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行更惊讶了,还想问什么,江遂打断他们对话,支使连奕道:“去买水果。”
  “好。”连奕懒洋洋站起来,去隔壁窗口买果切去了。
  三人又吃了两盒果切,一场莫名其妙的社交晚餐才终于吃完。云行端起餐具,对两人点点头:“我吃好了,先走了。”
  话是对着两人说的,视线却是看着江遂。他和江遂在一个队,更熟悉一些,有陌生人在场的情况下,江遂是云行的社交优先项。
  江遂微仰着头,目光落在云行唇角上。
  三天没见,这人身上便有种异样的疲惫。这感觉藏得很深,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但江遂就是知道,云行有事。
  他目光有些沉,说:“好。”
  云行便站起来往回收区走,江遂视线跟着他走,看他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很瘦,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但身姿挺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踩在人心上。
  等云行离开,连奕笑了笑,做了个很通俗的评价:
  “果然是一堆狗尾巴草里的娇花。”
  江遂皱眉,有点不悦地看着连奕,连奕举手投降:“这不是我说的,我们侦察队见过他的alpha都这么说。”
  在一众粗放潦草的alpha里,云行确实是个独特且美丽的存在。
  甚至有很多alpha会意淫同为alpha的云行,连奕听过数次这种言论,他相信江遂也听过。
  两人出了食堂大门,早已看不到云行的影子。
  天渐渐黑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江遂站在路边,突然问连奕:“两个alpha在一起会怎么样?”
  连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无奈:“你问我?你不是自己有答案?”
  江遂语气平平:“就是问问。”
  连奕闲适地靠在路灯杆上,毫不婉转地告诉江遂真相:“江家老祖宗会爬出来杀了你。”
  江遂沉着眼没说话。
  连奕见他不动如山,便又说:“你看看现成的例子,特遣队的殷述和季文庭,闹得多大,听说殷家极力反对,已经在给殷述物色omega了。”
  江遂不置可否:“哦。”
  殷述和季文庭的事大概整个军校都知道。两个alpha在一起了,惊天动地的,殷家老爷子气得差点吐血,但两人依然无所顾忌,话题度一度高居军校热榜。
  第一军校直属新联盟国军委会,闲时上课,战时出征,结婚成家很正常。为了让两人分开,有传闻殷家已打算强行让殷述和omega结婚。
  对别人的事江遂不感兴趣,对“老祖宗会杀了他”的恐吓他也不在意。
  他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方才牛奶递给云行时拂过对方指尖,有微凉的痒意。
  连奕实话实说:“道阻且长。”
  江遂:“他不排斥。”
  连奕无语:“你怎么知道他不排斥?”
  江遂从容地说:“在更衣室,我试过。”
  在基地集训那次,他说抑制贴掉了,在云行很近的位置释放信息素,云行的不悦多是情绪上的,是被江遂的这种不礼貌行为惹得不悦,但生理上好像并不排斥。
  连奕:……
  好吧,连奕觉得没必要叫醒好兄弟,因为江遂一直醒着,他决定好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都难以更改。
  连奕只能举双手支持。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要的是一场及时行乐的恋爱,还是一辈子的伴侣?
  江遂这次回答得很认真,也很慢:“我不要及时行乐。”
  连奕拍拍好友的肩,安慰道:“好,那你只能吃苦了。”
  --------------------
  连奕:第一,你们都是alpha;第二,你愿意人家未必愿意;第三,江家老祖宗会杀了你;第四,宋家还有个大变态很难缠;第五,你已经深爱了,人家还只是不自在。
  江遂:我想第六,直接洞房
  第9章
  晚上临睡前,他们又在宿舍走廊遇到。
  说遇到不准确,云行穿过走廊去调度室查看第二日训练行程,路过江遂房间时,房门突然开了。
  江遂的宿舍在走廊中段,和云行的隔了四五个房间,他打开门,站在内侧,头顶快要抵到门框,逆着灯光,脸上有细碎的阴影。光从外表,就不难看出江遂的顶级alpha属性,身材健壮挺拔,肩背宽阔,力量与美感并存。
  即便在优质alpha如云的军校,江遂的外貌气质和他的成绩一样,都是拔尖的。
  两人在走廊四目相对,云行一顿,似乎不打招呼不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瞬间的纠结让他看起来有点呆,和平常清冷又戒备的样子天差地别。
  江遂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喉结滚了滚,先开了口:“没睡?”
  云行:“嗯。”
  江遂又说:“我去看下明天日程。”
  云行就又“嗯”了一声。
  江遂站出来一步,关上门,下巴朝调度室点一点,示意云行一起。
  走廊里很安静,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白色墙壁上映出两个影子。
  影子也让人着迷。
  墙壁上的人影气质清隽,像山尖上的一捧雪,想让人够一够,死死握在手里。江遂想,连奕有句话是对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他想要长久,想要这个人也爱他,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云行沉默地走路,旁边的江遂似乎盯着墙壁上的影子看了一会儿,他没多想,鼻尖闻到有淡淡的皂香。江遂距离他很近,头发半干,应该是刚洗过澡,味道清新好闻。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这感觉每次和江遂在一起便有,对方的眼神、气息、话语,都无端端让他有点紧张。
  不是面对危险的紧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江遂在某些时候有点咄咄逼人,比如面对空战队挑衅时,比如带着厉初在烤肉店吃饭时,都有这种感觉。
  调度室没人,未来一周的日程表挂在墙上,游泳训练、陆地导航、直升机绳降和滑降训练、通讯技术应用,最后一天是小考。
  云行盯着直升机绳降项目,眉心微蹙,江遂看过来,隔了两秒,说:“没事。”
  云行一愣,有些愕然地抬头看江遂。
  江遂神态坦然,但看过来的眼神平直且深:“这次绳降是实战,我和你一组。”
  云行从他眼神中读出一些别的意思来,他还没想明白,只听江遂又说:“我陪着你。”
  两人相对而立,距离不远不近,看起来和学校里的普通同学无异。要再多说一点,可能江遂还沾了点发小的边儿,但对云行匮乏的社交圈来说,发小也只是个比同学早认识几年的人而已。
  可这一刻,云行竟有些恍惚,仿佛很多年前一来宋家就喜欢找他玩后来被他刻意疏远的小孩儿,一直还把他当朋友。
  那种轻微的不自在感又来了。
  云行别开眼,不看江遂,闷声说:“谢谢。”
  他不擅长说太多感激的话,这两个字是唯一了。
  但他还有疑惑,不知道江遂是怎么看穿的——上次集训测试提醒他场地有20米落差的时候,他并未在意,如今又提醒,那就是知道了。
  云行自小恐高,这原本不符合进陆战队的条件,但他每次涉及高空项目都极力表现得自如,至今未被人发现。
  云行自以为藏得很好,但目前来看显然不是。
  江遂并不打算解释,又转头去看日程安排下面的提示要点。
  云行恐高的事他一早便知道。人的生理本能骗不了人,即便云行伪装得毫无破绽,但每次站在高处时,都会避免直视高低落差,平常冷静的眼神也变得闪烁不定。
  有一次他们一起在高处做一组动作,江遂无意间碰到云行,发现他不但没像往常那样敏感地躲开,甚至全身僵硬到难以动弹。那时候,江遂便知道了。
  江遂兀自看了一会儿大屏上的事项,云行始终没离开,站在他身后。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有些微妙凝滞。
  过了一会儿,江遂视线从屏幕移开,从口袋里掏出便签纸和一支笔,将几个注意事项写在纸上,然后递到云行跟前。
  “拿着。”
  “……”云行接过来,发现纸上写的是实战场地模拟温度和风速值、直升机悬停高度以及各项参数。
  “这些只是参考,到时候我配合你。”
  见云行不语,江遂往前一步,距离他更近了些。云行不防他突然动作,本能往后退,但江遂更快,转过身靠在门边,将唯一的出路堵住。
  云行手里捏着那张便签纸,心跳快了一拍。
  调度室里灯光昏暗,江遂说话还是淡淡的,目光再次落在云行唇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伤怎么弄的?”
  云行一怔,不自在地舔了舔伤处,已经结痂了,但咬痕明显。
  他回避着江遂目光,转脸看向别处,所以没看到江遂方才还松弛的脸色已经沉下来。
  这处伤口是撕咬伤,江遂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是磕碰造成的。原本他不愿多想,可如今看到云行的表情,心底骤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