制，不过是因为您是女皇，你后宫里住的男子，可以不用太监伺候，用侍卫也可以。但若您百年之后呢，您将来的儿子，未来的太子继了位，那宫里也不需要太监吗，未来的后宫嫔妃们也用侍卫去伺候嘛。那岂不是乱了礼法，甚至乱了皇室血脉。”
齐大人说完，下面一些官员冒出了冷汗。
这话可太直接了，他们都能看到大殿上的帝王瞬变了脸色。
“噹”的一声。
顾瑶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玉石做的杯子，直接被砸得稀巴烂。
她站了起来，眼中窜出了一股怒火。
不过顾瑶却并没有和这个老臣对骂，而是直接下令道：“来人，把紫光禄大夫齐永贤拖下去，送回齐家好好反思。。”
皇上说完，几名侍卫立即跑了进来。
但这时，丞相李璟站出来了。
见大殿上的帝王要发落朝堂上站出来谏言的老臣，他忙说道：“皇上，齐大人所言虽然过了一些，但也是肺腑之言，皇上切莫动怒啊。”
李璟也不知道这女皇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要取消宦官制。
顾瑶看着丞相，没有回话。
但她挥了挥手，那几名侍卫便放开了紫光禄大夫齐永贤。
李璟这时回头看了看朝堂上的同僚，发现满朝文武，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只能自己开口道：
“皇上，您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宦官制？您没有跟百官商议，自己便定夺了，但总得给臣子们一个理由呀。”
李璟真是头疼了，想不到这世间有这样的君王，要取消千百年来的祖制，不朝议，不廷议，不事先找他这个丞相商量，直接就拍板子定了。
顾瑶叹息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顿了顿后，她再次看向下面一脸疑惑的文武百官，实话说道：“朕昨日夜晚在南书房听到掖庭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无比凄厉，就像惨叫声一样。朕听着很不舒服，便亲自过去瞧了。发现是宫里再给新来的小孩净身。孩子们不过六七岁大，一个个眼神恐惧，全身发抖。朕瞧着这些孩子可怜，便阻止了。”
“后来朕仔细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人父母者，可否主宰孩子的命运。”
第327章 朕想早点退位
“六七岁的小孩还是个毛孩子，并不懂事，却被家人送去净身，做太监，人生就此没有了希望。”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都是负责的，有那么些只能称之为畜生的父母，虐待孩子，买卖孩子，甚至杀害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但父母却有主宰他们人身性命的权利。虽说父母给了孩子生命，但不是他们自己要出生的，是父母为了有后代，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的生命是父母带来的，但苦难也是父母带来的。”
“至于宦官制，其残酷性堪比千年前的活人殉葬制，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向前发展的，活人殉葬制可以消失，为什么宦官制不能取消？”
顾瑶说这话时加重了语气。
而她说完，下面的官员们都保持沉默，他们不认同女皇说的，但也不想站出来反驳，怕直接被赶出朝堂，甚至被摘了官帽。
顾瑶想了想，继续说道：
“朕为什么不跟你们商议就要取消了宦官制。因为朕知道，你们当中一些人必然站出来反对，必然会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阐述你们的大道理，来反驳朕。”
“朕不想跟你们浪费口舌，争论这些，因为朕的思想观念，行事原则和你们有本质的不同。”
“你们当中许多人以为自己读了很多圣贤书，懂很多道理，平日里就喜欢反驳朕，甚至在折子里指责朕的不是。但朕今日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读的那些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朕都读过。你们没读过的书，朕也读过。说句不好听的，朕读过的书十倍百倍于你们。”
“朕今日定了这事，你们谁要是反对，很简单，辞官便是了。又或者你们看朕不爽，觉得朕昏庸的，有本事，去找个你们觉得合适的人来坐这个龙椅，朕也不是非当这个皇上不可，朕也想早点退位。”
早点回家！
最后四个字，顾瑶没有说出来。
但此时此刻，就是她心中所想的。
百官们没想到皇上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们吓得纷纷跪下。
这时跪在前排的参知政事苏墨突然大声说道：“皇上英明圣主，臣誓死效忠皇上。”
苏大人说完，其他官员赶紧也表态，齐声道：“皇上英明圣主，臣等誓死效忠皇上。”
顾瑶：……
这齐整的声音听得顾瑶都愣了一下。
她想这些官员还真是懂得顺势而为，以前文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们经常在这朝堂上吵，要出什么政令都有人反对，导致文皇帝毫无作为，一事无成。如今自己和她们对着来，他们反而老实了。
果然，就是欠收拾。
顾瑶于是抬了下手，说道：“都起来吧，这个国家要强大，还得大家一起努力。”
顾瑶说完，看向了礼部尚书杨东庭，想了想后，喊道：“杨尚书！”
“臣在。”杨东庭赶紧出列。
第328章 女人一样可以做
“礼部向全国各地发布告示，告知天下百姓，宦官制即日起取消，宫里不再招收太监，任何人不得给孩童净身，违者，孩童父母亲以违反伦常治罪判处流放一千里外，从事净身之事的师傅若在告示发布后，仍给幼童净身，则以侵犯人身治罪，流放三千里。”
杨东庭懵了，他抬头看着这个他实在是看不懂的帝王。
想了一下后，还是问道：“皇上……这……这会不会处罚太严厉了。”
历朝历代，哪有父母让孩子净个身就要双双被流放的。
顾瑶语气加重了几分，严肃道：“不严重处罚，这些人会在乎嘛，政令能推行下去嘛。”
乱世用重典，不从律法上约束这些人，光教化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