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娱乐圈身处多年,凌一积累了不少人脉背景,她托人找了不少关系,又找了国内最擅长国际法的律师,最终将林泰有背后的团伙一锅端了。
  当然,林泰有也不是吃素的,拉了手下的人做垫背,又用仅限的关系找了新加坡的优秀律师,最终只因为点小罪名坐了五年牢。
  凌一是知道林泰有的,不算很有背景但是黑白通吃,为人丧心病狂又猖狂。
  得不到喻楠,他就想办法毁掉她,以此为目标,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而且他很聪明,知道喻楠对自己狠,那他就以此来伤害她身边人。
  不怕别的,就怕疯的。
  所以这次,很明显,他就是来报复的。
  想到这些破事,凌一眉间紧皱,“虽然林泰有绑走了她,但是照例不会对她做什么,只不过那一夜,她一定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
  “他要的,是从心理上弄垮喻楠。”
  池牧白面色平静地听完了这段经历,只是往烟盒里拿烟的频率却明显加快。
  今晚的天空上没有星星,眼前的海面天边如同泼了墨的画卷,企图将一切肮脏不堪吞噬掉。
  凌一说起那件事之后的生活,“从那天之后,我就签了她,但那一夜似乎给阿楠的内心留下了极大的痛苦,她在新加坡过得很不好。”
  池牧白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轻轻伸手掸了掸烟灰,淡淡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一只是说:“你知道我当时在新加坡见到她什么样儿吗?她生活的太苦了,冷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坦然,少有的几次情绪外露,都是因为想起国内的过往,她的确是我的艺人,但更是我的朋友。”
  她望着黑透了的天,缓缓道:“我希望她活的简单点,开心点。”
  “开始拍戏后,她对所有接近她的男人十分抗拒,但因为在剧组又不得不忍受,她有一次喝醉了,跟我说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觉得没什么好留念的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一点光都没有,冷静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二天我就给她推了所有的工作,带她出去兜风了一整天,可还是没用。”
  “你知道吗,我很害怕,害怕她下一秒就离开了。”
  “可是她又很懂事啊,懂事到第二天亲口跟我说别担心,她会好好工作。”
  凌一笑,“真是傻子,我根本不在乎她拍戏如何,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无论她怎么作,我都能保住她,可偏偏她是最努力最听话的那个。”
  “你比我更了解她,无论什么事,她都自己扛着,不愿意也不敢将自己心里最深处的不安交付给他人。”
  “事到如今。”
  “我想找个人救她。”
  风铃叮咚作响,微弱的声音极力地想打破此刻的沉默。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池牧白终于开了口,“说了这么多,意思是你准备找我?”
  声音透着很深的哑。
  池牧白有些讽刺地扯了扯唇角,“那估计你算盘打错了,不论是五年前,还是这次出事至今,你看她找过我吗?”
  海风吹起他大衣的一角,硬挺的面料下留下丝丝褶皱,如同这一晚他再次被揉碎的、皱巴巴的心。
  池牧白脱力般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靠背椅里。
  他眯了眯眼,眼里满是冷倦,“我不会救她,也救不了她。”
  话里的冷意很快消散在海风中,凌一笑了,她转头看向侧脸冷峻的男人,语气笃定——
  “你会救她,也想救她。”
  --
  公司那群老古董还需要凌一出面稳住,所以她聊完这些就离开了。
  直到大门被关上,池牧白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苦涩。
  这么多年,他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他在乎的只是喻楠本身。
  但是每一次,他都被撇开了。
  等身上的烟味散了些,他起身,走进了喻楠的房间。
  她睡得很不踏实,眉间紧紧皱在一起,手指不安地交/缠,发丝凌乱,有几根沾到了没有血色的唇上。
  池牧白下意识伸出手想替她拂去,但在手指触碰到脸颊的前一刻收回了手。
  “喻楠。”
  池牧白忽地笑了声,语气中带着自嘲,“是不是我们在一起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其实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吧。”
  “那天分别时你说的没错,我池牧白就像你的一条狗。”
  “摇尾乞怜,说丢就丢。”
  池牧白没再靠近她,只是靠着一旁的墙面坐了下来,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眉眼间满是颓废。
  深深的黑夜仿佛牢笼,将他紧紧困于此。
  良久,池牧白肩膀微抖,脸颊一片湿热。
  夜色逐渐褪去时,池牧白走了出去,拨通了江叙初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没有往常的插科打诨,“你在哪儿呢?”
  池牧白点了支烟,“樟市。”
  江叙初看到了网上那些言论,猜到池牧白是在陪喻楠,“人没事吧?”
  “没事。”
  池牧白情绪很低,只是道:“有没有熟悉新加坡的朋友,想查个人。”
  这方面还真没有,但江叙初说给他说个人,“林屿空。”
  “他路子蛮野的,之前黑市打过一段时间的拳击,基本是黑白通吃。”
  池牧白低低嗯了声,“那你搞到他的电话了给我。”
  江叙初察觉出他情绪颓唐,“国内这边我都能帮着。”
  池牧白:“现在先去查吧,主要看看林泰有出狱后在国内的动静,以及昨晚到底发生什么,有无人员伤亡,其他的,在等等。”
  江叙初有些懵,“等什么?”
  池牧白只是说:“我等她亲口告诉我。”
  身边的烟盒见底,这一晚,池牧白一夜没睡。
  --
  清晨的海面平静许多,浪花轻柔地卷上沙滩,留下一片片很快就消失的水渍,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虚无泡沫。
  池牧白依旧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喻楠依旧穿着昨夜那身衣服,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脸色好了不少,但眼神已经空洞无神。
  她像是没看到门口坐着一人,径直就准备往外走。
  池牧白叫住她,“去哪儿?”
  喻楠背对着他,淡淡开口:“这跟你没关系。”
  “是。”
  池牧白不甚在意地笑了声,“你一直是这么为人考虑,自己发生了事情,自己心里的想法,从来都不跟别人说。”
  阳光穿过云层打到喻楠单薄的身影上,身后拉出的影子似乎要将她吞噬。
  池牧白继续道:“出事至今,凌一忙前忙后,你有和她互通有无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还是说又准备自己逞能去自我感动?”
  他问得直白,“是真的怕麻烦她,还是根本不信她?”
  “喻楠。”
  池牧白语气中掺了冷,“你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喻楠背脊一颤,定在原地。
  池牧白声音有些低哑,“我从来不否认独立的意义,社会很复杂,你们娱乐圈更复杂,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在大多数人面前伪装自己的想法。”
  “保护自己这没有错,但是真的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吗?时恬不知道,凌一不知道。”
  他静静地抬起眼,一字一句,“喻楠,你内心里,有真正在乎的人吗?”
  池牧白眼里情绪淡得几乎没有,他望着喻楠的背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当然,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可以离开。”
  第70章
  喻楠彻底定在原地, 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些年发生的种种,最终,只剩下池牧白问她的——
  “喻楠, 你内心里,有真正在乎的人吗?”
  说完这些,池牧白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回了房。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喻楠仿佛大梦初醒,她脱力般地在门口坐了下来, 听着穿堂而过的海风声,莫名的,再也没了离开的底气。
  她也不知道,她该去哪儿。
  --
  昨晚一夜没睡,池牧白下楼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对上门口台阶上那抹身影时, 终于有片刻松动。
  走到厨房,池牧白从冰箱拿出食材, 准备简单做点饭。
  听到身后的声音, 喻楠下意识回头,对上了池牧白淡漠的眼。
  他眉眼间满是疲惫懒倦,注意到门口人的眼神, 他淡淡开口:“别看了,没你的份。”
  “……”
  喻楠转过身,继续看着大海。
  傍晚的天空缀着橙粉色的晚霞, 喻楠迎着还未落幕的夕阳, 脑海里是无限的放空。
  池牧白的厨艺似乎比五年前好了不少,青椒辛辣的香味混杂着各种调料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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