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众所周知蓝色雅庭在本市是财富象征,偶尔去一次只能说明你有点闲钱能打肿脸充胖子,天天去才是金疙瘩。
  时常去玩的有钱人们很厌恶监视,除开监管部门强烈要求布设探头外,全部两眼一抹黑。
  好比这次,监控拍到参加派对的人在走廊及正门进进出出,可要清楚知道他们去过哪间房全凭一张嘴。
  陆茂予:“你为什么确定能拍到?”
  “看过。”这也算谢灵音习惯性警觉行为,“江宙也在场,他和我一起去过监控室。”
  陆茂予手里这份整合资料却清楚写着,走廊监控视角右偏,拍不到306房门。
  “除江宙这个人证,有没有别的能证实你没说谎?”
  有那么瞬间,他在谢灵音眼里看见愤怒,长这么大,小少爷没受过这委屈。
  大概叶阔在旁太有存在感,谢灵音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有,江宙和我聊天拍过监控画面。”
  陆茂予找出装着手机证物袋,按亮屏幕,抬手对着谢灵音那张脸扫了一下,屏幕解锁,他点进微信里。
  备注联系人和各种工作群琳琅满目,因为回国,和江宙联系频繁,很好找。
  陆茂予在聊天记录里很快找到那张照片,不仅如此,还附带一份长达六秒的短视频。
  “你不会偷偷看我和别人的聊天内容吧?”
  注视良久的谢灵音唇角微勾,直接贴脸开大。
  陆茂予仅是垂眸看一眼,冷淡过了头。
  后面叶阔听不下去,忍不住为他们队长辩解:“他是执法人员,不可能侵犯他人隐私,再说他在调查你的清白,你最该做的是好好配合。”
  谢灵音轻笑,明明说话的是叶阔,他偏要看着陆茂予,语气像沾了蜜:“喔,陆队想要我怎么配合呢?”
  “你和徐从闻什么关系?”陆茂予问。
  这早该问清楚的事硬是因为谢灵音异于常人的配合留到现在。
  时机太恰巧,谢灵音不知想到哪里去,眼睛亮得像装满星星:“你很在乎?”
  “这对任何一名刑警来说都很难不在乎。”陆茂予希望谢灵音能明白一件事,“如果你想证明你的清白,少些胡思乱想,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泼天凉水倾盆而下,浇灭谢灵音心间将起的小火苗。
  十年过去,当年分手一事说不清楚的少年现在学会一码归一码,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谢灵音心间重新燃起另一股无名火,自作多情的恼怒也在火上浇油,他不禁冷笑:“普通朋友。”
  “普通到为能安静聊天喝酒锁上房门?”陆茂予在这层关系上做文章,“徐从闻不止一次公开感谢过你。”
  “指名道姓了吗?”谢灵音反问,“据我所知,他发出来的小作文多是泛指,没具体到哪个人。”
  “谢得是不是你,对照着也能认出来。”陆茂予不信两人没聊过,“你说普通朋友有没有听说过圈内人怎么说?就算圈里人没接触,你的朋友没当面调笑提过吗?”
  谢灵音气焰落下去,反驳不了。
  谁想到十年过去,富二代圈子里能玩到一起的还是少年时期那些人。
  让谢灵音老实闭嘴另一个原因是和陆茂予谈恋爱时,那些人就当面开过玩笑,也特爱八卦,真真假假老顺嘴问两句。
  忍气吞声实在令谢灵音憋屈,没什么底气说:“我和他没交易,也不是金.主。”
  陆茂予:“徐从闻福利院出身,能一步一步在大染缸似的娱乐圈出人头地,背后不可能没推手。”
  谢灵音看他的眼神很诧异,连这都懂?
  “我家每年都会资助一批学生,高中毕业那年秋,我爸带我出席校方感谢会,恰好认识他。”谢灵音收到陆茂予一个轻瞥,仰头看过去,“因为一点私事,我心情不好,我爸认为带我结识同龄新人会有用。”
  陆茂予转过脸。
  “后来没太多联系,医学生课业繁忙,我也没想和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谈心。后来刷到他参加节目的视频,觉得他挺有天赋,主动聊过几次。”谢灵音舔舔唇,“他能出道就证明我没看错人,按理说,他自愿进圈当偶像,我不该干涉。”
  “没办法,我这个人有时候不理智会心软,加上认识后是个不错的人,就帮了他一把。”
  有谢家小少爷幕后保驾护航,谁还敢动徐从闻?
  那是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国内无容身之地。
  陆茂予又问:“半年前他想谈恋爱的事是真是假?”
  谢灵音蹙眉:“没听他提过,其实我和他没熟到每天都聊的份上,他是感谢我帮一把避开潜.规则。但任何事都是双刃剑,也会有人因为我的关系蔑视他,甚至针对他。”
  陆茂予听出来了,谢灵音想表达这件事极可能是对家捏造出来败坏徐从闻偶像品行的丑闻,做不得数。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谢灵音的作案动机开始摇摇欲坠。
  “见过这些东西吗?”
  是铐住徐从闻的兔毛手铐和致死项圈照片。
  谢灵音摇摇头:“这种特殊情.趣用品不可能出现在我和他面前。”
  关系没好到那份上,也不适合。
  陆茂予不信口空无凭的话,边陈述事实边观察起谢灵音:“但这上面有你的指纹,刚才你也看过了,大概能猜到他是怎么死的。”
  谢灵音嘴唇微动:“勒死的。”
  “嗯,从后面。”陆茂予清楚说道,“你指纹出现在刚好符合勒人发力的几个地方。”
  凶手非他莫属,谢灵音脑袋嗡了下,像宿醉后遗症卷土重来,眼前重影阵阵,他闭了闭眼睛,想扯个苦笑,压力太大只牵动了下唇角。
  “这么说,就是我杀得人?”
  以现场目前收集到的证据,桩桩件件全指向谢灵音,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问题没得到答复,谢灵音去寻陆茂予,比稳重少年时期来看,成年版本的陆茂予更深藏不漏。
  证据当前,陆茂予好像没法相信他的清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谢灵音抬头,眼神坚毅:“我再说一遍,我没杀徐从闻。”
  抱着一腔孤独奋勇,不被人信任的孤寂。
  陆茂予走过来:“收收你脸上宁愿冤死也不肯认罪的悲壮,案件没调查清楚前,没人摁你头。”
  谢灵音:“……”
  “还记得你昨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吗?”
  人又活过来了。
  谢灵音扶着掌心小桌板坐直:“一点多吧。”
  “有没有醒过或者听到什么动静?”陆茂予重点强调,“这很重要。”
  让谢灵音没那么快作答,沉思许久,眸光微闪:“因为我从不在外过夜,事先会提前吃解酒药,方便离开,可昨晚我不仅睡了,还睡得很沉。”
  第3章
  “老陆,酒杯残液检验结果出来了。”
  孟千昼捏着报告推门而入,和痕检死磨硬泡半天,嗓子快冒烟。
  叶阔适时递来水杯,孟千昼连喝几口,对他点点头。
  陆茂予逐字逐句看下来,翻到最后:“果然。”
  还不能洗去谢灵音嫌疑,再等份血液检查结果。
  “动手脚的人很聪明,无法确定徐从闻开哪瓶,干脆动的酒杯。”
  换再多酒,都得用酒器。
  说聪明,远不够高明,否则酒液残留该验不出来。
  陆茂予轻弹薄薄两页纸:“现场没别的酒杯,去问笛经理,谁负责徐从闻房间服务。”
  查到是谁送酒杯,就能锁定嫌疑人,也能进而证实谢灵音没说谎。
  叶阔精神一振:“我这就去问。”
  小年轻一阵风刮出去,不忘带上门。
  窗外狂风呼啸,吹得大树张牙舞爪跟个妖怪似的,没多久细雨蒙蒙洒在玻璃上,添了层朦胧滤镜。
  屋内顿时灰暗下来,摆在桌面半天积累文件有马克杯那么高,陆茂予掌心压下:“江宙来了吗?”
  “五六点左右,打电话的时候人还在云潭开会。”孟千昼回答,“你怎么看这案子?”
  从早忙到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他俩也没时间碰头,这会儿抓点紧通个气。
  陆茂予把谢灵音口供递过去:“我倾向于这案子本身是个圈套。”
  如果谢灵音和徐从闻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那所谓的包.养关系不攻自破,也就不会有绿帽文学下恼怒杀人。
  推翻杀人动机之外,再有疑点作祟,谢灵音是个替罪羔羊,确实可以说是圈套。
  还是个针对谢灵音特意制定的歹毒命案。
  孟千昼内心赞同,嘴上故意唱反调:“你有没有想过苍蝇不叮无缝蛋?”
  陆茂予沉默片刻,说:“那就更要仔细求证,既不冤枉人也不放过真凶。”
  堪称完美答案。
  孟千昼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坚定无比相信谢灵音是被陷害的。”
  这就是在开玩笑。
  陆茂予扯扯唇角:“十年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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