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喻楠的情绪似乎比昨天还要淡,一路上压低帽檐往家里走着,也没怎么说话。
一起打球的阿叔实在热情,两人都快走到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哎呀你们住这儿,让我一顿好找。”
大叔三步作两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一起吃个饭?”
说完还解释就是农家饭,让他们别嫌弃。
大叔语气真诚,池牧白看向喻楠,“一起?”
喻楠却摇头,“不了,我有点困,你们去吃吧。”
向大叔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后,喻楠先一步回了家。
莫名的,她感觉非常累,回房将所有的窗帘紧紧拉住,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昏暗的房间里,尘封的往事再次浮现。
她突然想到昨天池牧白问她,奶奶去世就没想着联系其他人?
当时她说没有,但其实她撒了谎。
不断交织的梦境回到了火化完回到家的那天,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喻楠第一次生出想跟池牧白打电话的心思。
那一刻,她非常、非常想听到他的声音。
雨夜,街角的电话亭,喻楠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但再也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嘟嘟嘟响了很久,直到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终于——
“有什么事儿?”
男人低沉懒散的声音似乎被这雨夜包裹,一滴一滴砸到了喻楠麻木的心里。
那一刻,喻楠捂住眼睛,痛苦地蹲了下来,泪如雨下。
第62章
一整夜的梦境断断续续, 梦魇般的过往紧紧将她困住,喻楠挣扎着睁开眼,看着窗帘泄出的日光, 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长时间的睡眠没有让她觉得清醒,反而心里愈发沉重,昨夜的梦境的最后,她又梦到了她。
简单洗漱后, 喻楠换了身衣服下楼。
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池牧白的身影, 大概是还没起。
喻楠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清香的蜂蜜味道让她清醒几分,走到院子里,她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早已凉掉的饭菜。
喻楠这才想起昨天的篮球赛结束后她没去的那场饭局。
打包的人很细心,不同口味的菜都分开用纸盒装好,甚至还打包了汤。
从色泽上看, 好像是清爽的冬瓜山药汤。
今天的天气很舒服,被厚厚的云层过滤后, 只剩温和的阳光。
伴着周围温柔的暖意, 喻楠找了条毯子,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又浅浅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 是鼻尖处感受到的凉意。
喻楠下意识睁眼,视线里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池牧白像是刚起来,肩上虚虚搭了条毛巾, 眉眼困倦地单手插兜, 懒洋洋伸了只手到喻楠鼻子底下,在探鼻息。
“……”
看见喻楠醒来, 池牧白也没将手拿回去,手指慢慢移动到额头,然后轻轻在额边碰了一下,感受到温度正常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转身朝房间走去,他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下刚刚的行为,“确认一下你还活着。”
“……”
今天要赶回宜城,喻楠带的东西不多,等她收拾好下楼时,池牧白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他真的很多黑色衣服,深灰色带帽卫衣外又是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脚边放着个黑色的小行李箱。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放下手机回头。
不足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儿隐藏白色羽绒服下,喻楠的瞳孔本就是较浅的棕色,鼻梁秀挺,唇色不点而红,阳光下,发尾带点儿天然的棕,有点像之前队里出现的流浪波斯猫。
池牧白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还没等喻楠拒绝的话说出口,他只是朝屋里轻轻抬了下下巴,淡又随意地开口,“把门锁好。”
箱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喻楠也就随他去了,把屋里的水电都断掉,锁好每一间房门,再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水。
大门落锁前一秒,望着小院里熟悉的一砖一瓦,喻楠轻轻吐了口气。
转过身时,她已经收拾好情绪,注意到池牧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喻楠指了指村口的方向,“走吧。”
刚走了没两步,恰好碰到了修车的李叔,看到两人手里都提着行李箱,了然他们是要走了,热情地将刚刚买的早餐塞到两人手里,然后带着他们朝修车铺走去。
李叔随意跟池牧白搭话,“天气冷了那个发动机就是容易有问题,这村里就我会修。”
语气里满满自豪。
池牧白倒也配合,他十分给面子地嗯了声,“是的呢,这事儿得亏您,不然我们今天还真是走不了。”
“是啊,多耽误事呢。”
许是感觉自夸的有些明显,李叔又笑,憨厚又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哎呀你昨天打篮球,打的真好啊,照我说,比那个n什么ba的打得好。”
池牧白懒懒笑了声,他伸手拍了拍李叔的肩,“您这话说的,您当年打的不得比我好啊,比乔丹打的还好呢。”
“……”
李叔嘿嘿地笑了声,还在琢磨刚刚那个“俏丹”是谁时,就看到了自家修车铺的招牌。
全黑装饰的路虎在一众小车里十分扎眼,付了修车费,和李叔打了招呼后两人就驱车上了路。
刚上高速没多久,喻楠就接到了凌一的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喻楠偏头和池牧白说话,“我晚上有个品牌活动,现在就要往那边赶,我助理来了,你把我放在下一个服务区吧。”
池牧白懒懒嗯了声。
今天是元旦,不少圈内好友都发来祝福,等喻楠一条条看过去后,车已经开进了服务区。
助理比喻楠更早看到她,于是早早跑到池牧白的车边,去后备箱帮忙取了行李。
停靠的服务区绿化做的很好,哪怕是冬天,也有许多长青繁茂的树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同样,也给车内蒙上一层暖意。
回头看沅水村的三天,许是有人陪伴,祭拜之行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哪怕两人交流甚少。
元旦佳节,服务区的游客不少,喻楠带好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地下了车。
准备关门时,她抬眸看到服务区挂着的喜迎元旦的红色横幅。
池牧白自始至终闲散靠在驾驶位上,带着墨镜,视线落在了窗外的人来人往上,余光没往喻楠这边分一点。
握住车把手的动作顿了片刻,沉默两秒,喻楠抬眸看向池牧白,缓缓开了口,“新年快乐。”
淡淡的声线终究被阳光蒙上一层暖意。
说完没等池牧白反应,她就关上了车门,所以她没看到那人微顿的手指和懒洋洋弯起的唇角,也没听到他同样的一句——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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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晚的七点十一,素有最傲气的奢侈品牌moon空降官宣了喻楠作为代言人的消息——
“很开心能得到喻楠的青睐,成为moon第一位全球品牌代言人。”
池牧白选的这家餐厅恰好也在播放这条物料,微博上早已沦陷,到处都是喻楠今晚出席的活动图。
穿着着m家明年春夏高定的超大裙摆拖尾玫瑰刺锈礼服,独特的剪裁设计露出平直精致的锁骨,脖颈白皙修长,再往上,是一张挑不出任何问题的脸。
秀发盘起,点缀红色宝石的皇冠的衬托下,完美的骨相愈发立体,红唇水润饱满,高挺而精致的鼻梁,眼形细长且略微上扬眼睛深邃而明亮。
皇冠、玫瑰、红唇、大裙摆,美得浓郁而热烈,让人不敢靠近。
想到这几天在沅水村穿着宽松衣服,在球场边拿着水等他的、表情淡淡又有些懵的人,池牧白无意识懒懒笑了声。
正想发消息问江叙初到哪儿了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清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惊讶,“池队?”
见池牧白抬头,确认了的确是他后,温瑾言笑,“许久没见到池队了。”
他的身边还站了位女人,长相秀气温婉,和他有三分像。
温瑾言主动介绍,“这位是我的堂妹,温亦。”
池牧白也没起身,他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的确好久不见。”
见池牧白在看菜单,温瑾言微微挑眉,“池队可以尝尝这家的松发肉骨茶,我和阿楠在新加坡的时候经常吃。”
语气里倒是带了点似有若无的警示意味。
“怎么。”
池牧白缓缓开口,然后抬眸看着温瑾言,目光轻轻在他脸上刮了一下,他笑,“回了国,就约不到人了?”
温瑾言伸手扶了下银质镜框,他极淡的笑了下,“那池队呢?”
他静静地抬起眼,轻而平和道:“还有一个月阿楠就要离开宜城了,到时候,池队又该如何? ”
恰好江叙初发了个消息过来,说找不到位置,要池牧白去接,回完信息,他才悠悠开了口:“我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