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这个马伯恩是丞相提拔上来的人，几年了，这家伙也不愿意站到自己的身后来。
  顾瑶沉思不语。
  苏墨和于长林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但若不公布这些人毁堤淹田的罪行，那这些人就只能判死刑，然后抄家。
  想到这些人把杨州搞成这个样子，顾瑶就恨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
  顾瑶依然没有作出决定，她摆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朕自己静一静。”
  这一桩一桩的破事，让她脑子都要炸了。
  苏墨和于长林先后出去了。
  但马伯恩却没有跟上两人的脚步，而是在两人出去后，将南书房的门关上了。
  “朕不是让你出去吗？赶紧走！”
  顾瑶白了马伯恩一眼，她此刻需要安静，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上，臣刚刚没说真心话，臣想单独和您说。”马伯恩尴尬回道。
  “哦……”顾瑶看着马伯恩，道：“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
  马伯恩这是走上前去，将刚刚那份写了名单的折子，又打开了，一会儿后，他说道：“皇上，臣以为该如实布告天下，公布这些的人罪行，哪怕是杨州灾民真的暴乱，也要公布。”
  “理由！”顾瑶就知道这个家伙刚刚是故意不开口的。
  马伯恩再道：“皇上，这些人为什么毁堤淹田，目的是掩盖他们罪行，但是他们的罪行为什么无法掩盖了，因为朝廷的田亩新政，要求所有田地都要挂牌登记，这一挂牌，他们的罪行就会昭然若揭。所以，这些人他们实际是要反对朝廷的新政。”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皇上，您该用雷霆手段，严惩这些人，杀鸡儆猴。让那些心里还想反对新政的功勋贵族、官宦大户知道，反对新政，是一条死路。”
  “你说的朕明白，但朕也担心灾民暴乱啊。”
  顾瑶可没有忘记，小时候自己经常看到墙上写的大字标语：稳定压倒一切！
  “皇上，杨州之前就有三万守军，如今又多了两万驻军，再加上岳凌将军如今还在杨州。这杨州就算有暴乱，也可以平息。”
  “再说，皇上就算不布告天下，这些人的罪行。这民间的流言蜚语也少不了了，历史真相不能就这样隐瞒啊。”
  ——
  苏墨和于长林一起出了皇宫，两人走在从皇宫到中书衙门的巷子里。
  见周围没人，于长林对一旁的苏墨说道：“苏相国，我观皇上刚刚的神色，皇上怕是要公布杨州这帮贪官污吏的罪行。”
  苏墨随口答道：“这个我们就管不着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皇上若要这样决定，我等也尽了臣子的义务。”
  反正杨州这些官员和他没有什么瓜葛，。
  第953章 这些人在朝中肯定是有保护伞的
  元祐六年八月十七。
  出去办差三个多月的皇城司使朱彪回到了金陵。
  他回来时，满城的百姓都来围观，因为他的身后跟着十几辆囚车，那囚车里押着的都是曾经穿着官袍的官员。
  “大家快看，这是要押到皇城司去。”
  “是啊，这些人肯定是犯了大罪，还穿着官服呢，前面的几个穿的可是紫袍。”
  许多百姓开始议论。
  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后，他们这些老百姓可是看了不少热闹，这官员被抓，甚至被砍头，也不足为奇。元祐二年那年一年就杀了六七十个贪官，甚至包括皇亲国戚，勋贵大官。
  “这是从杨州押来的吧，我前几日听我堂兄说，杨州那边抓了不少贪官污吏。”
  “杨州，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
  昭和殿，顾瑶下朝后，便在南书房等着，她已经收到皇城司的折子，于是等着皇城司使朱彪回来复命。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接近午时时。
  皇城司使朱彪终于进宫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盒子。
  “臣朱彪参见皇上。”
  “朕正等你呢，坐下说吧。”
  朱彪将木盒子打开，然后呈到了皇上的面前，道：“皇上，这是臣和大理寺的官员在杨州审讯的笔录，臣都带回来了。”
  “好……”
  顾瑶将里面的笔录拿了出来，但这厚厚一叠，像本书一样，她一下子也看不完。
  “你跟朕说吧，都审出了什么？”
  朱彪随即回道：“皇上，臣和大理寺、刑部等多名官员先后对这涉案的七十二名杨州地方官进行连夜的审讯。他们当中一部分人供出了他们知道的信息。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下令决东江大堤，毁堤淹田的是华南布政使郭德海，参与的人有华南按察使、转运使、河道监察、前杨州知府曾广等九名官员，执行的是河道衙门。”
  “他们毁堤淹田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他们私自吞并农田，改农为桑，勾结当地布商，私吞朝廷供奉、税银，以及走私丝绸、棉布的犯罪事实。”
  “接着说……”这些情况顾瑶已经在之前的折子里看到了。
  “还有，他们本来准备逃跑的，找了一艘西洋的商船，想要携家带口的离开大越，去外国。幸好皇上圣明，派了岳将军去杨州，及时把这些家伙抓了。”
  “那他们的家属逃跑了吗？”
  顾瑶就知道这些家伙在东窗事发后就会想要逃。
  “没有，那艘船原本七月十五要走的，为了等他们等到了七月十七。杨州知府苏琦及时把这船扣了。”
  “好，总算是没让这帮狗日的东西逃了。”顾瑶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朱彪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突然飚了一句民间骂人的脏话，他有点意外。
  他想了想，接着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个疑点，这些人如此猖狂，且十七年前就开始兼并农田，改为商田。这么多年了，朝廷竟然都没有发现，也是挺奇怪的。”
  顾瑶紧蹙眉头，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她想，这些人在朝中肯定是有保护伞的，而且这个保护他们的人，是头大老虎。
  第954章 要怪就怪朝廷无能
  第二天上午，顾瑶来到了皇城司衙门。
  和三省六部衙门不一样，皇城司城墙高十丈，大门是铁门，门上有尖刺，这里更像是牢狱。
  “皇上，人现在就关在地牢里。”皇城司使朱彪以及掌事太监王公公陪同皇上一起来到了皇城司的大牢里。
  顾瑶看着这牢狱，一眼望去她看到了许多的刑具，各种各样的，有的甚至她见都没见过。
  这里散发着一股幽冷血腥的味道。
  “把郭德海带过来。”顾瑶心情沉重。
  一会儿后，几名狱兵将仍穿着官服的华南布政使郭德海押过来了。
  顾瑶看着这个人，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蓬头垢面，他带着重重的枷锁，每一步都是挪着走的。
  郭德海也看到眼前的君王，身为地方官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女皇帝，他冷冷笑了一下，没有行礼，也没有求饶。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王公公见此人见到皇上不行礼后，在一旁呵斥道。
  然而郭德海依然没有跪下，脸上还挂着一丝冷笑。
  一旁的皇城司使朱彪见状，一脚朝对方的腿上踹了过去。
  郭德海跌在了地上，但仍然没有跪，而是坐了地上。
  顾瑶目光凌厉的看向此人，从面相上看，这个人面容普通，不像个坏人，更不像个奸臣，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十恶不赦。
  “郭德海”顾瑶冷冷了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郭德海则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皇上，回道：“皇上，臣既然被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将死之人，礼数就不用了。”
  “你还知道你是臣！”顾瑶挑眉瞪着对方，恨不得瞪出两个洞来。
  “如今都不重要了，皇上，杨州这事要怪就怪朝廷无能，准确的说是你的父皇越文皇帝无能。”
  郭德海说完，一旁的王公公和皇城司朱彪大怒，王公公上去扇了对方一个耳光，朱彪则从一旁拿了一条鞭子。
  顾瑶示意两人两人退下。
  她今日来主要是想从这奸吏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她不认为一个布政使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杨州贪墨这么多银子，还敢毁堤淹田。
  顾瑶于是撇了撇嘴角，道：“你，郭德海，今年五十七岁，兴起元年出仕，你是个举人出身，做过平川、澧县两地的县令，兴起七年你入杨州当通判，后调入金陵，先后在刑部、户部做堂官，兴起十七年到兴起二十年，你当了三年的户部侍郎。后兴起二十一年，你出任华南布政使，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你说朕的父皇无能，是指他用了你这样的奸臣吗？”
  顾瑶反问道。
  郭德海哈哈笑了两声，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想了一下，才回道：“皇上，看来你比那个庸君聪明一些，但大越国就是这样，从上到下都是烂的，您今日抓了我，抓了杨州的贪官，可全国还有三百多个州郡呢，您抓的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