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是因为爱,所以才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怕。
等厉初睡了,云行才离开。
殷述送他到门口,云行上车前,看着站在跟前的alpha,面容严肃,姿态防备。
云行知道,他们说的话,殷述都听到了,对方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单独见面谈话。他也懒得揭穿,只是眼前始终是厉初的脸,懵懂的样子,受过那么多的伤害,却还是愿意爱着这个人。
“他总会记起来的。”云行说。
殷述面色沉郁,语气带了些警告:“有些事永远记不起来,或许对厉初来说,是好事。”
云行看着如此冥顽不灵的alpha,两人站在车前,无声对峙。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把厉初带回来,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失忆,你做的那些事,隐瞒得再好,骗得了再多人,也骗不了小栗子。等他想起来的那天,若是要离开,希望你做个人,不要再强迫他。”
云行的话像刀子般刺进殷述的胸口,alpha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云行上车,启动车辆。车窗外,殷述笔直地站着,不曾离开。
“他不会想起来。”殷述的声音隔着半开的车窗传来,低沉而笃定,像在说服云行,更像在说服自己,“现在的厉初很快乐,这就够了。”
“快乐?”云行冷笑一声,“你所谓的快乐,就是把他关在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殷述,你有没有想过,他潜意识里对你突然靠近产生的恐惧意味着什么?”
殷述的瞳孔剧烈收缩,下颌线条绷得很紧。他当然注意到了——每当他在夜晚从背后拥抱厉初时,怀中人那一瞬间的僵硬;每当他俯身想要亲吻时,厉初睫毛不自然的颤动。
但这些都比不上失去厉初的痛苦。
“我会保护好他。”alpha的声音里带着偏执的决绝,“包括保护他不被那些痛苦的记忆伤害。”
云行看着眼前这个自欺欺人的男人,突然觉得很可悲:“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是尊重他的选择,哪怕那个选择是不再爱你。”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殷述转过身不再看云行,声音冷得像冰:“天色不早了,你请回吧。”
望着alpha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云行攥紧了方向盘。他知道,厉初那些潜意识的反应,那些渐渐产生的疑惑,都在预示着,他记忆的枷锁正在松动。
而此刻回到卧室的殷述,正站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厉初。昏黄的夜灯下,他缓缓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爱人脸颊时停住。
alpha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最终只是轻轻拉高了被子。
“别想起来……”他在黑暗中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就这样,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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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倒春寒来得迟,料峭寒意裹挟着凛风席卷城市,街头行人纷纷翻出收好的冬衣重新裹紧。与这反常春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日几则愈传愈烈的火热消息。
军委会通过了扩编提案,委员席位由五人增至七人,江遂和连奕入席的消息成为密切关注政事的民众谈资,同时,在任十年的傅言归卸任副主席一职,由梁都接任。
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此事的报道。从战略格局来看,表面上的权力更迭并未引发实质性的军事体系重构。军事分析人士指出,鉴于梁都历来效忠于傅言归派系,加之江遂、连奕等核心将领均属该阵营,新联盟国的军事部署实质上延续了傅言归时期的战略架构。
这种军事领导层的延续性确保了政权平稳过渡,社会秩序保持稳定,民生未受明显冲击。周边虎视眈眈的独立州区所期待的战略窗口期并未出现,其伺机而动的企图也随之落空。
值得一提的是,史上最年轻的新任委员江遂上任伊始,立即推动《omega平权法修订版》的立法程序。
该法案核心是无论何种信息素omega,享有政治、经济、教育等基本权利平等。明确规定了omega健康与安全保护、生育权利保障、防止歧视与暴力等诸多细节条款,并鼓励社会参与、支持自我发展。
值得关注的是,法案增设的《特殊信息素omega专项保护条例》,针对诱进型omega、劣质信息素omega等易受侵害群体,建立了三级防护体系。
预防层面,设立全国性监察机构,开通24小时援助专线;执法层面,授权专业处置团队具有现场执法与紧急处置权;司法层面,确立梯度刑责标准,侵害行为最低量刑10年,致残致死可判死刑且不得上诉。
该立法创下新联盟国历史上对omega群体保护的最严苛刑罚记录。
为确保法案效力,江遂同步启动“泛区域omega权益保护协作机制”,已获得包括长期存在omega非法交易问题的第九区在内的五个邻国与自治区的签署加入。
法案一经发布,高居热榜半年之久。军委会对外公开的处置邮箱每天都被omega的检举信和感谢信塞爆,甚至一度造成网络瘫痪。
与此同时,另一则不算严肃的消息紧随其后,也被人津津乐道。
——新任军委会委员连奕与缅独立州州长之子即将成婚。
第80章
连奕与缅独立州州长之子成婚的消息一出来,这场政治联姻的利弊立即引发各界人士热议。
时政新闻连篇累牍地进行报道:
——连奕此举是为了缓冲傅言归权力交接产生的政局动荡而做出的无奈之举——通过建立政治姻亲关系,既确保了缅独立州的持续归附,又为权力过渡期提供了稳定性保障。
——新任军委会两位核心成员就职伊始便同步推进重大改革:江遂主推的《omega平权法修订案》与连奕主导的军政联姻,在军事战略层面形成了政策组合拳。前者强化了内部治理体系,后者则优化了边疆地缘政治格局,二者共同构成了稳固新政权的战略支柱。
任意一目十行看完了今天的舆情分析报告,又看了眼端坐在对面的两位,有些无语。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两人各自为了什么,外界不知道,任意却是门儿清。
“你俩,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下周我要和言哥休假了。”
任意这两天心情很好,傅言归卸任,最开心的就是他。前天晚上俩人沿着地图画了一圈,商量着从南半球走到北半球,不玩个一年半载不打算回来。
“老师,我没什么事了,后面就是盯着法案落地实施。”江遂老神在在,掠了连奕一眼。
相比江遂的轻松,连奕看上去沉重许多。
“联姻的具体条件还在谈,最快下个月,我会再去趟缅独立州,将人带回来。”他慢慢地说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任意不疑有他,点头表示同意,又提醒两句:“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结了婚,该做的样子要做,最重要的是把第二段秘钥找到,不能落入缅独立州和其他人手里。”
这也是他们此前商议过用联姻来解决问题的根本原因——宁微要明正言顺地控制在新联盟国手里,用婚姻过明路,一切就会变得合理,且合法。
如此一来,缅独立州再想用对跖点计划制衡新联盟国,基本已无可能。
任意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也要防备在你们结婚前这段时间,宁微将秘钥转移或者直接交给若莱达。毕竟那是他的父亲,他未必不会动摇。”
连奕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会有这种可能。”
任意没问为什么,既然连奕这么说,那就是有他的办法:“好吧,谈判尽快达成,人也要尽快带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夜色渐浓,军委会大楼外的长街上只有两道并排而行的颀长身影。
江遂提议:“喝一杯?”
他和连奕许久不见,这次连奕回来之后,两人各自都忙,好不容易碰到一块,喝场酒是惯例。
但连奕拒绝了:“不喝,我得回去。”
江遂以为连奕是不想出去,便说:“那去你那里。”
连奕家里有个超大的酒窖,酒类比酒吧还要齐全,以前两人也常常在那里喝,喝完顺便过夜。
连奕取笑他:“云行不在,你这么猖狂?”
“这次任务战线很长,他没十天半月回不来。我恪守a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偶尔和你喝场酒过个夜,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你舍得让他出去了?”
“不舍得。”
“……”
江遂神色正了正:“但他有自己的生活,作为好的伴侣,应该支持他照顾他,而不是限制他。”
“……”
江遂:“我不是骂你。”
连奕:“闭嘴吧。”
江遂无处可去,摆明了要赖着连奕,连奕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回自己住处。
别墅里亮着灯,私保看到连奕回来,点点头便悄无声息退开了。
连奕上楼换衣服,让江遂自便。江遂也没乱转,就靠在窗前看,外面灯光昏暗,树影婆娑,别墅里安静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