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傅西泽调好酒,擦好杯壁水珠,把酒推到辛瑷面前。
  辛瑷眼眶突然开始泛酸,他问了前世至死都没问出口的问题:“这杯酒叫什么?”
  傅西泽嗓音清脆:“宿命。”
  宿命,destiny。
  命运像是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线,他重来一世,找到了傅西泽,傅西泽竟然给他调了同一杯酒。
  辛瑷黑如鸦羽般的长睫轻轻扇动,像是蝴蝶扇动它的翅膀。
  这一世,他和傅西泽开始得这么早,那么,他是否可以对抗他那糟糕的命运。
  辛瑷眼底的泪顺着面庞滑落,摔入酒杯,辛瑷端起酒,一饮而尽。
  傅西泽眼尖地扫到了辛瑷眼睛里那一闪而逝的水光。
  辛瑷在哭。
  太子爷家庭顺遂,学业顺利,朋友也一堆,能让他哭的,无非是爱情,告白失败感情不顺就哭了呗。
  傅西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辛瑷今天给祁初告白并且失败了,反正就是知道了。
  三里屯距离学校无比遥远,开学之后来这么远的酒吧兼职费力不讨好,傅西泽本可以拒绝,但还是接了这个活,调酒这种机械又重复的劳动总归能让人心底宁静。
  当下,傅西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太子爷朋友众多也轮不到他来安慰,他和辛瑷不熟。
  倒是有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凑过来想看调酒表演:“小调酒师,你不是开酒瓶挺厉害的吗?给我开一个看看呗?”
  傅西泽以前从不搭理这种醉鬼,正经酒吧,不耍杂技,你尽管投诉,看看老板会不会开了我。
  但他瞥了一眼神情颓丧落寞的辛瑷,淡声开口:“点酒吧!”
  这位醉鬼便特意点了需要开酒瓶的啤酒。
  傅西泽取了酒,微微后撤一步,“嘭”的一声清脆声响,酒瓶蹦落,气泡冒出。
  随着开酒瓶的浮夸表演,傅西泽接下来的调酒动作也变得很是炫技,各种左右手抛瓶子的耍帅动作。
  醉鬼看到了精彩的调酒表演,大笑着鼓掌连声道:“好。”
  辛瑷人傻了,和傅西泽谈了这么多年,他压根不知道傅西泽还藏了这一手。
  原来这男的是个隐藏的杂技演员。
  辛瑷摇头失笑。
  傅西泽面无表情一通表演,神情微妙的嫌弃,他感觉自己在表演猴戏,他就是那只猴。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辛瑷,见辛瑷唇角翘起,傅西泽很快又不在意了。
  我是周幽王。
  而在傅西泽调酒表演调酒的间隙,许尤找到周宴深并且领着他过来了,连同着酒吧老板徐闻也亲自端着果盘和小食过来招待这位太子爷。
  周宴深拉了张椅子坐在辛瑷左侧,许尤站在辛瑷右手边依然懒洋洋靠在吧台上,徐闻则站在辛瑷身后。
  傅西泽看着太子爷和太子爷身边环绕的男人,心想,没我什么事儿了,太子爷身边不缺人。
  许尤从果盘里揪出一颗葡萄,把皮剥了,喂到辛瑷嘴边:“这葡萄怪甜的,辛瑷,你尝尝。”
  学生时代,辛瑷和许尤好到穿同一条裤子,这种彼此投喂食物的动作最寻常不过,搁以前,辛瑷张嘴就吃了,但是,往后八年,喂他的是傅西泽,辛瑷不太习惯许尤喂他,他躲开,嗓音清淡:“不想吃。”
  许尤也不在意,顺手就把这颗葡萄喂到自己嘴里了。
  徐闻则笑呵呵道:“太子爷怎么想到来到我这间酒吧了?”
  辛瑷眉尖微蹙,没应。
  许尤手肘撞了一下徐闻。
  徐闻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到太子爷的伤心事了,连忙改了口,道:“太子爷能来暮色是徐二的荣幸,想要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辛瑷这才看向徐二:“真的吗?”
  徐闻好笑:“这还有假。”
  辛瑷知道,傅西泽在暮色兼职,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开,而能掌管傅西泽去向的,只有酒吧老板徐闻。
  傅西泽是调酒师不假,但调酒师也是需要熬资历攒口碑和客人的,傅西泽在暮色只是新晋调酒师,暮色能开张且生意爆好靠的还是主调,那位三十岁的调酒师经验丰富自带客源,他才是暮色的根基。
  辛瑷权衡了一通,感觉带走傅西泽问题不大,便指着傅西泽,看向徐闻,道:“我要他。”
  第5章
  辛瑷话音落下,全场所有人,徐闻、许尤、周宴深无不错愕地看向辛瑷以及他指着的傅西泽,实在想不通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俩究竟发生了点什么居然让太子爷指名要他。
  傅西泽仍旧专心调酒,唯略微停顿的动作泄露出他的迷茫和困惑,太子爷今晚,属实不太正派。
  辛瑷倒是气定神闲,他歪在椅背上,轻笑着看向徐闻:“不可以吗?”
  徐闻回魂,连忙应:“可以,当然可以。”
  然后,又看向傅西泽,低声交代道,“今晚你提前下班,把太子爷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傅西泽眉宇拢着,他环视一圈,最终,还是应道:“成。”
  这大概是他们这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看好辛瑷,倒也不是因为权势,而是对那份纯真美好的本能相护。
  辛瑷是他们所有人的白月光,得捧着哄着,也就祁初眼瞎,才舍得拒绝。
  傅西泽答应了送辛瑷回去,便不再调酒,他光速收拾好吧台,又洗了把手,用毛巾把手擦干,傅西泽这才抬眸看向辛瑷:“我先去拿下东西。”
  辛瑷起身,跟上:“一起。”
  傅西泽解释说:“我很快就过来了。”
  辛瑷坏笑了一下:“万一你跑了呢!”
  傅西泽蹙眉,感觉自己被调戏到了一下,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辛瑷两秒,最后什么也没说,任由辛瑷跟着他去到酒吧后台。
  辛瑷掏钱包付了酒钱,又和许尤他们道别:“我先走了啊,你们好好玩。”
  许尤挥挥手,语调却不无暧昧:“去吧去吧,你也好好玩。”
  辛瑷斜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快步追上傅西泽,消失在转角。
  周宴深怔怔地注视着辛瑷消失的方向,低声喃喃:“所以,太子爷来酒吧一趟,看上了傅西泽。”
  许尤耸了耸肩,摊手:“无所谓,辛瑷开心就好。”
  徐闻也插了句话:“怎么着也比祁初强,最起码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祁初那小子我见过几回,总感觉他有点阴沉,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温雅周正。”
  周宴深长睫扇了扇,神情有些失落:“你们说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玩?”
  许尤瞥了周宴深一眼,语调陡然变得严肃正经:“辛瑷不论干什么都很认真,他生性如此。”
  周宴深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口闷。
  徐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倒也不必这么灰心丧气,他俩不过是刚认识,谈恋爱没影的事儿,等他俩真谈了再说。”
  辛瑷当然不知道这几位好友对他和傅西泽的种种猜测,他跟着傅西泽来到酒吧的员工休息区,傅西泽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衣柜,又开始脱衣服。
  暮色新开,徐二为了做出点名堂一切都是最高标准,傅西泽身上的西装是请了裁缝贴身定做的,为了勾勒出傅西泽漂亮的身体线条马甲做得有些紧窄,上班的时候穿着倒也没什么,结束工作傅西泽嫌这衣服勒得慌,穿着不舒服,直接开始脱。
  辛瑷双手环胸歪在门板上,借着薄暗光线,看傅西泽单手解衣扣,只觉得莫名的苏。
  相处八年,别说单手解衣扣了,单手解皮带的画面辛瑷都看过无数回,只是当时辛瑷因为抑郁和妄想,对这种画面无感。
  那时候辛瑷和傅西泽做|爱像是在完成固定kpi,这是他男朋友,男朋友有欲望,辛瑷得负责,一周怎么着也得做一回。
  傅西泽通常会先把自己洗刷干净,再把辛瑷抱进盥洗室做前期准备工作,收拾干净又把他抱回床上,然后他开始吻他,浅浅亲吻他的唇瓣,又沿着右边脸颊右边身体一路往下亲……
  染上潮红的英隽面庞、年轻温热的身体、粗重的喘息、热烈的吻、满腔的爱意……
  辛瑷清晰地知道,他身上的男人很性感很勾人,但辛瑷却投入不进去,他得竭力控制才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妄想症发作觉得有火在烧他,他的灵魂抽离而出,飘浮在上空一脸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切,他给不了傅西泽任何回应。
  很糟糕对吧!
  连交|配这么原始的行为,他都不太行。
  好在现在很不一样,傅西泽随意往那一杵,于辛瑷而言就是一枚巨型春|药,辛瑷得非常隐忍非常克制,才不至于冒犯到傅西泽把人吓跑。
  辛瑷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幽沉地盯着他看。
  傅西泽再度察觉到了辛瑷的视线,压抑着无数情绪,看过来的时候却满满都是暧昧和兴致盎然,不太正派,似乎在用一种轻佻又命令的口吻对他说,“接着脱啊”。
  傅西泽下意识地转头,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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