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轻的像片羽毛的力气,却把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压垮。陆迟双膝跪地,目光深沉地抬起头。
林阙轻颤抖着坐直身子,比跪在地上的陆迟高出半个头,他低垂着凄清的眉眼望向陆迟俊逸硬朗的脸庞,神思间透出悲悯,宛若一尊即将破碎的玉像。
最终,陆迟的祈愿成功,一个吻纠缠不清地把地狱里凄清冷丽鬼魂抢出,同时也烧了一笔说不清算不明的恩怨情账。
林阙轻闭着眼,唇边不再是硬骨的手指,换成了更加柔软的东西,细致温柔的照顾着每一个角落。
床垫塌陷一块,林阙轻被陆迟抱坐在怀间,细细柔柔的吻,边吻边被揉开眉间的愁郁。他身后凸出的蝴蝶骨被一只手撑着,轻柔的拍抚安慰。
在陆迟的手下,他晕晕乎乎,神情淡漠,但细细的颤抖暴露了他的失态,清润的眼眸流下一滴泪。
陆迟小心翼翼的圈住他,胸膛传来轻微的刺痛,像被换牙前的小猫磨过,磨完还安抚似的舔舔。晕过去的人浑身散发出平和的气息,微微战栗的肌肉提醒着曾发生过什么。
陆迟的呼吸沉重,胸膛透出诡异的暗红。
他替昏睡的人擦净身体后,没有去浴室,而是坐在原处。
他现在已经不再放心离开林阙轻一刻。
对着白皙精致的脸,他的眼神幽深如寒潭,压抑着呼吸。
良久,擦干净清冷如玉的面庞后,他动作轻柔而珍重的抚过落在脸侧的乌黑发丝,别到耳后。
怀里满满的拥着柔软的身躯入眠。
第二天陆迟就问陈近成往药里加了什么,得到的答案就是寻常的补药。
他组织了一段时间语言,才将昨夜的事情委婉的表达。
“什么?你说你把他弄晕过去了?你是禽兽吗,陆迟!?”陈近成在电话的另一头尖叫。
陆迟将手机拿远,眉头拧起:“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帮了他一下。”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林阙轻身体太虚了,乍一温补才会气血上涌,过两天就会好。
“既然你用你自己的命留下他,就负责到底吧。”陈近成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想了想,又笑着说:“适当纾解排.精可以,但你要注意点,别擦枪走火了。过会儿我来你这里,给你看点东西。”
第28章
陆迟挂了电话,神情莫测难言地看着被窝里难得好眠的人。
在他的注视下,床上睡姿极其规整的人眼睫颤动,苍白的肤色下,眼窝皮肤下的血管尽现,看起来像一株从檐下滴落的冰锥,寒冷晶莹而脆弱易碎。
林阙轻醒来时,只是觉得昨日绷紧的腰腹部有些酸胀,并没有过多不适,倒是累极了,难得睡到一个整觉。
过了午后,陈近成如约而至。
林阙轻情绪消耗太严重,好在愿意进食了,只是饭后又睡了过去,陆迟检查完房间内的监控,确定没有死角后在书房见陈近成。
陈近成又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赫然呈现了一张起伏不定的曲线图。
“这是我通过佩戴在林阙轻身上的纳米芯片提取到的情绪波动图。”
陆迟剑眉一拧,语气不善的开口:“你什么时候给他戴的芯片?”
“在北欧的时候。”陈近成觑了觑陆迟的面色,无奈解释起来。
“这是对于心理疾病患者的正常检测,而且贴在他手腕内侧,透明、不伤害身体,用特定的药水就能洗掉,放心吧。”
陈近成见陆迟没意见了,将电脑屏幕推到他面前,继续说:“你看屏幕里,这个线条虽然杂乱,但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内会有相同频率的摆动。”
陆迟滑动鼠标放大,确实发现了些许规律,但这能说明什么?
“一般来说,纯自身原因形成的心理疾病,不会这么规律,毕竟人每时每刻接触到的环境都不可能相同,怎么可能像机器一样准时?”陈近成敲了敲桌子,他相信以陆迟的才智可以理解他说的意思。
“所以说,你觉得有人对他做过什么?”果不其然,精神高度敏锐的陆迟几乎立时开口。
“对。”陈近成打了个响指。
“下心理暗示或是催眠不确定,但大概率注射了影响精神的药物。”
“m国的部分企业,近几年可一直在秘密研究这些违法的禁.药。”
陈近成还在滔滔不绝,陆迟已经在心中思忖着可能的犯罪名单。
其实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人,林家的或是他的好大伯陆山。
“诶,我说要重视起来。虽然林阙轻现在已经被你用情感也好、道德也好绑架住了,但如果没法找到对应的解决方法,他会一直处于煎熬之中,生不如死。”
“你也清楚,他的身体受不起折腾。”
陆迟紧了紧拳头,不管是药物注射还是催眠暗示,要想找到对应的解法,就得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询问林阙轻这个选项首先排除,他的大脑已经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出于自我保护,选择性遗忘给他造成阴影的记忆。
“等他身体好点,带他来抽个血吧,起码能判断是否受药物的影响。”陈近成看着对面眉头紧缩的陆迟,提出建议。
“好,这些事情先不要让他知道,免得他多想。你做检查的时候别露出破绽。”陆迟目带警告。
陈近成神色无奈的点头,对陆迟的严肃冷酷毫不放在心上。
毕竟,陆迟平等的对每一个人冷漠无情,也只有林阙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感化了他。
说实话,陈近成无法想象,如果林阙轻没有出现在陆迟身边,陆迟会是一个怎样无趣而冷酷的人。
第29章
陈近成询问了林阙轻一些简单的问题,没什么用,对林阙轻起到一个宽慰的作用。晚饭前,他就离开了。
陆迟又挽起袖子出现在了厨房,林阙轻不再排斥生活必须的摄入,一点点恢复进食,手抖的毛病好了一些,但还是会有汤汁溅出来,每次吃完,陆迟都要给他擦干净花猫一样的脸。
他的状态说不上好,大多时间里仍然喜欢坐在窗边发呆,只不过为了活下去强硬地把自己从封闭的牢笼里撕扯出来,冷着一张脸,清醒片刻。
室外的绿树已经全部更换完了,地上还种了过冬草,一片绿意盎然,营造出春天来临的假象。
等到下过一场雪后,陆迟在花园里搭了一座玻璃温室,里面不仅种满花,还扎了秋千和猫爬架。
林阙轻时常靠在扑了软垫的秋千上,摇摇晃晃,坐得头晕了,又转移阵地,到觉觉猫爬架边上的猫窝里窝着,睡一觉或者和陆迟聊天。
他的情况好了很多,看到陆迟的一身伤后,他像一个盛满水的浴缸陡然被人拔了塞子,负面情绪就像缸里的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又一个周三,陆迟照常开线上会议,这回谈的是北欧分公司的善后工作,不烧脑,他姿势放松地靠坐在人体工学椅上,连眼镜都没带,挂上了一副金属色的耳机,眼神还是一贯的锐利。
因为会议内容涉及北欧,陆迟怕激起林阙轻什么不好的回忆,本不想让他旁听,但林阙轻似乎在隐秘的黏人,像情绪彻底崩溃的后遗症,他对陆迟的亲近与依赖渐渐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此刻,他正坐在书桌旁的地毯上,室内恒温做的很好,但陆迟还是怕他被冻到或是咯到,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甚至还有倚靠的支架,堆满羊绒毯后,俨然一副大型猫窝的样子。
林阙轻手里捧了一本历史类的科普书籍,讲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故事,彩印的图片质量很高,波提切利的《春》,颜色鲜艳,人物肢体舒展而柔美。春天之神克洛莉丝吐出花瓣,落在了花神弗洛拉的裙摆之上。
林阙轻身上没什么力气,懒懒的支撑着从倚靠架上起来,悉悉索索靠到了陆迟的腿边。
也不能说是靠,只是脸轻轻贴在了挺阔的西装面料上,还是松散的长发蹭上裸露在外的脚踝时,陆迟才发现他的小动作。
陆迟摸了摸他的头顶,语调温柔地询问:“怎么了?”拧起的眉毛放下,连带着神色也温和缱绻不少。
林阙轻还没回答,耳机里正在汇报的经理语速悄悄慢了下来,语气里夹杂着惊恐和迟疑。
老板语气这么温柔,在跟谁说话,显然不可能是他吧?
除了经理外,线上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种比全体闭麦更加诡异的沉默。
“你继续。”陆迟开口打破了僵局,话语间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与冷冽。
但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把自己的手悄悄递给了靠在他膝间的林阙轻,任由对方握着,细致的抚过他长指间凸出的骨节。
会议室里,众人恢复了专业的态度,但总归有些不同寻常的蠢蠢欲动。
会后,人前精英的与会人员,即使高效如机器,撞上了一向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抛却世俗欲望的老板的八卦,暂时放下工作,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