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到他身边。
但她也明白,当初自己不由分说的离开会带给对方多大的痛苦。
所以哪怕相遇后,她依旧保持距离,无数次让理性占上风,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池牧白于她,就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本来已经决定再次接受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思念,但林泰有又出现了。
他再次打破了原有的平静,用新的人命告诉她,你永远都不会幸福。
今天早上她是真的准备离开,她想,要不跟林泰有一起死了吧。
但还好,池牧白又一次拉住了她。
可到底,这件事里,她又做错了什么?
喻楠抱膝坐在地上,慢慢的,她用双手捂住眼睛,小声地呜咽出声。
极其微弱的、压抑痛苦的哭声缓缓在屋内蔓延,池牧白缓缓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想起晚上和江叙初通话时,对方问他怎么不在楼下接电话,搞得响了这么久才接。
他只说不敢去。
池牧白想到了在海边见到喻楠时她的眼神,冷漠冰凉,拒人以千里之外,和五年前的雨夜一样。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在部队看到街对面的养狗人丢掉那条听话的流浪狗的场景。
很像他。
那一晚,池牧白重新建立起的傲骨仿佛再次被无情敲碎。
他当然会救她,但也怕自己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所以他在等,在等喻楠亲口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在等她告诉自己,她在乎他。
他在寻找她爱他的痕迹。
所以他一直不敢下楼。
因为看见她,就会心软。
第72章
这一夜, 喻楠睡得并不好。
她想摒弃脑海中那些不好的记忆,拼了命的深呼吸,想借助海边特有的海浪白噪音让自己沉睡过去。
但都失败了。
刚刚去池牧白房间里待的半小时, 于她而言只是一片强效的短效药,药效在一分一秒中失效,无尽的黑夜中,她依旧只有自己。
喻楠紧紧裹着被子, 一夜不敢关灯,同样的, 也睁眼了一夜。
因为一闭眼,就是她们死去那刻悲痛到不敢相信的眸。
池牧白这一夜几乎也没怎么睡,他定了闹钟,每隔一小时就起来一次,每次起来去到走廊,都能看到喻楠房间里大亮的灯。
六点不到, 池牧白就听到了喻楠出门的声音,隔着百叶窗的缝隙, 他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喻楠。
小小一只抱膝坐着, 目光投向翻涌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牧白照例去微博上看了一眼,发现喻楠原本参演的反校园暴力电影在一小时前突然发了解约声明。
电影向生v:大家好,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们电影拍摄过程的关注,注意到近期网络上有关我组喻楠女士的各种传闻,经查证, 部分属实, 本司拒绝所有劣迹演员参演,因此, 从本声明发表起,正式解除本电影和喻楠女士之间的合作关系,双方原本签订的合约正式解除,彼此间的权利义务关系终止。再次感谢大家的关注与支持,本司定会不负众望,拍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于同是圈内有名刚正不阿的导演,这条微博更像是一纸定罪书,表明网络上之前的言论属实,直接给喻楠定了罪。
一时间,各大营销号争相报道,又是一场争对喻楠的腥风血雨。
--[好好好,我没见过一个艺人在黑料这方面还是高开暴走的,喻楠你做到了,很牛/撒花!]
--[今夕是何年啊,笑死了我第一次见到剧组出来锤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该说不说,他这个声明发的也很讨巧,还“部分属实”,真是高情商了哥哥们~]
--[这是直接把喻楠摁死了吧?之前接这部戏的时候粉丝们还吹呢,我们家姐姐要去演电影咯~hhhhh你们姐姐马上进局子了哦~]
--[这都多少天了啊,喻楠直接不敢出来回应了吧?]
--[这还回应啥啊,一个接一个的黑料,十张嘴都回不过来,律师函发的过来吗?所以啊,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积德。]
--[……]
池牧白抬眸看向楼下的身影,暖意的阳光将她包裹,没添一份暖意,却显得更为悲凉。
池牧白拨通了林亦尘的电话,对面接的很快,声音低沉悦耳,“为喻楠打来的吧?”
林亦尘的妻子祁烟,是娱乐圈有名的大花,在爆火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泼脏水。
池牧白笑,“网络这块儿你擅长,这些带头转载的营销号都帮我注意一下,到时候一起告了。”
林亦尘创办的公司几乎垄断了国内的搜索体系。
林亦尘满口答应,没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清冷的声音,林亦尘随即懒懒道:“祁烟说,她会在合适的时机发微博替喻楠说话。”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拉出几条明亮的光线,池牧白眼角轻轻翘起,“你们两口子人真不错呢,回宜城请你们吃饭。”
声音带着熬夜后的低沉,尾音是惯常的懒散调子。
林亦尘轻轻啧了声,呛他,“等你脱单了再说吧。”
“……”
骂的可真脏。
池牧白下楼时,喻楠正站在冰箱面前找水喝。
喻楠脸色比昨天更差了,眼底下的倦色在冷白肤色上特别明显,眼皮懒懒耷拉着,看起来很困。
临时住进来的房子备的菜不算多,生活用品也不充足,池牧白看了眼没什么精神的人,“要不要跟我去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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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海岸线边修建的鹅卵石路一直往前,是一个小型的公交站台。
站台下,站着许多背着菜篓准备赶往集市摊位的阿婆阿叔。
听到要出门,喻楠换了身白色长裙,虽然这边都是淳朴的本地人,但喻楠还是带上了宽大的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公交车是四十分钟一班,两人运气不错,刚到站台没多久就来了一辆车。
为了占位置,不少阿婆争抢着上车,喻楠被推搡着往后退,再往后,撞上了池牧白紧实的胸膛。
池牧白将人稳稳扶住,两人被挤得挨得很近,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不用挤,有位置坐。”
喻楠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语气有些僵硬,“知道了。”
真如池牧白所说,喻楠上车后发现还剩最后一个座位,还是在窗边。
等两人上车后,又有不少人挤了进来,车厢瞬间被塞满。
喻楠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清晨的风中带着海浪特有的清爽味道,发丝被海风卷起,模糊了眼前视线,久违的自由解脱感。
透过鸭舌帽遮盖下的阴影,喻楠的眼神落在池牧白身上。
他用手臂在喻楠坐着的位置周围圈出一块空地,一身黑衣黑裤清爽又肆意,乡村的公交车对他这个身高属实有些局促,身高腿长地跟没地儿站似的。
喻楠故意道:“要不换你坐会儿?”
池牧白垂眸瞥她一眼,“还有四十分钟才到,换吗?”
喻楠哦了声,“那你站着吧。”
“……”
池牧白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一声,“你还真是体贴。”
喻楠还真以为还有四十分钟才到,实际上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集市。
太阳从厚重的云彩中钻了出来,迎着海风,喻楠的眼里渐渐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集市远比她想象的热闹,除了各种卖菜的商贩,还有许多推着小车卖小吃的商家。
两人都没吃早饭,看喻楠在一个面馆前多看了两眼,池牧白替她做了决定,“就吃这家。”
简单的两碗海鲜面下肚,喻楠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熨烫得服服帖帖,最后一口豆奶下肚,她满意地摸了摸有点鼓起的小肚子。
这么多年,第一次吃饭没再去考虑什么热量。
集市上的菜品种多又新鲜,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的咸鲜味和新鲜蔬菜的清香,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他们用各种带着口音的别扭普通话热情地向过往的顾客推销自己的产品。
热闹又喧嚣。
路过一个海鲜摊时,老板正在卸货,新鲜饱满的梭子蟹从甲板车上不要钱似的往下滑。
喻楠第一次见这种,想起了很久之前网上很火的生腌做法,于是多站了两秒。
替她挡住来往的人流,池牧白懒懒扯了扯唇角,“想吃这个?”
喻楠点头。
池牧白说行,让店家来十个。
原本喻楠只是跟在池牧白身后,从某一个摊位起,她就慢慢走到前面去了,稍微停留时间长一点的摊位,池牧白都会买点菜带走。
没一会,池牧白手里就提满了大包小包。
他漫不经心跟在喻楠身后,目光仅仅落在离他不远的人身上,在喻楠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懒懒的笑意。
直到喻楠驻足在一家卖贝壳饰品、编织品和木雕作品的纪念品小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