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逸翻了下方时安排的日程,让他推迟了几个会议,然后打字回复。
  【白兔子:行。】
  -
  ——裴知意的目的是a大。
  “我想知道他在大学的样子,小白,这不困难吧?”
  还是有点困难的。
  穿着高中生的校服逛大学校园,对于白逸来说有些羞耻。因而在以校友身份入校园的时候,他认命在外面披上了自己的正装外套。
  裴知意一时间有些恍若隔世,心头萦绕着的青涩的影子和眼前明显又长开不少的美人逐渐叠在一处。
  要是自己在国内,怎么会叫个穷学生占了便宜。
  他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但白逸在和校方交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趁着放行的间隙,白逸抽空看了一眼消息,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褐橙子:我准备邀请老师和林院士的团队商量合作细节。】
  【白兔子:什么时候?】
  【褐橙子:现在。】
  大门都到了,直接拉着裴知意走也不现实,他只好硬着头皮地稍领先裴知意半步,一面给他简单介绍a大的风物,一面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路程。
  很难怀疑他不是提前得着信,所以故意的。
  ——但是可能性不大,今早出门的时候贺乘逍还说自己去公司开会,结果半上午行程就变成了接穆教授。
  白逸顿感棘手。
  好在穆教授的实验室和他就读的学院不在同一个方向,裴知意不是要了解自己吗?那就把他领去自己的学院转一转好了。
  打定了主意,白逸把换下的昂贵的西装外套放回车内——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和这一身校服太过违和,被刻意遮掩掉的意气无意间泄露出几分。
  ——虽然面容依旧冷淡,却让人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放软眸子,轻声或无奈地念出某个名字。
  斜阳,美人,草地。
  美人顶着这样一副无辜又蛊惑心神的样子,对心旌摇曳的裴知意发出邀请:“要不要去‘他’就读的学院看看?”
  裴知意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像被烫了一般,下意识移开目光,颇为艰难却坚定地拒绝了:“晚一点吧,听说a大的人工湖养了天鹅,我想先去看看。”
  白逸:“……”
  不是来了解我吗?怎么又想起看天鹅了?
  最重要的是……
  那个人工湖……他怎么记得……好像和实验室毗邻呢?
  第41章 校服or西装(上)
  人工湖一侧邻楼, 一侧树荫繁密,瓦绿的湖面上天鹅浮水,偶有振翅拍打声传来。
  那天鹅如同一个个玲珑白帆,优雅地波动水纹, 圈圈涟漪直抵岸边。裴知意站在树下, 晃眼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怎么可能。
  湖中间有座廊桥,是过湖的捷径, 而好巧不巧, 先前在树荫下逗留的天鹅抖了抖翅膀, 悠悠地推着湖面碎金向桥而去。
  白逸心头警报顿时拉响。
  可不能现在就让他过湖, 万一撞见那老古板, 指不定又要一口一个“狐狸精”地喊自己。
  白逸偏头,用闲谈的口吻问道:“你在国外是学艺术?要不要去a大的画廊看看?”
  画廊在另一头, 只要把他引开就好了——
  裴知意笑容不改:“都是学生过来的, 我更好奇a大的景观。你看,桥上好像有人在采风,我们去看看?”
  很难不怀疑这人不是故意的。
  “好啊。”白逸心里不情愿, 但还是表面上欣然答应, 引着裴知意走上廊道。
  a大学风优良, 此刻的廊桥内有零星的学生在背书或是写生。
  天鹅就慢绕在他们不远处, 一个学生举起铅笔对着眼前的景象比划了几下,在新换的画纸上飞速涂抹, 他有意加重了桥影,因而更衬得那湖心天鹅一点白。
  待看清了廊桥内的场景, 裴知意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故作几分遗憾:“可惜了,它现在在这, 过一会就要游走了。”
  白逸:“……”
  “这是有主的天鹅,游来游去也在a大的湖中。”
  作画的学生似乎被他们的对话惊扰了,举着画笔上下打量他们,眼底透出些许戒备:“你们是校外来的?”
  白逸从口袋里拿出参观证给他看了一眼,他这才放下心来。
  裴知意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踱步到他身后,好奇地看他作画。
  这人的目光总是带着探究,落在背上也平白让人不舒服,作画的学生画了几笔,很快就被刺挠地分了神,把铅笔扔进笔筒,站起身来就去收画板,俨然是要挪个地方,裴知意施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纸上:“等一下。”
  “有事?”
  “这幅画,可以卖给我么?”
  “啊?”
  裴知意掏出手机作势要转账:“我以前就很想考a大,可惜没考上,如果能给这里的天鹅留个念,也算是不虚此行。”
  学生眼中怀疑不减:“你出多少?”
  裴知意报了个五位数,接着道:“不过也不全是这幅画,我还想要借用一下你的画具。”
  花五位数买一副草稿?
  自己牺牲这么大,回头让他多掏点钱。
  钱都收了,学生也很大方,干脆把小马扎和画架都让了出来。
  裴知意作画速度很快,尤其是光影的抓取,几乎直接随草稿成型,背后观望的学生吸了一口气,迟疑地出声试探:“你和‘peri’的画风有点像,你是学的他那个派系么?”
  裴知意挑眉:“你知道他?”
  “知道啊,画坛新锐,因个人毕业展览‘知·逸’一炮走红,以极强的黑白光感成名。你也在学他的画风?”
  “噢……是的。”裴知意目露欣赏,“我觉得他很厉害。”
  “是啊,我也是,他是华国人,笔法中有师承国画的部分,只用黑白二色,勾观勒景灵动恣意——对,他这个画展的名字取得就很妙,一眼望过去,就有种‘自在’的感觉,既有力量,又不失仙逸。”
  “他还是独自在国外求学,能够保持这种心性,在画坛中杀出一片天地,确实了不起。”
  学生叹了口气:“听说他下半年要回国开画展,网上票抢得太快了,不然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眼……地址都还没定,就售罄了呢,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大艺术家这么潇洒?”
  “这样啊……”裴知意拿起笔,在画纸留白处写下一串数字,“我跟他有些工作上的来往,这是他私人工作室的联系方式,你如果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们要一张票。”
  “真……真的?”
  裴知意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故作神秘地道:“所以请不要外传。”
  ……
  这该死的熟人装逼的感觉。
  裴知意的毕业画展在业内掀起了一波热度,因而方时给白逸的调查文件第一条就是它。
  他很有灵气,也确实名副其实,即便是在天才云集的顶尖画院内,也以自己独特的风格脱颖而出。如果不是和自己存在一些不必要的纠葛的话,白逸作为投资方,会很乐意为他捧场。
  学生犹豫了一下,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上一张废稿,边展开边向他解释:“说起来,其实我这次选择模仿他的构图,还是刚才我朋友提议的,可惜他不是学画画的……我可以帮他也要一张门票么?”
  “哦?你朋友?也在这里吗?”
  学生伸手指向桥对岸的实验楼:“不是,他学计算机的,刚刚去找他导师做实验去了。”
  啊?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见到大楼下有一群人往外走,为首反光的脑袋和他身边的人白逸都颇为眼熟。
  裴知意眯了眯眼:“是你丈夫?不去打个招呼?”
  白逸:“……”
  -
  被人指着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感觉的,贺乘逍下意识抬头朝这边看。
  是a大的学生啊,那没事了。
  ——不对。
  等等?
  怎么有点眼熟?
  宁惟新眼睛一亮,抬手和桥面上的学生打了个招呼,扭头和贺乘逍解释道:“是刚才那个在桥上写生的同学,我刚刚不是耽误了一下嘛,就是跟他讨论了一下用哪种风格作画。”
  穆振荣有些惊讶:“你对画画还有研究?”
  宁惟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以前在山里,有城里来的支教老师教我们在墙上涂鸦,我就跟着学了一点。”
  穆振荣的目光再次变得慈爱起来:“好孩子,你真是各方面都非常上进……你们几个,也看着点,没有这份求知欲,哪里能学得好一门技术?都学着点你们师弟!”
  总归要去校门口,从湖中穿行也近,于是几人干脆调转方向上桥。
  进了廊桥,没了遮挡,贺乘逍一眼就认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和衣柜里那些名贵衬衫不同,他今天只是穿了一件普通校服,可校服的简洁反倒衬得白逸本身气质出尘。美人漫不经心的眯着眸,倚在廊桥的窗口,侧颜被光影细细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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