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后来发生了什么?”
陆茂予手里是份□□资金被抽走明细,吸入与转出几乎持平,也就是说在市场交易上□□像个中转站。
收入越多,到任苍手里越少,大额全让散户分走了。
任苍脸颊鼓动数下,忍着怒气道:“我发誓签合同看得非常细致,可还是着了他们的道,有项条款写道□□成功转赛道盈利,需拿出百分之六十分成给投资方。”
投资方向来不做慈善,确实要实打实利益,分成这么高的还是少见。
陆茂予轻易将任苍掉进坑里的来由揣测出来:“你是生意人,想当场哄你签那份堪称剥削的合同很难,所以当时你看的、签的那份没问题,问题出在你无法确认后来拿出来的是不是当时那份合同。”
话有些绕,理却清楚。
任苍消化片刻,脸色蓦然变了几变:“我一向不准别人进出书房。”
“你不准,他们听了?”陆茂予问,“你的话是圣旨还是带有惩罚机制的天条?”
任苍无言以对。
在他看来,姚欣胆子再大也就给他扣个绿帽子,这事儿被迫忍下,他不止一次在姚欣面前表态,再犯其他错误,会让她净身出户,连任兼轩都见不到。
姚欣和他结婚快二十年,最清楚他的说一不二,想保住她的锦衣玉食,就该做回从前的伏小做低,而不是妄想来挑战他的威力。
没答,神情俨然是另一回事。
陆茂予猜他很久没仔细看过姚欣了,导致忽略掉她的变化。
与任苍死鸭子嘴硬不同,姚欣进审讯室那刻就明言会积极配合,这次比上次坦诚,有问有答,做到句句有回应。
手边是整理好姚欣的笔录,长达六页,密密麻麻是她在任家十七年的心境转变。
通篇下来,字里行间是任苍对她的漠视与冷暴力,她不过是个缺少爱情滋润独守空房的女人,突然一天,风流英俊的夏彦青从天而降,对她百般呵护,哪怕知道他冲着她身后任苍来的,姚欣也甘之如饴。
能用任苍得到一份理想当中的爱情,是他的荣幸,姚欣利用的毫无心理负担,直到任苍威胁她说要离婚将她扫地出门。
她起了别的心。
陆茂予看着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错的任苍:“你认为尤红母子两的死错在哪?”
“哪?”任苍心痛是真,推托起来也不含糊,“她不该乱动我包里东西,也不该太在意任家的家产,我给她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不想上班,我给她钱,说怕我忙起来没空陪她太孤单,我允许她生下卞政,这已经很破格了。你去我们那个圈子问问,谁家小三私生子能像他们?”
“这还不满足,知道任家以后是任兼轩的,她就动起歪心思来。”任苍气愤,“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保卞政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有任兼轩够优秀能把公司做大做强,就算我们死了,以他们的交情,卞政也会过得很好。”
听到这里,陆茂予找到尤红母子两那段时间焦虑的原因。
对于任苍这番主观意识扭曲的控诉,陆茂予没做评价,他不好奇八卦,只想知道更多案情。
“你哪来的聪明药?”
任苍思绪断了一秒,看看没表情的陆茂予,再看看眉头紧皱眼露看人渣眼神的孟千昼,琢磨出点别的。
“我没为自己开脱,是,我是喜欢他们母子两,前提是听话。像拿走东西私自服用,完全是在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前提是有路可走,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拿到的药,你从哪弄来的?”
任苍:“……邓元思给的,他请我帮忙转交给老狗。”
“据我所知,他和老狗常在一起,为什么要你帮忙?”
“那段时间他在外地,赶上这东西急着要实验,只好让人送到我手里。”任苍认为那是信任的一大表现,“老狗身份敏感,不好见外人。万一哪天你们悬赏,他就危险了。”
陆茂予奇特地看着任苍,别人还没怎么样,任苍连理由都替人想好了,属实体贴。
或许是他眼神意味太鲜明,任苍浑身刺挠,不自在挪挪屁股:“来送东西的是个跑腿小哥,拿到东西后我和邓元思确认无误放进包里,当天下午是周六,尤红带着卞政来找我吃饭,途中我上了趟卫生间,等回到家老狗来讨,我才发现药丢了。”
“用不着查,回想送他俩回家时候尤红的反应,我就知道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陆茂予发现任苍的眼睛红了,他并不喜欢看这种说到深处就爱演的戏码,冷声问:“你怎么做的?”
“我还能怎么做?”任苍自嘲,“邓元思和老狗把刀架我脖子上,不说就得死。”
所以为求自保说出实情,之前还声嘶力竭说为了保母子两跪下来求情,好像真在努力保人。
陆茂予:“然后呢?”
“我给卞成和打电话,让他找下尤红和卞政,大概因为做错事,尤红根本不接我电话。”
“继续。”陆茂予说。
“卞成和说他在部门聚餐,要两个小时后才回去,如果我很急,他可以请邻居帮忙。这种事当然是知道人越少越好,我回绝他。”任苍轻吐出口气,他眼神恍惚,接下来好似游魂,“邓元思听完全程电话,当即带人去了卞家。一个多小时后把尤红手机带了回来,对我说以后会有更好的。”
那时起,他就知道尤红母子两彻底没了,邓元思和老狗习以为常的杀人态度刺痛他的眼,完全没胆子问母子两消失的细节。
也是后来他因报酬不满和邓元思起争执,对方口不择言泄露只言片语,这才知道他俩埋在了生态公园。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让司机走过靠近那边的路。
谈不上怕不怕,是不想触景生情,任苍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好多次我想冲进来报警,都被理智生生拽住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知道他们那么多罪行,我手里找不到一丝能控诉的直接有效证据。”
徒留下一堆家族企业被挖空的交易记录嘲讽着他这个与虎谋皮妄想黑吃黑的傻大个。
陆茂予:“没关系,继续说说你知道的其他事。”
任苍思考不到一秒:“我不知道他们组织幕后到底是谁,目前接触最多的是邓元思,其次是老狗和夏彦青。”
“夏彦青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吗?”
“没有,他看起来和邓元思是合作关系,拿钱办事。”
“你手里资金就是通过他流向邓元思,是这个意思?”
“对,他很擅长钱生钱,在圈子里很有名气。”任苍表情微顿,大概想起夏彦青另一个名气,“我不知道夏彦青知不知道邓元思的真面目,这个恐怕要问本人。”
“那么,你对老狗了解多少?”
任苍再次捻了捻手指,神情出现少许焦躁,语气有些急:“老狗是个杀人犯,听邓元思说,他为自己立下个目标,做完这票大的就去洗掉纹身做回正常人。”
一个年轻时候频频做下命案,潜伏多年始终没停止作案的杀人魔说要伪装成正常人回到人群,这是多么恐怖又讽刺的事。
陆茂予眼中沉郁转瞬即逝:“你也没见过老狗面罩下的脸。”
任苍摇头:“那是他的保护色,迄今为止大概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邓元思说他睡觉不摘,也不和他人同住,他很警惕。”
因为没人见过,所以洗去最具有标识性的纹身后,再也一丝出众点。
到现在汇聚手里的资料,老狗连个真名都没有,看起来很难的回归群众似乎也不是白日梦。
陆茂予敛眸:“你还知道他别的事迹吗?”
“为数不多会面都不愉快,为了让我配合,他们倒是说过几个过往吓唬我。”任苍面上露出轻蔑来,“在我看来那多少沾着点夸大其词。比如老狗说他是你们找了多年找不到只能设为暂不结案鲁卓案的凶手,这没法信,毕竟当年新闻报道写过凶手被熊吃掉了,他就是想编也编个有说服力的。”
陆茂予稍稍坐直,目不转睛盯着眉飞色舞的任苍:“他亲口和你说的?”
“是啊。”任苍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我以为开玩笑还问过他怎么从熊嘴里跑掉的,他就说有贵人相助。你说什么样的贵人能让疯起来撕毁所有东西的黑熊放弃到嘴的肥肉,完全在说天书。”
以老狗和邓元思的性子,能让任苍知道这些绝对算是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