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聂谨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紧张。
江迢:“我让他把剧本先发过来看看。”
“你——”聂谨气得声音都劈叉了,“你以为你是流量和演技皆具的影帝吗?!这种导演给你角色你还要犹豫?!还先看看剧本?!你以为人家是在求你帮他演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从他那里弄不到一个角色吗?!”
江迢就很无奈,他觉得聂谨实在有些过于激动了,“他只是说气质和我很贴,又没说我能演,还是要试镜的。”
“真是被你气糊涂了,”聂谨嘟囔了一句,很快冷静下来,“那你的做法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要注意一点,即使不能演他的戏,和他搞好关系也没有坏处。”
江迢露出几分八卦的表情。
聂谨在娱乐圈打拼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她见江迢好奇,便三言两语的解释道:“他毕业于电影学院导演系,专业成绩第一,当时很受电影学院的老师喜欢,前途本该一片光明。但毕业的时候家里好像出了一点事情,听说整整消失了两年。但即使这样他回来后也是在不少知名剧组做幕后。”
直到他拉到投资,执导了《关山》。
“他们这种学院派有自己的人脉和圈子,你和他处好关系,即使现在用不到,等未来需要转型的时候肯定也用得上。”
江迢若有所思。
聂谨:“行了,你现在思考这些也没什么用。你在《极限密逃》里是飞行嘉宾,下期播出后你的热度就会开始下降。综艺是快录快播,你有梗,录节目时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很有观众缘。关导的项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启动,我帮你随时关注着,但也不能把宝都压在他这儿。我先带你去见一个制片人,她负责水果视频不少热门综艺。你等会儿机灵一些,别给我掉链子了。”
聂谨等了半天没等到江迢的回复,她回头,看见江迢一副在思考其他事情心不在焉的模样,大怒,一掌拍在他胳膊上。
“你听到了我说的没有!”
天地良心,他刚刚点头了!
江迢哭笑不得,“知道了,保证不给你丢脸!”
制片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姐姐,在水果视频小有地位,聂谨大老远就如春风拂面般热情地迎了上去。
江迢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柔说话一点都不阴阳怪气的聂谨,十分惊奇,差点就忘记及时挂起礼貌灿烂的微笑。
不远处,骆星文刚刚应付完一个来敬酒的小演员。他这边刚回来坐下,就听见旁边的楚旭辨不出什么情绪的开了口。
“你经纪人现在对他还真是上心啊。”
骆星文顺着楚旭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知道江迢讲了什么,逗得制片人笑盈盈的,明显对他青睐有加。
骆星文收回视线,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好吗,他将重心放在事业上,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楚旭想起微信里至今鲜红的感叹号,没什么表情地将视线重新放回台上红毯。
骆星文在一旁悠悠补道:“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另外一个人,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了。”
楚旭冷笑:“你是在感慨你自己吗?”
骆星文耸了耸肩:“或许吧。”
……
江迢一连跟着聂谨见了两个制片人和四个导演,直到他笑得脸都僵了聂谨才放过他。
几个小时又不能提前开溜的活动着实有些难熬,江迢去了一趟厕所,洗手时抬头看向镜子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挺高的,手腕上带着查理德米勒的限量表,一身深v高定西装。江迢觉得他的气质很适合演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龙傲天,因为他站在那里总给人一种感觉下一秒的台词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娱乐圈果然需要各种气质的人啊,江迢见他一直在看他,便冲他礼貌地颔了颔首。
那人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就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江迢擦干净手,就要出去。
那人开了口,声音冷如寒风,“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迢想了想,不太确定:“劳驾,让一让?”
楚旭脸顿时黑得和锅底一样。
看照片认人实在不是江迢的强项,更何况明星流传在网上的照片一般都是精修过的。江迢出来后也没想起那人是谁,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这人怎么回事?娱乐圈的礼貌委员?
江迢摇了摇头,娱乐圈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骆星文看见楚旭一脸仿佛被人欠了二五八万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第22章
江迢结束活动回到家,发现霍深还没回来,便上外网找到《关山》的资源在影厅室播放。
电影采用的是插叙的手法,北欧极夜的小岛,冰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天窗漏进漆黑的阁楼,男人躺在黑暗的阁楼里,回想起他这一生唯一的光亮。
南方小镇,树木长得很高,蝉鸣作响,斑驳的居民楼外到处都是生锈的防盗铁窗。
那是一个被拐卖又不堪虐待逃跑的小男孩,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辗转在一个个腐臭的垃圾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嫌恶,好像他身上带了无数脏病,稍微蹭到就会感染致死。
他本来不应该在一片区域久待,因为他有经验,他知道只要他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过久附近的居民就会找人将他驱赶。
他握紧手中的被他小心翼翼叠起来的从包子上撕下来的纸,脚步踌躇。他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被善待过,他舍不得那个给他带过吃的还会帮他撕掉包子底下油纸的小哥哥。
“叮铃铃铃——”老式单车的铃铛声在窄巷中响起,他连忙转身向外面没有路的灌木丛里跑。然而他太小腿太短了,根本跑不过和半个他一样高的铁轮子。
孩童们的笑声转眼而至,他们一人带着几个石头,骑着车从他身边过时就往他身上砸。砸中了便欢呼,砸不中便叫骂,要是看见他被砸的满身是血抱头乱窜就会停下来哈哈大笑。
他们将他追到河坝边,见他从杂草丛中失足滚下去看不见人影后才意犹未尽的散去。他跌跌撞撞的从枯水满是淤泥的河边爬回河堤,难过的看着手中弄脏了的包子油纸。
他抹了一把混在脸上的血和泥,一瘸一拐的来到约定好的桥下。
仲夏的阳光明媚又耀眼,洒在桥下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的男孩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男孩看见他,着急地向他迎面跑过来,“怎么弄成这样?”
他避开男孩向他伸出的手,他已经弄脏了油纸,他不想再弄脏男孩干净的手。
他知道他很难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想要和男孩好好告个别,和这个唯一将他当作人,而不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蟑螂的朋友。
“我妈妈出差了,我带你去我家洗个澡吧。”
他愣愣地看着男孩,下意识摇头,连连后退。他这么脏,驱赶他的人都说他会带来晦气,他怎么能去他家里呢。
男孩拉住他的胳膊,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泥擦在自己脸上,笑容阳光又明媚:”现在我们一样了,和我回家吧。”
人的一生无非来处和归途,他没有来处,却在这一天找到了归途。
季夏是单亲家庭,他母亲工作很忙,经常出差。他总是偷偷带方遇回家,季母发现后驱赶了几次,后来见没办法,也就不了了之了。她找关系帮方遇办了户口,又托人帮他弄了学籍。
两个少年一起长大,那是一段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温暖,热烈。
夏日阳光的暖意仿佛能透过屏幕从电影里渗出,明明在空调房里,江迢却有一种被笼罩在暖阳之中的错觉。
方遇放学后会去一个百货店做兼职,那时正是互联网开始发展的时代,那家店的老板娘乘着东风开起网店。她赶时髦买了单反,但倒腾几下后就失去耐心,便将拍货品照片的任务随手交给了小方遇。
方遇展现出来的摄影天赋令所有人都很惊喜,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利用光影效果,再普通的东西都能被他拍出故事感。
少年的心动不知所起,也许是一次次打闹后不经意间加速的心跳,也许是一夜夜在狭窄单人床上的相拥而眠,也许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对视和回望。待他们反应过来,已如生生不息的花火,灿烂地盛开在整个夜空。
日子在一天天的变好,季夏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学了电气工程,而方遇的作品也被老板娘放到网上参赛获得了奖。
青春无畏又浪漫,他们肩上是盛夏的风,能带他们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苦难仿佛有了尽头,好像只要足够努力,余生就能只剩光明。
方遇拿到毕业证的那天两人约好一起吃饭,他穿着学士服想等季夏过来一起拍个合照。他在校门口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七点,季夏和他约定好的事情从来不会迟到,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开始乞求他从不相信的神佛,他多么希望他的预感只是因为担心而产生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