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云瑕喋喋不休地说着,走到另一边扶着魔尊完好的手臂,想带他先去坐下。
  魔尊脸色很冷硬吓人,眸子呈危险的暗红色,浑身散发着戾气,就连魔纹都蠢蠢欲动地攀爬在侧脸上。
  可云瑕以为那是因为受伤,压根没想到跟自己有关。
  魔尊浑身杀意在云瑕毫不掩饰的关心中散开一些,魔纹往回收了收,被云瑕带着坐到软榻上。
  “尊上?能说不,不能说我就不问了。”他看得出来魔尊状态不太对,没敢太大大咧咧问太多。
  魔尊目光从云瑕身上缓缓略过,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
  “没什么,出去了一趟。”他说。
  云瑕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了,魔尊不是皇帝,每天呆在皇宫里就行,整个魔界那么大,魔族又大多我行我素,时常都会发生争斗。
  小到人与人,大到城池与城池之间,甚至领地与领地之间,都会有。
  “那您这个伤口……真的不处理一下吗?要不,我去拿药给您包扎一下?”
  就算魔尊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他看着也不好受啊。
  见魔尊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他,云瑕便当他默许了,一边嘀咕:“书房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吧。”一边快速翻找。
  魔尊看着他略带匆忙的背影,瞳孔颤了颤。
  既然来了,就该消失了。
  于是他说:“过来。”
  云瑕忙走回他身边,丝毫不清楚自己正走向地狱边缘。
  “尊上,您有什么吩咐?”
  魔尊勾起嘴角,抬手握住了云瑕侧颈,甚至没等云瑕蹲下身,带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急切。
  仿佛在掩饰什么,不然自己后悔。
  云瑕半弯着腰愣住。
  只需轻轻一用力,这个人的脖子就会被掐断,那双明亮生动的眼睛会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变成一具冰冷的,永恒不变的尸体。
  有力的脉搏从掌心下传来,温热的体温似乎比鲜血还要滚烫。
  魔尊指尖一颤,眸子变冷,就要用力。
  这时候,云瑕惊叫一声:“诶诶您别动啊,就算要动也不要用这只手,您看!又那么多血涌出来了!”
  他往后仰了仰,很轻易就从魔尊的手中脱离出来,随后很轻地托住魔尊沾满鲜血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放下,顺势半蹲下来。
  瞅着地上汇聚的一大摊血,云瑕五官皱成了一团。
  “不瞒您说,我看着都替您疼,虽然您不疼,但我真的觉得手疼。您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不用亲自动手的。”
  云瑕不太敢看那些伤口,侧头避开目光,叹了口气,说:“要不您就当受伤的是我,先处理一下再说别的,行不?”
  这一偏头,就看到了魔尊侧脸上蠕动的魔纹。
  云瑕盯着那魔纹看了好一会儿,啊这,魔纹代表尊上杀意,怎么杀意还增多了,尊上这时候那么想杀人?
  刚刚还没这么多,怎么突然……
  总不能是想杀我吧?
  他眨了眨眼,咽了口唾沫,不能吧,不会是他太烦人让尊上尚未冷却的杀意复燃了?
  不,不一定是我,或许是尊上想到别人了呢?
  正当他惴惴不安的时候,那些魔纹突然退回了衣领下。
  云瑕:“?”
  对上魔尊的目光,魔尊表情有些诡异,似笑非笑的,眼中情绪复杂,云瑕看不太懂。
  “明日吧,之前说好的明日。”
  云瑕:“???”
  “啊?明日才疗伤?”
  魔尊低笑一声,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抚过伤口,云瑕便眼看那些伤口蠕动着,速度很快地长到了一起,从肌肉,到表层皮肤,最后漂亮得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就连胳膊上沾的鲜血也消失了。
  云瑕:“……”
  所以之前是在玩他呢?
  但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真诚地说:“嘿嘿教练,我想学这个!”
  魔尊这一刻变回了原来云瑕认识的样子,温和地笑笑起身走到书桌后坐下。
  云瑕屁颠屁颠地上前:“尊上,我什么时候能学这个啊,说实话,我最喜欢奶妈了嘿嘿。”
  魔尊扫他一眼,也不问什么是教练什么是奶妈,目光在他脖子上停顿了一下。
  “过来。”他说。
  云瑕立刻在他身边站好,眼眸晶亮。
  魔尊干爽的手放在云瑕脖子上,轻轻擦拭沾染的血迹。
  云瑕缩了缩脑袋,干笑道:“尊上,有点痒。”
  魔尊没说话,手没收回去,停在空中看着他。
  云瑕只好把自己的脖子送到魔尊手里,任由对方寸寸擦拭。
  脖子有些敏感,能感觉到对方手指如何在上面滑动,带起阵阵战栗。
  不能像刚刚那样吗,非要亲自上手,就不能保持点距离?故意的吧!
  云瑕有些口干,不太敢看魔尊的脸,暗暗给自己洗脑:唉别想太多别想太多,摸我的是树叶,是风,是猪蹄……
  顿时好受了很多。
  魔尊放下手以后,云瑕立刻直起身寻了个理由告辞离开,走前还顺走了那本书。
  望着他出去的背影,魔尊眼神慢慢冷下来,而后,垂下眼帘。
  -
  出了万魔殿后,云瑕蹲在地上问安和尊上今日去哪里了。
  安和:“据说刚从别的城池回来,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云瑕便老老实实看自己的书,只可惜翻了一晚上都没发现关于类似的封印的记载。
  倒也不奇怪,才找了一本。云瑕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下午醒来,云瑕心里念着封印的事,便打算继续去找书,刚离开屋子,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魔界里没什么天气变化,白日就是阴沉沉的阴天,夜晚如果没有人为的灯光,就会变成一片漆黑。
  人们抬头只能看到厚重的,几乎不会变化的乌云。
  可现在,魔宫顶端的乌云化身翻涌的云海,层层叠叠的云层不断从深处翻出来,看着极其壮观,像要随时吞噬这片大地一样。
  风呼啸而过,吹乱云瑕鬓边的头发。
  四周的魔侍纷纷出门,仰头望着此等异象,个个脸上都布满担忧谨慎,还有不少人脚步匆匆地往外赶,看得出来很害怕,但不得不去。
  气氛凝重而紧张。
  能引起这样情形的,必然与魔尊有关。
  不等他询问,安和已经走了过来:“前些天那些逃跑的三王下属被抓回来了,现在正在被尊上审判。”
  云瑕点点头,指了指头顶:“尊上他,很生气?”
  安和:“你说呢,你不是不知道尊上最恨背叛,更何况那几个人还……”
  “还什么?”
  “还放言魔界一定会毁在尊上手里,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半死不活了还敢挑衅尊上,不就是找死么。”
  云瑕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即便是魔将,在魔尊的威压下也不敢挑衅,这几个人身份说高也不算特别高,怎么会一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原文对这段没过多描述,只知道这次事件之后魔尊更疯了,不久后更是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使各地的魔将为求自保,不得不做出些变动。
  云瑕不知道昨晚与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他严重怀疑今日闹的这场是专门针对魔尊的。
  跟在魔尊身边几个月了,他见过魔尊处理公务的样子,根本不像传闻那样,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大家怕他,是因为他手段狠辣铁血,有怕更有敬,而不是他昏庸暴虐,毫无底线。
  若不是受到某些刻意的影响,尊上或许不会做出日后那些事情,引得魔界人心不稳,甚至仙界对他围剿?
  云瑕抬腿就跑。
  “云瑕,你要去哪?别去,此时的尊上很危险!他生气的时候即便是休邬将军也不敢做什么!”
  云瑕头也不回地喊:“危险也要去!”
  天沉得仿佛要滴下雨水,可实际上一滴雨都不会有,异样的云层覆盖的不仅是魔宫,甚至连魔宫外的圣城都囊括在内。
  人人都知道,那是魔尊之威能。
  只有尊上能在这里引发天地异象。
  有的魔族狂热地朝着魔宫的方向跪拜,口中不停念着什么话,更多的魔族担忧地望着魔宫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魔宫内所有人脸色沉沉地等待着什么。
  云瑕在去往万魔殿的路上遇到了狼魔,狼魔见他居然还往那个可怕的地方跑,上前咬住云瑕的裤子不让他去。
  “诶诶别咬,裤子要被你咬掉了!我得去看看,尊上很可能被设计了!”
  好不容易从狼魔口中救回自己的衣服,云瑕立刻继续跑。
  狼魔在原地气得转了几个圈,这个傻主人究竟知不知道轻重啊!
  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越是靠近万魔殿,空气越是重得宛如凝成了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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