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师父,等等我,我没带伞!”弟子赶紧捂着头追了上去。
大壑深处,白龙被铁链穿尾捆在巨阙上受罚,又因嚎了一夜,嘴也被铁链给捆上了,便绕在巨阙上默默淌泪。
不让他跟妖道厮守也就罢了,连嚎两嗓子发泄发泄也不可以,还有没有天理了?
越想它就越委屈,越委屈就哭得越凶,以至于大壑上暴雨如注,山流石坠。
忽然,山顶传来一阵轰响,残存的屋檐终究是被雨水给冲塌了,看守灵宫的弟子们,只好乌拉拉地跑向青阳君的洞府,一边避雨一边诉苦。
可没多久,青阳君洞府也被垮塌下来的山石给埋了。
“……”漆黑的洞府内,几盏微弱的烛火照亮了住持和弟子们惊慌失措的脸。
住持‘扑通’一声,跪在青阳君神像面前,哭道:“神君啊……您管管吧,这样下去,咱们灵宫可真就不保了啊……”
弟子们也跟着跪哭成一片。
青阳君神相静默良久,紧接着发出一道金光,将洞口的乱石泥土冲开,然后寻那孽龙而去。
白龙哭得正欢,忽然觉得天灵盖一凉,它昂首看去,一道光穿过水面,朝它打来。
它直觉不妙,搅着身子想要逃跑,却被身上的铁链拖回,死死将它勒在了巨阙之上。
那道光落下来,正中它头顶,霎那间,它只觉得神魂犹如被从中劈开,已不是只有痛感,那是五感五识皆被放大到极致的感觉,使它痛不欲生。
白龙死命挣扎,将大壑搅出深深的旋涡,却始终难以摆脱这般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它只觉心头一空,紧接着眼前逐渐变得黑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它吞没。
它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我就要死了吗?妖道。”
第160章 再见豆丁
灵宫终于放晴,住持和弟子们沐浴着日光,只觉一身霉气尽散。
他和弟子们来到大壑岸边,见一道金光扯着一条虚透的龙影,朝鲁县飞去,然后俯视大壑。
却见大壑之水已然平静,白龙安安静静地盘在巨阙之上,似已陷入沉睡。
众人盯着白龙看了好一阵,见其一动不动,才齐齐松了口气。
这祖宗总算消停了,再折腾下去,这山头恐怕都要给冲没了。
住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弟子们发号施令,“开工!”
众弟子中气十足地应道:“是!”随后挽衣撸袖,朝那滩总收拾不起来的废墟走去。
没人捣乱,重建灵宫,指日可待。
弟子们走了,住持一人独立悬崖,遥看天边,很快便见那道金光飞了回来,然后掠过头顶,没入了后山。
“恭迎神君归位。”住持拜了拜,随后踮脚朝天边望了望,喃喃道:“也不知神君将龙君之魂,给扔哪儿去了,它还回来么?”
望了许久,又自言自语道:“最好别回来了,嗯……或者过个几十百年再回来。”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嘴,朝灵宫走去。
“真是大不敬啊。”
鲁县,金玉楼。
将近中午,金玉楼管事拖着几大箱药材停在了后巷,兰覆、莲衣收拾妥当,随伏青骨和席玉来到了巷子中。
管事将采买明细和二人校对,清点无误后,二人依依不舍地朝伏青骨告别。
伏青骨对二人笑道:“替我向少谷主带声好。”
兰覆点头,“师姐,你此去多保重。”
莲衣看了席玉一眼,席玉问道:“莲衣仙子有事?”
莲衣道:“席玉仙君,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伏师姐。”
席玉一本正经地点头,“一定!”
兰覆和莲衣同时露出笑容。
早上伏青骨便察觉这两个丫头在门外偷听,这会儿二人脑子里八成塞了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只是这会儿离别在即,她也懒得解释了。
颜恻和孔方,领着黄金台的弟子们前来送行。
颜恻拱手,郑重朝二人一礼,感激道:“这些日子,多谢二位照拂,颜恻感激不尽。”
瞧他难得正经,兰覆和莲衣也就不计较他往日的孟浪,摆出了笑脸。
“医者本职,既然答应替少君治病,这些便都是分内之事,少君不必多礼。”兰覆拍了拍身边的箱子,“况且我们也不是白白出诊,黄金台诊金之丰厚,可是仙门独一份儿。”
莲衣也难得没有横眉冷对,劝道:“少君一定要痛改前非,往后好好做人,别再让魔种有机可乘。”
颜恻保证道:“谨遵医嘱。”
孔方和弟子们也上前,纷纷同二人话别,二人在黄金台的这些日子,不止颜恻,他们也受益不少。
等众人叙完话,莲衣与兰覆登上马车,伏青骨和席玉对视一眼后上前,在马车前方共同布下传送阵。
莲衣和兰覆扬起马鞭,拉着几大箱药材,朝传送阵中驶去。
二人朝众人挥手:“诸位,后会有期。”
弟子们纷纷回道:“二位仙子,一路顺风。”
马车彻底没入传送阵,伏青骨和席玉齐齐将灵力注入阵中,传送阵飞速转动起来,紧接着,便消失在了后巷中。
药王谷,莲台。
弟子们正在秋晒,忽见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紧接着一辆马车自传送阵中驶了出来,紧接着马车下又出现一个阵法,拖着它慢慢降落。
“这是谁?”
“难道又是伏师姐和白师兄?”
“是兰覆师姐和莲衣师妹!”
“快,快开阵!”
弟子们开启防护阵,马车缓缓落在了莲台之上,兰覆和莲衣才长舒一口气,松开了绷得死紧的缰绳。
弟子们立马围了上来,“兰覆师姐,莲衣师妹,你们回来了!”
兰覆和莲衣相视一笑,莲衣大喊道:“我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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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兰覆和莲衣,伏青骨、席玉也决定马上启程。
“你们不去?”颜恻怪叫道:“你们不去,若是……”他看了门外的伏青骨和席玉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不去,本君的安危如何保证?这一路上,谁又伺候本君?”
孔方干笑,“少君不是不喜咱们跟着么?再说以伏仙子和席玉仙君之修为,哪儿需要担忧安危的问题?”
“你这是在埋怨本君?”
“岂敢,岂敢。”孔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这祖宗闯了多少祸,让他们挨了多少罚,怎可能不怨?
既然席玉和伏青骨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为难道:“只是席玉仙君和伏仙子说了,若是想要他们带少君您去请高人拔出魔种,咱们便不能跟着,这也实属无奈啊。”
颜恻烦躁地扇着扇子,在大堂里走来走去,他清楚地知道,离了孔方他们,没人会惯着他,伏青骨和席玉这两人更不会。
这一路,恐怕没那么轻松。
他走到孔方面前,问道:“那你可知他们要带本君去何处?”
孔方摇头,“不知道,没说。”
颜恻瞪眼,“不知道你也敢将本君随便交托给他人?”
孔方反问:“难道少君信不过伏仙子和席玉仙君?”
“我!”颜恻偷瞄了门外一眼,气弱道:“那也不是。”
“这不就是了,少君安心去便是,等拔出完魔种后,就能回到黄金台,过以往那般日子,岂不畅快?”
“可本君心头就是觉得不大对劲。”
“您且忍一忍,忍过了就好了。”
是么?颜恻心头总觉得不安,他扫视众弟子,弟子们纷纷给予鼓励的眼神。
他迟疑道:“要不……”
“要不什么?”伏青骨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要不你们打道回府,如此我跟席玉仙君也少一桩麻烦。”
颜恻一个劲儿摇着扇子,差点将脸扇成面瘫,“呵呵,仙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要不就此道别,时候也不早了。”
孔方赶紧说道:“马车和行李,我们都给少君备好了。”
众弟子立即应和。
“我去赶车。”
“我也去。”
“谁说要坐马车?”伏青骨道:“我们要赶路,又都是修士,自该御器而行,考虑到你灵脉被封,无法御器,你可以选择跟我或是跟席玉同乘。”
颜恻两个都不想跟。
伏青骨见他眼神发直脸发僵,又继续补刀:“至于行李,反正也是你自己用、自己背,只要不嫌累赘、不怕麻烦,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众弟子闻言,立即朝颜恻投去‘同情’的目光。
孔方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神色沉痛地对颜恻劝道:“少君,咱们忍一忍,忍一忍就过了啊。”
颜恻怒目而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幸灾乐祸。
可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办?
唯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