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既然提到夏志诚,陆茂予顺势聊着:“新闻报道夏老先生因病去世。”
李经眼神悲痛,哪怕过去好几年,每每提起这位改变自己生涯贵人,李经仍忍不住泪目:“是啊,病得挺突然,病发前一周我和他约在南郊水库钓鱼,那会儿他满面红光,精神好着呢。”
体检没能查出来的病多为急病,一周内去世并不意外。
陆茂予不动声色地问:“夏志诚小儿子现在也算子承父业。”
“哼,他?”李经面露不屑,“能有今天这成就多数靠他爹光环,哦,还有他哥,不过老夏生前留下的脸已经让他丢完了。”
话里话外全是对夏彦青诋毁,是贵人儿子也扛不住。
陆茂予:“您对他印象很差。”
李经臭着脸:“他刚进广信证券那会儿打着老夏旗号找上门,说要我报恩,往他推荐几支股票里投钱,还说往后长青集团申请贷款,他能帮上大忙。倒不是不能,是我看不上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
“他现在在广信证券有一席之地,年底估计能再往上升升。”谢灵音从容不迫加入聊天,直击李经不痛快的点,“你看不上的年轻人好像挺有本事。”
李经皱皱眉,没搭理。
谢灵音笑着站起来,停在陆茂予身旁,双手抱臂直视李经:“你那么信任夏志诚,连鲁家前身都不查吗?”
“查过,那是鲁卓和霍方怡之间的恩怨,更何况两人都死了,是是非非该随他们带进棺材里。”李经说。
“天真。”谢灵音轻蔑道。
被一个小辈以这等姿态对待,李经由衷感到愤怒,瞪着谢灵音:“你!”
“霍方怡是盛念初亲姑姑,你以为夏志诚真那么好心帮你?他处心积虑帮你不过是想还盛家恩情。”
第57章
李经错愕。
当年资料写着霍方怡单亲家庭长大, 大学那会儿母亲患癌去世,让她下定决心专心攻克此难题。
没钱没势的霍方怡靠本事拉来投资,组建实验室, 一点点精雕细琢出诱人果实。
只是霍方怡没想到一念之差引狼入室, 酿成悲剧。
李经不信, 假设霍方怡背后是盛家, 那为什么她会死在牢里?
“荒谬,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哪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是真的,会没人提吗?”
“你没听说是你还没站到真正的高处。”谢灵音不客气地说,“你肯定想说霍方怡是盛家人, 盛家怎么由着她坐牢?”
李经黑了脸。
谢灵音讥诮:“多简单啊,不想背负骂名吃人血馒头。霍方怡是盛老爷子私生女, 传出去不光彩,他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问, 自然也没脸在她有所成就时腆着脸来攀亲戚。”
“我猜你又想问后来怎么愿意投资你开创长青集团。”
李经:“……”
陆茂予无声笑了笑, 挨骂那会儿积攒不少怨气, 这会儿谢灵音全给突突出来。
“你是个商人, 难道忘记商人重利?长青集团有多赚钱, 你该清楚吧。”
李经无话可说, 就这几年长青集团哪年不是盆满钵满的, 事实验证谢灵音此言不假。
心里认同是一回事, 嘴上还在死犟,李经板着脸:“照你这么说, 盛家明明能直接接手, 非从我这绕一圈子做什么?”
谢灵音轻嗤,眼神明晃晃看傻子:“干了十多年脏活累活还没想明白?”
集团刚成立之初杂乱事情多不胜数,那时候李经每天睡得比狗晚, 起得比鸡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当牛做马十多年,总算把长青集团送上巅峰,也是这时候,董事会推盛家上位。
再迟钝也转过弯来,他被人过河拆桥了。
那张年迈脸庞闪过诸多情绪,最后满是暴怒,猛地一锤手边矮几,上面摆件跳三跳:“他们太过分了!”
谢灵音说这么多可不是为听李经这句骂的,追问:“长青集团是不是在研制聪明药?”
一瞬陆茂予和南嫣全都看向李经。
众所周知,聪明药是一种容易上瘾的精神药物,通常利用顾客急于求成心理,以此谋利。
这消息爆出来,对长青集团不利。
陆茂予看着谢灵音,这才是他这趟真正想问的事。
李经愕然,几乎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聪明药。”谢灵音缓缓说,“一种仅在学生家长间流通的神秘药丸。”
经过此前,李经对他感观有所改变,这不代表能接受他往自己苦心经营出的公司扣帽子。
“没有这东西,你不信就去查。”
“你在的时候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李经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自己每年会随机挑选药厂视察,财政这方面年年对得上,完全可以打包票说没问题。
想到董事会半点没走漏风声就将他罢免,那在些许地方动手脚,想瞒着他也轻而易举。
这时候自认明事理的李经不禁扪心自问,在位数十年,真对长青集团里里外外了如指掌吗?
李经想,他这一沉默肯定让谢灵音再次乘胜追击,看着那边行为眼神颇为默契的两人,他自嘲一笑,真是糊涂。
谁知谢灵音突然说:“我知道了。”
李经眼神很沉:“知道什么?”
“你和聪明药没关系。”谢灵音回答,“离开长青集团三年,那里有能为你所用的人吗?”
李经眯起眼睛看着他,冷不丁笑起来:“你小子野心不小。”
谢灵音谦虚道:“还好,我只是见不得有人拉着悬壶济世这层皮干着草菅人命的勾当。”
李经笑容一收:“我就没你高尚,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们真没把我当回事。”
谢灵音诚心实意语气哐哐哐火上浇油:“是啊,脏活累活干完了把你踢出局,这实在不是人。”
眼看着一老一少从敌到友,马上同仇敌忾专骂盛家。
陆茂予以手握拳轻咳出声,引来两人不约而同侧眸,他说:“我建议李先生先离开这。”
刚收到消息,有几辆车沿着环山南路上来了,出自盛家。
想必是得知他们和李经接触,急匆匆赶来搅局,一动不动还好,这闻风而动好似坐实有鬼传闻。
那就不能让盛家和李经再见,免得出事。
李经当即带着司机和保镖要走,陆茂予伸手拦了下。
“换车。”
如果盛家有心监视李经,那么对他名下有哪些车清清楚楚,这时候再坐自己车下山,无疑是羊入虎口。
知道换位背后的腌臜算计,李经见不得盛家人,怕忍不住一照面上去给那帮人开瓢,听从陆茂予建议,和南嫣上了市局车,先行一步。
第二辆是谢灵音手下人,第三辆是李经原本的车,第四辆是李经保镖,有陆茂予在,谢灵音把人全打发了。
满当当承宁寺后院五分钟不到留下殿后的陆茂予及拉过板凳坐到他身旁的谢灵音。
风雨吹进门,丝丝缕缕在灯下化作缠绕线,谢灵音伸手去接。
“干嘛不说话?”
那沾着雨水潮湿的掌心在陆茂予面前挥了挥,带着点春的气息,他半垂着眼睛,语气很平:“在想霍方怡。”
按他当前思路,得先找到华庚,费尽心思问出霍方怡的名字,再磕磕绊绊查出经过盛家遮掩的不完整资料,期间所费时间无法估量。
谢灵音与李经那一通对话直接让他少走弯路,理应是高兴的。
陆茂予高兴不起来,也没法生气,他俩目前关系含糊不清,非要形容,那就是亲过嘴的前任。
卡在个双方都没点破的位置上,他没资格也没道理要求谢灵音什么事都说一声,真那么做,未免不可理喻。
他心里憋着股难言情绪,面对谢灵音却不肯泄露分毫,仍是有问有答。
谢灵音很在意他,敏锐感知到那股藏起来的低气压,沉默片刻,伸长手去拉他:“没外人,你也要离我那么远吗?”
语气很软,带着点央求,用那双多情眸直勾勾看着,让心里有他的人根本拒绝不了。
陆茂予握住谢灵音的手,由着对方将他拉到跟前,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脸颊贴在腰腹间,隔着毛衣乱蹭。
“我查到的大部分刚才都说了。”谢灵音仰头,下巴抵着他腹肌,水润眸子倒映他严峻的脸,“霍方怡未婚生子,她骨子里很要强,有没有男人不重要,生下孩子独自抚养。”
“她出事后儿子不知去向,直到鲁卓案现身,也仅是有传言说是她儿子做的。”
没人证没物证,当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跟霍方怡儿子亲口说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