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随着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季冬青想要回家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
她并不后悔去扶贫,早在入职时她便宣誓为人民贡献一生。
可她却不愿就这么留在异世,她无法舍下自己的父母,也不能留下那些急需扶贫的群众,所以她必须要回家。
早在她穿来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有去到天界才有机会回家。
可当时她还处于慌乱之中,自然是没放在心上,在这十年里她坚定了要去到天界寻找回家办法的念头。
因着冯霜这些年对她也格外好,季冬青决心先夺回被大伯母一家“代管”的遗产,让冯霜过上好日子。
“冬青,要开始灵根测试了。”郑依棠的话,扯回了季冬青的思绪。
为防止出现收买测试人员的情形,灵根要每年一测,累积测满十次才能顺利参考,若灵根有变,则按最近三年情况处理,但凡一次不合格都不能参加大考。
这三清大考分为文试和武试,据说是因为信奉文曲星和武曲星而设。文试包括修仙常识、三清界法律条规、管理守则和处置方法,武试则为法术抽查、现场论剑。至于考核的方式,每次都会有所不同。
文试季冬青并不慌,她学东西极快,在沈夫子的帮助下,三清界文试列出的上千本参考书,十年间她就学了个遍。
对于武试,季冬青也并不懈怠,她省吃俭用买了一把灵剑,日日早起训练,因着理论的充分,她很快便融会贯通。
至于那些特殊的低阶法术,她只需看沈夫子做上一次,就能完美复刻。
经过十年的努力,季冬青目前已是练气大圆满。
郑依棠是第一个测灵根的,得知通过后她不免松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冬青说话,“冬青,假如你灵根再好些就好了。”
季冬青不语,天赋这种事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冬青,我觉得你就是大考需要的那种人才,读书、剑术、法术样样拿手。不像我一读书就困,剑拿不稳,法术手势也记不住。”郑依棠自顾自说了起来,言语中满是艳羡。
“马上就要大考了,别想太多。”季冬青向来不会安慰人,但按照郑依棠这么些年的坚持来看,季冬青认为她能考上的几率极大。
“冬青,你说我能考上吗?”郑依棠言语虽然轻快,却难掩抽泣的鼻音。
郑依棠资质不算差,要论起来她还是个单灵根,只是她学习的能力并不强,每次小考都无法像季冬青一样名列前茅。
况且郑母向来不支持她考编,一心只希望郑依棠早些嫁人,攒些钱财给自己的小儿子,而郑父又是个怕老婆的,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因此,这次大考将会决定她的命运,要是考不上,就不得不嫁人。
而这嫁人,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场买卖,价高者得罢了。
季冬青转头时,瞥见郑依棠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即使郑依棠极力伪装,可那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在耳廓打转后滴下。
别人或许不知郑依棠有多努力,可季冬青却见过早起晚睡的郑依棠,见过她那密密麻麻的书本,见过她一次次失败施展法术又一次次重来,见过她即使灵剑失控不愿松手。
季冬青顿了顿,干巴巴地说了句,“只要用心去考,总会有收获的。”
郑依棠习以为常,她拭干眼泪起了身,本想留给季冬青一个潇洒的背影。可在看到季冬青的眼睛后,泪水却开始决堤,她硬生生扯了个笑。
“我得走了,还要回家做饭。冬青,你一定能考上的,如果可以的话,带着我那份走下去吧 !替我去看看,这世上所有的可能性。”
季冬青伸出手想替郑依棠擦擦眼泪,可郑依棠却怕情绪崩溃跑开了。
季冬青怔在原地,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收回。
季冬青不喜欢这个世界,考编的初心本是为了替弱者解困,可在这里考编却成了向上爬的手段,这分明的阶级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季冬青所说的阶级感,也是大多数人真正想考编的原因。
这里表明开明,实则天地人三界并不平等,人界所掌握的修炼知识,顶峰只能修炼至金丹期,地界则为合体期,唯有天界才能求得长生。
通过考上编制,在编制体系中继续考试升职,升到更高的界层,才有机会提高修为长生不老。
如果考不上,就注定迎接死亡。
季冬青攥紧了手掌,手有些颤抖,随即又无力地松开。
如今她自己都身陷囹圄,又何谈帮助郑依棠呢?
终于轮到季冬青测灵根了,结果一如既往的稳定,混沌五灵根。
只是这次季冬青领到了一个木质的符,据说录入了她的个人信息,考试、查分、入职时都要出示,有类似准考证的作用。
季冬青将木符塞进衣服夹层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族长,我说了这事我不同意!”冯霜情绪有些激动,双眼瞪着对面的女子。
这女子就是季冬青的大伯母赵婵,那个惦记原主父亲家产,恨不得季冬青母女早点死的人。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家冬青已经到了年纪,是不可能不嫁的!”赵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轻蔑地看着冯霜。
“你做梦!”冯爽气得站了起来,恨不得打赵婵一顿。
“冯霜,你先冷静冷静,坐下来说。”族长摆了摆手,示意冯霜坐,“你瞧冬青也快满十五了,要是不和春雷结姻,她父亲这份遗产可就要充公了。”
“族长,我们当时可说好了,是要让冬青参加大考后才定夺的,我这可还有字据!”族长的偏心,冯霜能感受到,但她还在据理力争。
“这三清界大考哪是那么容易的?冯霜你别犟了,都给彼此留点体面,今儿把事定了,后面遗产继承也省事。”族长掏出了写好的信和红泥印,就等着冯霜签字按手印了。
冯霜将信扯了过来,见冯霜像是要让步,族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第2章
“这个体面我不要!大考成绩不出,谁都不能逼我签这个字,大不了你们去县衙告我,看看谁占理!”冯霜冷笑着,将信笺撕了个粉碎。
白色的纸屑被风吹得四散,族长深觉被驳了面子,气得怒拍桌子,“冯霜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我等你来求着结姻!”
赵婵嗤笑,冯霜的不自量力她并不放在心上,等儿子入赘,那笔遗产自然也就是她家的了。
族长也懒得再待下去,在赵婵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季冬青家。
见二人要出来,季冬青急忙躲到了角落里,眼下冯霜好不容易暂且平息了事端,避开不生事才是上策,教训赵婵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待他们的背影走远,季冬青才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季冬青道。
冯霜听到季冬青的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瞧见季冬青的学服沾了些大大小小的泥块,不禁皱眉问道,“你衣裳怎么回事?”
面容沧桑,却难藏美人遗痕。冯霜梳着妇人髻,完美的骨相未曾被岁月磨灭,眼角已然泛起皱纹,一双美眸却仍顾盼生辉。
季冬青这才意识到学服被弄脏了,思前想后才反应过来,应是今早练剑时弄得,“练剑时没站稳摔了一跤。”
因为摔得并不重,季冬青没放在心上,可昨晚刚下了雨,倒是弄脏了衣服。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会摔?真是笨死了!也不知随了谁,快把衣裳脱下,脏兮兮地成什么样子?”冯霜嘴上不饶人,眼眸中的担心却藏不住,她翻看着季冬青,生怕季冬青因跌倒受了伤。
季冬青早已习惯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冯霜,转着圈给冯霜展示自己毫发无损,“我没事。”
“快去把衣裳换了,午饭我给你放屉笼里了,你自己去热热吃。这没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可得给你娘我争口气!”冯霜把季冬青推向净房,嘴里念念叨叨的,却没提入赘的事。
季冬青拗不过冯霜,顺从地烧水洗澡,顺带将衣裳洗干净晾晒起来。
等她吃完了饭,冯霜还在天井忙活。
瞧见季冬青来了天井,冯霜又叮嘱起来,语气不算好,但只要细听就知那是慈母的忧虑,“下次练剑小心些!这么大了还这么粗心。”
“知道了。”季冬青柔声应好。
到底是什么让冯霜变得这般强大?
时间倒回去些,冯霜也只是个小姑娘,或许也会被烟熏得一脸黑,遇上不讲理的亲戚,会哭会掉眼泪。可现在她能从容打点好一切,能对极品亲戚据理力争。
“想什么呢?带着这点橘子去吃,可别迟到了。”冯霜瞧季冬青发愣,敲了两下她的肩膀。
季冬青拿过橘子,先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跟你那个闷葫芦爹一模一样,快去吧!记得把东西收齐拿回来!”冯霜絮叨了几句,又转身晒种,她将种子分好类别,趁天气好在天井铺开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