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魔种绝望地感觉到,云述紧握住它的手,然后带着一丝虔诚,将唇落在了它额头上。
伏青骨还在问,“感觉如何?”
魔种:“呕……”
片刻后,云述的唇离开它的额头,落在了它的鼻尖上,紧接着是脸颊和唇角。
魔种边呕边哭,太恶心了,这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配上随云述动作自动浮现在它脑子里的场景,更加恶心!
这云述违逆人伦,亵渎师父,简直该天诛地灭。
这灵晔也不是人,居然这般阴险狠毒,陷它于如此屈辱不堪之境地,他们俩到底谁才是魔啊!
它发誓,待它控制灵晔后,一定让这对师徒生不如死!
云述的吻落在它的唇角,魔种只觉天灵盖都快炸成粉了。
“呜呜,畜生!别碰本魔,给本魔滚开!”
云述稍稍退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朝灵晔的嘴唇贴近。
正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瓷器跌落在地的刺耳脆响。
云述惊骇回头,却见訾藐一脸惨白的站在门口,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得救了!
魔种犹如死过一回,半句话都不想说,只默默流泪。
伏青骨重掌五识,却发现云述已经离开。
场景再次变幻,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盘坐于一棵云松下。
对面坐着訾藐,正在煎茶。
伏青骨打量她,身量、容貌已与在药王谷所见之时相差无几。
冷艳,沉静。
清风微微,茶香习习。
訾藐将一盏茶捧到她面前,垂头道:“师父,请用茶。”
茶汤微微颤动,伏青骨凝视片刻,接过来轻啜了几口。
訾藐暗暗松了口气。
等伏青骨将茶水喝得见底,她又接过茶盏,坐回炉子前,揉了揉眼睛继续煎茶。
伏青骨见她眼睛发红,问道:“怎么了?”
“没事。”訾藐摇摇头,“被烟熏了眼睛。”
伏青骨嘱咐道:“当心些。”
“嗯。”訾藐换盏重新替她斟了一盏茶。
“师父。”云述从远处跑来,脚步带着一丝急切。
他也越发的挺拔俊秀。
伏青骨问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师父。”云述顾不上行礼,跪坐到她脚边,仰头问道:“徒儿方才听正阳峰的弟子说,明日师父要下山同掌门一起前去追捕凶兽罔象,可有此事?”
“不错。”伏青骨点头。
訾藐手一抖,跌了一个茶盏,“追捕凶兽罔象?”
伏青骨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轻嘲。
云述却只当訾藐是关心则乱,并未生疑。
他拉着伏青骨的手,恳求道:“师父,徒儿跟你一起去。”
伏青骨抽手推开他,“你去做什么?”
云述一脸担忧,“那罔象乃上古大妖,妖力强大,修为高深,我怕师父吃亏。”
“有你在,我便不吃亏了?”
“师父是怕弟子修为低微,成为拖累?”
伏青骨端起訾藐新斟那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才吐出一个字,“是。”
“……”云述语塞,露出被打击的表情。
伏青骨放下茶盏说道:“况且有掌门在,你操哪门子心?”
听到‘掌门’二字,訾藐身子一震,回过神来对伏青骨说道:“师父,你……可以不去吗?”
“斩妖除魔是我们的责任,岂可说不去就不去?”伏青骨望着她,她却不敢直视。
魔种缓过气来,又开始发欠,“她在茶水里下了毒。灵晔,你教出的两个弟子,一个亵渎犯上,一个背师逆德,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败?难道你不觉得愤怒,憎恶?”
伏青骨转向云述,意味深长地对魔种道:“看来经过方才之事,你对此之领悟比我深刻。”
“……”魔种立马闭嘴。
不能细想,它又要吐了。
云述还在向伏青骨请求,想同她一起去北海之渊,伏青骨心思几转,忽然点头答应了,“好啊,那你同我一起去吧。”
话一出口,云述和訾藐皆愣住,怔怔盯着她。
伏青骨道:“怎么?不是你吵着想去的吗?”
“是……啊。”云述神色变得茫然,他喃喃道:“是我想去的,我去了师父就……”
“就如何?”
“师父也就许不会……死了。”
云述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伏青骨眼前的茶盏化作一捧尘埃,被风吹去,紧接着是树、是山、是宫殿,最后是訾藐,都化作一团尘雾消散,最后,连她和云述也褪去当年模样,露出如今真容。
“没人能预料将来,也没人能改变过去,你又何必自困?不如认清现实,大步朝前。”伏青骨趁其不备,将灵力注入他额间,朝他一笑,“何况,为师还没死。”
云述顿时睁大了眼睛,“师父……”
伏青骨携云述化做两道光,冲出崩塌的幻境,迎向光明。
第137章 三人搭台
“妖道!”
白虺神识归位,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近前坐着一人,却是云述。
他吓了一跳,一脚将云述踹翻,转头看见伏青骨,连忙扑到她面前喊了几声,可伏青骨却并未回应。
尝试通过契印联络,也根本联络不上。
白虺只好又把云述拖回来,想重新侵入其识海,却被一道闲适懒散的声音阻止。
“你还想去给她添乱?”
白虺一震,循声望去,却见席玉斜躺在一旁的石床上,正支着脑袋看他。
“你想吓死谁!”白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云述被魔种控制,将妖道困在了识海里,我要进去将她救出来。”
“然后她出来后,再回去救你?你们主仆多大了,还玩儿捉迷藏?”
“你才玩儿捉迷藏!你们整个蓬莱都玩儿捉迷藏!”
这死狐狸,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席玉哼笑,“既然醒了就安心等她出来吧。”
“亏她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就不担心?”
“担心她,你还不如担心自己。”
“什么意思?”
“她出来定然跑不了你一顿鞭子。”席玉轻飘飘地砸来三个字,“闯祸精。”
说到挨鞭子,白虺皮子顿时一紧,他嘴硬道:“妖道才不会打我!”
席玉点头,“嗯,不会打死你。”
“……”这死狐狸!总有一天扒了他的狐狸皮!
席玉仰面躺倒,拿一只手垫在后脑勺,另一只手对白虺挥了挥,说道:“你认识她这么久,难道还不信她?”
“相信是一回事,担心是一回事,你懂什么?”白虺冷哼一声,转身背对他,紧盯着伏青骨。“妖道是厉害可靠,也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可厉害可靠就不会受伤吗,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便不会感觉疼吗?她也只是个人,又不是泥塑金裱毫无知觉的木头神仙。”
席玉盯着洞顶漏下来的光,有些许恍然。
良久,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伏青骨脸上。
她面容平静,坐在那里犹如一尊不悲不喜,沉寂慈悲的神像。
顺着白虺方才的话,他不禁回想,自打在药王谷与伏青骨相识起,她身上就没齐全过。总是旧伤叠新伤,伤上再加伤,可她却从未叫过苦,喊过疼。哪怕在蓬莱一役中,她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了几天几夜,醒来过后,却依旧无半分软弱、半句怨言。
这样一个人,有人想她死,有怕她死,却很少人会在意她伤不伤,痛不痛。
她太强了,无论心智、心性还是天赋修为,强到让人时常忘记她也是一个会伤、会痛,或许在无人之时,会软弱、会掉泪的人。
让人忘记她也有血肉。
包括他,甚至是她自己。
也许是因为禁术,或许是因为灵契,或许是因为别的……这条四脚蛇注意到了。
他对她没有谋求算计,也没有曲意逢迎,嬉笑怒骂都干干净净。
或许,这便是她对其另眼相待的原因。
他看向白虺,却见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伏青骨脖子上一道细小的擦伤,然后沾口水来替她抹了抹。
“……”碰上这么个玩意儿,不另眼相待都不行。
龙涎有疗愈外伤之功效,伏青骨脖子上的那道擦伤消失,白虺脸上的忧色却并未消减,一双眼紧巴巴地盯着她的脸。
“早就让她不要管你们仙门这些破事,她就是不听,跟我回洞府,同我双修多好。”
“什么修?”席玉钻了钻耳朵,这四脚蛇倒是敢想。
“管你屁事。”白虺脸上发烫,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伏青骨唇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些让龙心潮澎湃的场景。
四脚蛇座下生钉,跟伏青骨面前扭来扭去,在席玉眼里扭出‘春心荡漾’,四个大字。
席玉在墙壁上抠了一块石子儿,瞄准他脑袋砸过去,正中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