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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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惟新神情恍惚地走了,白逸回到沙发边,拍了拍贺乘逍的脸:“你平时不是很会装醉么?今天真喝倒了?”
贺乘逍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个身。
贺乘逍刚创业那阵,经常进出酒局拉关系,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人躲回出租屋,给他发一堆猫猫狗狗乱蹭的表情包。白逸开始还为自己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而窃喜,直到某次偶然见到满身酒气的贺乘逍,才惊觉自己在象牙塔里住久了,忘了普通人向上爬的艰难,回去后便忍不住动了自己的人脉帮他。
严泊枫羡慕的也没错,如果不是背靠环亚,乘方也不可能爬的这么快。
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直接用沾水的手掌捂住他的脸,捏住他的鼻子。呼吸受阻,贺乘逍这才清醒了一点:“宝宝?”
白逸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贺乘逍盯着那根手指,瞳色渐深,张嘴咬住,轻轻舔舐起来。
白逸只觉得有一阵微小的电流顺着皮肤直传大脑。没了镜片的阻挡,贺乘逍的眼神茫然而炽热,像一只误入羊群的狼,一时间挑花了眼,不知该捕食哪一只。
由着他舔了一会,白逸另一只手推他:“去洗澡。”
贺乘逍乖乖地从沙发上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白逸揉了揉眉心,在他打开淋喷头之前将人拽住:“你去楼上用浴缸吧,小心摔了。”
贺乘逍被他牵着上楼,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看他放水洒浴盐,把水温调恒定后,自觉脱光了衣服,一本正经道:“泡澡前要先淋湿。”
白逸把喷头提起来对着他一通乱冲,冲得贺乘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上头皮,眼睛被水珠挂住睁不开。
“好了,进去吧。”
贺乘逍摸了一会空气:“你想跟我一起洗么?”
“不。”
“为什么?”
“我已经洗过澡了。”
贺乘逍用手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可怜兮兮地望着白逸:“真的不么?”
白逸有点心动,脸上飞起薄红:“算了,我洗过了。”
贺乘逍眼尾耷拉下来,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这样啊……”
在白逸刚想松口就范之前,伸出胳膊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拽入自己怀中。他身上的水流瞬间将白逸的后襟沾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湿掉了,好遗憾,洗一个吧。”
……
白逸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换了那身衣服,否则也不用顶着贺乘逍的呆滞的目光满头黑线。
是的,这家伙,喝了酒。
还喝得大醉。
结果就是贺乘逍指着软趴趴的自己,声音颤抖地问:“我是不是……坏掉了?”
神经。
白逸把人哄进浴缸,用毛巾搓了朵泡泡放在他头顶:“乖,洗干净,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贺乘逍大脑思考失败,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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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衣服本就不会做的质量太好,等白逸换下来时,已经被不小心扯开了几个洞。他有些遗憾地团起来用袋子包严实扔进垃圾桶,裹着浴衣去楼下重新冲了个澡。
看得见,摸不着。
太遭罪了。
他再次上来时,贺乘逍正光着身子搬了小板凳坐在自动烘干机底下吹头,身上的水是用他换下来的黑衬衣擦的,罪证还攥在手里。
看见他过来,贺乘逍眼睛一亮:“宝宝。”
“嗯?”
“结婚纪念日快乐。”
白逸动作一顿,看了眼时间。这么一折腾,早就过了零点了。心里的酸涩被他一句话重新勾了起来,但对上贺乘逍亮晶晶的眼神,到底没有说破:“嗯,结婚纪念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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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这也是白逸放心把自己送给他的原因。
——虽然失败了。
他洗漱完下楼,贺乘逍正在煮粥,看见他,目光躲了一下:“你醒了。”
“昨天怎么喝那么多?”
贺乘逍的脖子连耳朵全红了,显然他并没有断片:“我看见你用了锅?阿姨不在,是自己做饭了吗?”
白逸迟钝地想起来昨天煮面的时候忘记收拾了,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觉没有留下证物,毫无负担地大方点头:“嗯,九菜一汤。”
贺乘逍过来抱住他:“对不起……我赶上了么?”
白逸嗅着好闻的薰衣香,没有直接回答:“怎么喝这么多?”
贺乘逍小声嘟囔:“我不想说。”
不想说?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又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助理。昨天说要把人开了,和导师喝了一晚上,估计人又动不得了。这宁惟新是救过穆教授命么?一个a大的老教授,为了个学生的实习,拉下两次面子了。
得找人查一下他的底细。
他不高兴,脸上懒得维持笑容,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处理消息。粥好之后,贺乘逍站在他身后喊他:“宝宝,你生气了?”
白逸回神,把屏幕上略带戾气的回复一字一字删掉,重新披上温和的外衣:“呈德回来的动机还要再查,这次不像是普通的动作,我猜张老有意把总部迁回国内。”
第4章 受伤(上)
他作出这个推测,一是国内的经济环境向好,国家近来大肆表彰归国企业家;二是张德兴年纪大了,昨天言语之间隐有落叶归根的意思。
贺乘逍安静地等他处理完,才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你和那个学长……什么关系?你还给他引荐张德兴……”
白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所以你……”
“我有点吃醋。”
就这?
白逸狐疑:“小助理呢?”
“什么小……宁惟新?”提起他,贺乘逍也颇为头疼,“老师说什么都要我带他,我下周给他放营销部去练练,这小孩太没眼色了。”
小孩?喊的这么亲密?
白逸心头一口气再次堵起来,装作不在意地道:“哦,挺好的,看得出来你挺缺个司机的,回来还要人家小孩亲自送。”
贺乘逍一听就急了:“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老师一直喊他小孩,我跟着顺嘴了。我也不缺司机,我还要给宝宝当司机。”
白逸决定反抗他的糖衣炮弹:“昨天怎么不接电话?”
贺乘逍理直气壮:“开会发表情包发没电了,忘记充。”
熟悉的猫猫狗狗表情包在脑海中浮现。
白逸:“……”
贺乘逍只神气了一会,又忐忑地哼哼唧唧:“所以我赶上了么?”
白逸心里叹气,顺着哄:“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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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这事放过去了?看不出来,装的这么大度?”
白逸把调酒师卡在杯口上的半片凤梨摘下,放进嘴里嚼了:“哪装了。”
凤梨的甜香在口齿间炸开,他慢悠悠地用湿巾擦拭指缝,抿了一小口酒,黑色衬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只在低头时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看他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秦晟酸溜溜地道:“行,你清高。你来酒吧你家老贺也不管?”
贺乘逍管不管不知道,白逸反正没跟他说。
“他信任我。”
和贺乘逍不同,卓深则是恨不得把秦晟捆在裤腰带上,一天八百通电话查岗,搞得秦晟不胜其烦,格外头疼自己家的豺狼虎豹。
“别是人家根本就不上心。”
“砰——”
柔缓的民谣戛然而止,高脚凳上的歌手一件简单的白体恤,脸上按规矩戴着个半面面具,毛绒的兔耳朵从黑软的发丝间钻出,颇有几分神秘。正是他指尖的弦崩断了,顺着话筒传遍全场。
“小帅哥,行不行噢!”
“手劲这么大,平时很享福吧。”
在一众调侃声里,歌手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起来,连忙低声接了几句磕绊的抱歉,重新抱起吉他。
他越是害羞,舞池里微醺的人群越不会放过他。
“老板,给小哥哥换把新的!”
“太抠门了老板!”
“演出失误是不是要有点惩罚呀?”
忽然,一道身影背光越上舞台,金色的发尾在灯球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就这青年的手五弦齐拨,一声重响。
紧接着高抬手臂指天,打了个响指。
一连串流畅的音阶在他指尖响起,朝乐队扬手下压,脚踩节拍,精准的变奏重音和着鼓点声声擂起,几种乐器重新轮番叠进,推向高潮,续入磅礴新章。
白逸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往台上多看了几眼。
来这里玩的,都是不想把身份摆在明面上的。金发男人也戴着面具,干脆接过吉他顶了主唱,将先前的青年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唱的是一首改编的英文情歌,前期炽热缠绵,副歌切入摇滚,瞬间将舞池点燃。
“那个兔子是新换的歌手,还在试用期。”秦晟朝台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