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不知道连秋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巫靖荷那番关于话语，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得珍惜当下。
循着一种模糊的直觉，萧念鸢开始在游戏地图上搜寻，最后在一家喧闹的酒馆里，她找到了连秋水。
连秋水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手里举着个硕大的木质酒杯，和周围几个陌生的玩家推杯换盏，喝得面颊绯红。
连秋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停下了说笑，转头看向门口的萧念鸢。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脸上原本恣意的笑容骤然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但那僵硬只持续了一瞬，她飞快地低下头，将那失控的表情深深压抑下去。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一个近乎客套的微笑，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继续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仿佛萧念鸢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
萧念鸢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想立刻转身离开，以她的性格，她本该离这样刻意疏远自己的连秋水越远越好。
可念头刚起，心口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狠狠扎过，疼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她猛地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扭身挤进了喧闹的酒馆。
她目标明确，越过嘈杂的人群，径直走到吧台边，一把攥住了连秋水的手腕！
“你……”连秋水惊讶地刚想开口。
萧念鸢却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腕，近乎强硬地将她从高脚凳上拽下来，拖离了那片喧嚣，径直带到酒馆外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怎么了？”萧念鸢松开手，紧盯着连秋水的眼睛，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连秋水有些错愕，下意识地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腕，故作镇定道：“我没怎么啊？不是你让我多交朋友的吗？我在照做啊。”
“我是让你交朋友，”萧念鸢的声音沉了下去，眼里闪着泪花，“没让你和我绝交。”
她明知连秋水在避重就轻，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这难得的迁就，反而让本就心虚躲闪的连秋水更加不敢抬头看萧念鸢的眼睛，目光游离地飘向地面。
萧念鸢却不容她逃避，她猛地伸手，一手按住连秋水的肩膀阻止她转身，另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连秋水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萧念鸢紧紧盯着她看，几乎要穿透连秋水的伪装，“你之前还答应过，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你都愿意为我做，现在怎么连一件小小的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
她情绪有些激动，按住连秋水肩膀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连秋水被迫抬眼看向萧念鸢，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在她头顶。
“受伤也好，隐瞒也罢，我不奢求你太多。”萧念鸢的语气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恳求，“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说什么都好，别这样躲着我。”
她停顿了一下，“所有人最后都是这样躲着我走，我就那么惹人讨厌吗？”
长久以来，萧念鸢都告诉自己不需要太多朋友。她习惯性地在与人深交前就划清界限，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用冷漠和不近人情将自己武装成冰冷的机器，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刀枪不入，免于伤害。
可如今，她小心翼翼地为眼前这个人卸下了铠甲，敞开了心扉。她可以承受来自任何人的刀锋，唯独无法承受来自连秋水的回避和疏远。
“你、你别哭啊……”连秋水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
萧念鸢这才惊觉，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一片。她有些狼狈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将即将涌出的湿意擦掉。
她又像是怕连秋水跑掉似的，猛地再次抓住了连秋水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按进身后的树干里。
连秋水原本下意识想抬手帮她擦泪的动作僵在半空，看着萧念鸢这副委屈又执拗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无奈与心疼交织翻涌。
“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你别哭了。”她终究是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以为自己能狠下心肠推开萧念鸢，可当萧念鸢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看似坚固的心理防线，在萧念鸢面前不堪一击，瞬间溃不成军。这世上，她可以拒绝任何人，唯独拒绝不了萧念鸢。
第78章
连秋水没有着急告诉萧念鸢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她那么着急，连秋水说：“我人都在这里，你还怕我会跑不成？”
萧念鸢看着她，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怕连秋水会突然消失，就像现在还没有找回来的经思雁一样。
她抿唇没说话。
连秋水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我开玩笑的。就算有人想赶我走，没有你允许我也不会走。”
“可以了吗？”她笑盈盈的，好似之前从来没有躲着萧念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除非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离开。”
“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那么多。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说完她就拉着萧念鸢走。
萧念鸢迟疑地看着连秋水的背影，她喜欢的地方？
她有些不确定她喜欢什么地方。
以前她喜欢的地方都是比较清静的地方，但她去竹林之后没看到连秋水，心里巨大的落差，瞬间就明白那地方她也没有那么喜欢。
她喜欢的地方，也许是有连秋水的地方。
萧念鸢不擅长也不会说情话，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这种，可以称得上是十分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她只觉得她只是担心连秋水要带她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连秋水最近的变化实在是太古怪，她想当做不知道都没办法。
何况她本来就很在意连秋水，在意连秋水的一举一动，在意连秋水开不开心。
一路跟着连秋水，连秋水带着萧念鸢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萧念鸢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连秋水。
连秋水松开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过身来看向她。
“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
萧念鸢点头，有些忐忑。直觉告诉她连秋水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她喜欢听的，可是她不想阻止。
她一直都认为想要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是敞开心扉。
哪怕要说的话，可能会令人难受。
分明一开始最坦荡的人是连秋水，后面渐渐变成是她坦荡。
连秋水知道她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也知道她害怕和别人靠得太近。
虽然她没明说，但是连秋水是知道的。
而连秋水以前总是黏着她，有什么话都和她说好，像是没有任何隐瞒。
可是萧念鸢现在才明白，以前不是连秋水没有隐瞒，而是她没有东西可以瞒。
现在连秋水有了，她有了可以隐瞒她的事情。
萧念鸢苦笑一声，分明她以前是希望连秋水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现在她却害怕连秋水的想法是远离她。
她也分不清，如果连秋水想要的，是远离她，她能不能接受。
“我还没说什么呢。”
看出萧念鸢的担忧，连秋水有些无奈。
萧念鸢说：“你如果想好好跟我说，就不会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
她话还没说完，萧念鸢就打断她说：“你没有躲着我？那是我躲着你？你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萧念鸢没有给连秋水留思考的时间，直接戳穿了她：“以前我上线你会找我，现在我找你，你还要找借口躲着我。”
连秋水没解释，只是盯着萧念鸢看，好半晌才开口说：“我可能也会被删除的。”
这一句话让萧念鸢所有难过的话都堵了回去，她下意识地按住连秋水的肩膀，生怕她会消失在她眼前，着急问：“为什么？你又没有做什么，难道……”
她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之前因为进入系统而消失的经思雁，连秋水不是没有影响，而是受的影响比较小。
现在，也许她才开始受到影响。
“你是觉得你会消失，所以才躲着我？”
连秋水点头，迟疑问：“我如果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她不想萧念鸢难过，于是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在她消失之前，让萧念鸢不喜欢她。
萧念鸢抿唇问：“所以你想躲着我，让我对你失望？”
连秋水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只是眼底的不舍暴露了她的情绪。
萧念鸢松开手，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着，握紧又松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笑了一声，却笑意不到眼底，而是嘲讽道：“只是觉得我好欺负。”
她说着就想下线。
调开面板之后又将面板退出，对着连秋水说：“你等着，我不会让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