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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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普平在电话那头沉默,他是在没想到随口提的一句未来计划,竟被主任放在心上。
他敬重万分道:“您说的是。”
沈一逸心底感觉到不妙,她得留个底牌在组里,“如果宏自光让你回避,你立马去找老耿说情,宏主任不看我面子,起码会看他老搭档的面子。”
林普平感谢主任的筹谋,状态也恢复了斗志昂扬,“主任你放心,我这个案子肯定跟完,如果案子里涉及秦老师,我定会替您上心的。”
….
沈一逸道:“这份心就不必上了,你先去办好交给你的事。”
“这事我肯定能办好,明天差不多就能问个大概,到时候我去办公室找您。”林普平信誓旦旦道。
沈一逸挂了电话,在房间里打转,她得趁自己被回避前先把思路打通,而且她已做好万全准备,但凡上头给了自己回避要求,她会立马请假病假,时刻守在秦落身边。
她总得顾好一头。
秦落开门时浑身都是烟味,很冲鼻,令沈一逸后退三步。
她观察了下秦落,情绪不高,心事重重,头发散乱的,连换鞋的动作都非常迟缓,“你今天去哪了?”
“剧组。”
沈一逸打探道:“剧组那边什么情况呢?”
秦落挤笑道:“设备被警方扣押了,暂停拍摄了,其他的消息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我是个法医。”沈一逸强调,“我只能从尸体上知道信息。”
秦落刚从刘佳办公室里出来,一下午接收的信息速度迭代太快,她还没有理清思路。沈一逸是个正直的警察,秦落并不能保证她会在事实与她之间更偏爱自己,所以只好沉默不语。
但沈一逸却追问:“商毅助理的底细你清楚多少?”
秦落对商毅的名字感到应激,她摘下眼镜,用力按压眉骨,沉闷地深吸两口气。
“很多。”
昨晚她还敢保证自己对商毅做的勾当毫不知情,可她现在却不能充耳不闻,只是沈一逸的语气太硬挺,像是查案。
她对与商毅合作这些年感到可耻,但更痛心的是,她发现自己和商毅被划为了同类,没察觉到那些在角落里遭受痛苦的助理。
抬头仰望瑰丽,就会忘记脚下还有溃烂,躲在暗处的不仅有她杀,还有脓疮。回看这些年,她像高高飘起的云,如今狠狠摔落的不仅是理想,就连成就感也一起碎掉了。
秦落脱了那身充满烟味的西装外套,两手插腰看着沈一逸。
“你要听吗?”
沈一逸给秦落盛了碗绿豆汤,特意加了冰块,想要冰镇带走一些焦躁。
秦落喝了一口,回忆刘佳和她说的,重复给沈一逸听。
她道:
“六年前,李培培代持商毅的股份被监管部分查到,她进监蹲了一年三个月,出狱后又回到了商毅手底下,虽然分管业务变多,但实际权限却严重缩水,说白了,李培培就是商毅养的一条有能力的看门狗,不接触他的灰色核心业务,只负责替他与网红交涉。”
“李培培怀孕的事我们都不清楚,她虽然经常要来罗格斯交涉业务,但都是助理之间对接,很少直接和刘佳或我交涉,能见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是因为开会,”
“李培培帮商毅交涉演员事务偶尔会去《她杀》剧组,但次数不多,但重庆场地出事时,她和欣伍正都曾飞去了重庆,刘佳问了李文萍,说是李培培当天被人推倒了,导致她流产了。”
刘佳声音在秦落耳边回荡。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写那个分析贴的原因!!《她杀》落地时我也读过剧本,我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
只是小说情节比现实多了生存的转机,而现实里的苦难是不会被人轻易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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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时是商毅开车来接的我,大冬天的他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问我是不是想给妈妈买房子,过几天就带我去看楼盘,算是补偿我这一年来替他受的委屈。”
朴峥坐在审讯间的板凳上,连续打了三个哈欠,
李培培审了两天,车轱辘话来回反复的说,从办公室恋情讲到职场霸凌,像是上班摸鱼听了部有声小说。
再问不出线索就不得不放人了,老朴也急,可李培培坐在他对面,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不管他是威逼还是利诱,对方的言论都毫无破绽破绽,仿佛商毅的死真的和他无关。
“我是从小镇考到上海来的,工作是我唯一能跨阶级的出路,那时候商毅对我来说不仅是老板,更是我的奋斗目标,我很崇拜他,因此不自觉陷入了盲目追随的地步。”
李培培道:“我真的爱过他。”
爱他的虚伪的贴心,爱他的运筹帷幄,但最爱他手里的权力与地位。
二十三岁哪懂什么叫过亿的资产,自己大学谈的男朋友省下饭钱买不起一个包,但商毅却不眨眼购置了一辆车送她,说是这样代步方便。
只拥有十块钱却愿意为你花九块的爱情是有情绪代价的,对方会为花出这九块的价值,而要你感恩戴德德。
李培培哪里能抵挡住物质的贪诱,于是她上了商毅这艘贼船。
朴峥听的心烦意乱,用笔敲了敲桌面,“说重点,我问的是你这些年是否清楚他的灰色产业链。”
李培培坦然地笑道:“您觉得我一个情人兼助理的存在,会不清楚他的德行吗?”
朴峥挺直身板,双手抱肘道:“那就讲讲他的产业链。”
“他不会把这种事交给我做。”李培培耸肩,她甚至笑出了声,“如果我手里有商毅犯罪的证据,我早就来公安局举报他了,不必坐在这里和你讲。”
朴峥听的出来李培培对商毅带着恨意。
老朴想着在产业链上问不出所以,那就换个话题,迂回两次总能夹带出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又问:“孩子是怎么回事?”
“孩子是他逼我怀的,算是要挟。”
李培培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威胁人的手段真的很难多,比如带人去国外的赌场消费,赌到倾家荡产随后再加以援手,以帮忙还债的形式来换取他想要的资源,现在很多公司老板都是这么破产的。”
“他用这种方式控制了我的父亲。”李培培倒起苦水一点不含糊,她甚至问警察能不能把赌徒逮捕,如果可以她愿意交出父亲赌博的信息。
可朴峥对她父亲的事根本不在乎,“他要挟你就生?”
“我不生能怎么办呢?”李培培反问,“要全家因为赌债而生不如死吗?还是说我离开了他,会找到月入几百万的工作来填补这个窟窿?”
李培培目不斜视地盯着警察,“出狱以后,他便堵死了我所有路,他想要一条愿意为他去死的狗。”
说完她摆摆手,突兀地笑起来:
“说错了,商毅觉得任何人都能成为那条为他去死的狗。”
“我不想死。”
李培培微笑着,“所以,我主动去找了他的老婆,梁薇。”
第110章迫不得已。
商毅总是被众星捧月, 他已习惯这种俯视的姿态,从岳父到妻儿,再到助理和合作方, 他总是能找到制衡对方的方式。
有人贪财, 有人贪色, 商毅是贪权。
李培培高校毕业后进了商毅的公司, 偶然因为和外商对接工作中因翻译出众而被商毅提拔。她和商毅参加了无数酒场, 饭桌上看权力间的置换, 渐渐她也开始有了野心。
她想凭一己之力攀到高位,在酒桌上随意说愚蠢的话, 不用顾及他人情绪开色情玩笑,哪怕再荒诞也无人敢拆穿, 就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李培培很努力, 每次场合中都会展露锋芒,倾听每位领导的需求,重视他们的感受,尽管见识到了对方的愚蠢,也要压低姿态委婉给出建议, 维护那群逻辑侏儒的自尊。
她在商毅身边越是游刃有余,商毅就越爱她。
每每饭局都带着她, 饭局结束还会教她如何观察大人物的表情,从透露出的信息来推测宏观局势。直到商毅说爱她, 要和她有个未来,给她画了大饼,冒风险让她代持股份。
出狱后李培培没有质问商毅是否用爱做局, 利用她的喜欢规避了他自身的风险。
她知道质问没有用。
阶层权力之间会抱团,没有背景的草梗永远不会被人高看, 问出口只会让她沦落成商毅的谈资,一个笑话。
她想躲的远远的,离这场浑水越远越好,可商毅想尽了办法让她没办法离开ariosel,甚至不断给她洗脑:除了他没人能看到她的能力,能给她机会,只有他会敞开大门。
商毅在外人眼里永远是绅士,但这种态度对人分三六九等,只有涉及到利益的人群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体贴,比如自己和梁薇。
商毅经常出国,要么照看国外的生意,要么回去看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