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谢时微机智应对:“其实我摔下去那天就有症状了,但是怕影响婚礼,所以没告诉任何人。”
  “时微,你又何必为了他不顾自己的身体!”黄净植几乎想发火了,但还是不忍心,背过身无奈地写病历,“如果早有失忆的症状,大概率是轻度脑震荡,我先开药,你吃一段时间试试看。”
  “好,谢谢哥。”
  黄净植把检查结果复述给陈宁,说只是轻微的记忆损失,没有大碍,很容易恢复,又派王管家联系司机去医院拿药,交代注意事项给管家。
  陈宁希望落空,心里自然失望,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有模有样地关心了谢时微几句,就说临时有工作处理,去了客房。
  王管家给谢时微冲了一剂药,药汤黑乎乎的,蒸腾出一股苦味。
  他道:“少爷回房间喝药吧,您怕苦,房间里有我给您准备好的清口糖。” 说完,又鸡贼地叫上了黄净植一起上楼,说是要让他检查那些糖影不影响药效,实际上是想让黄净植给贺钦制造一点危机感。
  到卧室门口,谢时微往里推门,但门同时也被贺钦从里面拉开。
  谢时微毫无防备地往前摔去,结结实实摔进了贺钦怀里,狼狈地环住贺钦的腰,左脸贴上贺钦肌肉分明的胸膛,听见波澜不惊的心跳。
  一层衣服下,贺钦的胸肌触感太好,谢时微脸颊发烫,赶忙松开手,抬头发现眼前的贺钦帅得人神共愤。
  白天全梳到脑后的黑发洗得蓬松,散漫地垂落,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镜,睡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喉结之下。
  快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门口极有压迫感。
  黄净植对贺钦不满已久,质问:“贺钦,时微看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过去?你是他丈夫,平时就是这么关心他的?”只可惜他比贺钦低半个头,气场矮了一截,显然稍显弱势。
  谢时微不敢让贺钦受半点委屈,打圆场:“没事的哥,贺钦忙着准备婚礼,太累了,是我让他休息一下的。”
  黄净植没理会:“贺钦,我不管你以前喜欢谁,在乎谁,但现在你已经和时微结婚了,你只能在乎他一个人。如果三天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贺钦冷漠地看着黄净植,低头挽起一截袖口:“黄先生,你既然知道谢时微和我结婚了,那你站在卧室门口有何贵干?是想进来和我们一起睡?”
  黄净植怒道:“你说什么?!”
  王管家也被贺钦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拉着黄净植进了房间:“贺先生你慎言!是我喊黄医生来的,看看少爷的药配什么糖一起吃效果好!”
  黄净植进屋给谢时微挑了一些成分健康的糖果,配好了每次的量,嘱咐谢时微一定注意身体,又交代给管家很多注意事项,随后先行离开,没有再给贺钦半个眼神。
  “贺先生,少爷的药你得看着他喝了,晚上也得好好照顾他睡觉,少爷眠浅,睡觉的时候不能听声音,不能有光,不能有飞虫,不能有太浓的香水味,少爷一贯不喜欢一个人睡大床,你务必要陪他一起睡。十一点前我会过来检查一趟的,要是你做不到,我肯定会如实报告给我家先生和太太,不会眼看少爷受委屈。”
  “而且,全仰仗你家那场安保不力的派对,少爷现在摔成了轻微脑震荡,很多事都记不得,还望贺先生你多费心,时不时帮他回忆回忆旧事,但也别耍小聪明糊弄他,少爷虽然忘了,我可都记着呢。” 王管家咬牙切齿地说完,关门离去。
  ·
  唠叨声终止,谢时微耳根总算清静下来。
  他这一天接受了太多信息,心累得很,没空搭理贺钦,自己端起药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黄净植没骗人,这药是真的苦。但从小到大哪次生病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扛,再苦的药,喝多了,喝惯了,也就不算什么了。
  谢时微剥开一粒糖果含在舌尖,果味清香弥漫口腔,消弭了药的苦味,只剩淡淡的清甜。
  他二十五岁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煮药还怕他嫌苦。王管家在原著里是谢时微生母带来的人,看着原身长大,是真心对原身好。
  谢时微一时有些鼻酸,不过他筋疲力尽,没力气伤怀,对贺钦说他要先休息一会儿,便爬上大床掀开被子躺了。
  贺钦一直忍着烦躁站在谢时微身边,随时准备“照顾”,但预想的场面却都没有来。
  谢时微吃药时没有哭天喊地,没有要他一勺一勺地喂,吃完也没死皮赖脸地讨夸,这么乖顺沉默,和以前判若两人。
  他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谢时微微微蜷缩的身影,居然觉得灯下的人有些安静,简直见鬼。
  于是贺钦笃信谢时微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连带着性情也变了。他不再分心,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处理因为婚礼耽搁的工作。
  ·
  谢时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缓过劲儿之后,拿出了原身的手机,轻松地解了锁,打开微信翻看。
  出乎意料,谢时微的联系人很少,加起来不超过两百个,有一半都是各种奢侈品、电子产品、跑车店的导购。
  这位娇滴滴的少爷喜欢华丽的衣服,酷炫的跑车,永远追求最新款的电子设备,买过的手机加起来能有三十部,就在他翻记录的时候,导购还发来一条限量款复古智能手机的购买链接,问他要不要,说这是和迈巴赫联名的超级限量版,谢时微看着那部丑手机的图片,赶紧回绝,说以后再说吧。
  很快,谢时微摸清了原身的关系网。
  原身加好友都备注全名,关系远的只有名字,近的则会加上生日,一目了然。
  原身最好的朋友叫做张英俊,俩人关系极铁,能替对方顶罪挨骂打掩护。
  张英俊本来是原身的钦定伴郎,但婚礼前被家人关了半个月禁闭,发语音哭诉没能来参加婚礼的遗憾,说以后一定补一份结婚礼物。
  黄净植的确很关心原身,大事小事都事无巨细交代好几遍,只不过原身的回复频率和质量不太稳定,随心而来,可能是没太把黄净植当回事。
  而且原身还真有很多追求者,有一小批人每天排着队地找他嘘寒问暖,发红包送小礼物。但这些人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就难说了,还是远离为妙,谢时微通通拒收了红包,让他们以后别再发。
  最后点开贺钦的置顶聊天框。
  贺钦的备注是一个单名钦,后面跟着代表生日的数字:9.01。
  两人的聊天记录充分展现了何为独角戏,全是原身在长篇大论,贺钦把原身当空气,最夸张的记录是连续给贺钦问了一年的早安午安晚安,贺钦一个字都没回过。
  真是舔狗的终极大失败啊,谢时微都替原身觉得心酸。
  十一点转眼就快到了。
  谢时微做足心理建设,冲着贺钦视死如归地喊:“贺钦,王叔马上要过来了,他肯定想看到咱们俩一团和气,你先过来躺下应付一下,好不好?”
  第6章 不中用
  其实谢时微很讨厌和人同床共枕。
  他过早独立,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情,不信任其他人,更不喜欢有人踏进自己的安全领地。住校时被分到靠近门的下铺,他最烦有人随便往他床铺上坐,床单被别人的屁股沾一下他都要拿酒精擦半天,恨不得直接拿去洗,更别提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阳痿男一起睡觉了。
  他和贺钦谁更嫌弃谁都说不定,可此刻却不得不如此。
  那边,贺钦对谢时微略带讨好的呼唤声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谢时微心累地补充:“贺钦,我爸说了,咱们的日子过好,两家合作才能好,要是结婚第一一天你就被扣上一个冷落我的帽子,对贺氏也不利,这婚你不就白结了嘛。”
  “我保证只是当着王叔的面做个样子,等他走了,我立刻去影厅睡沙发床。”
  贺钦长叹一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谢时微的话很有道理,就算这是以退为进的招数,他也不得不照做。他无奈地合上电脑,只留下床头边一盏落地灯,走过到床边,俯视谢时微:“我去影厅,你留下。”
  “害你冬天摔进游泳池,的确是我家的派对安保不周,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我会承担照顾你的责任。”
  谢时微受宠若惊,半天才吐出谢谢两个字。
  落地灯温柔的昏黄光芒下,贺钦的冷脸少了锋利,多了些人情味儿。
  谢时微看着他,忽然有些同情。
  长着绝世大帅哥的脸,身材也很有料,偏偏那个地方不中用,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深刻的伤痕啊。贺钦对此还一无所知,等他回头和白桉搞在一块儿,浓情蜜意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行,又会是多大的打击啊。
  谢时微陷入对那段壮阳药文学的回忆之中,目光无意识地从贺钦脸上往下滑,顺着上半身往下,一直滑到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
  谢时微看得特别认真,努力辨认布料之下隐约可见的部分,觉得这在正常状态下也不算小,看来不是大小的问题,纯粹是功能不行。他摇头叹气心道可惜,丝毫没发现贺钦已经快要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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