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居功,圆滑,但对自己人格外贴心,对外人又能迅速想到从哪个方向更是有效打击。
  何嘉妍叹气:【总之,真的很省心。】
  徐怀袖发消息:【只能说有个可以针对大部分生意人的手段套路罢了,我还不太熟悉他,但今天他敢派人跟踪我,明天就有人拦我的货,当然要提前调查清楚了。】
  项有情:【交给我吧,我让我爸去给你问。】
  *
  江屿容开完会就要回北京,没有时间再来香港,沈青枫安排专人带徐怀袖办完交接手续,又一一会见了香港这边的本土奢牌总部话事人。有沈董背书,不少品牌都给徐怀袖发了明年春季看秀或者办展的邀请函。
  回程时,仅看邀请函与内地各地展会的票据,便占箱子不少空间。
  一些设计师也在谈,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但抉择权都在徐怀袖手上。
  理论上到这一步,徐怀袖完全有资金在长江、珠江一带开展生意,但听闻河南的老板愿意降价,算过成本,觉得能省至少一百多万的徐怀袖还是觉得可以谈一谈。
  刘旺和又给她打电话,这次松口不少:“徐小姐,我们老板现在就在北京,不知道您现在订没订厂子,我们还有的谈吗?”
  “有啊,”徐怀袖正准备从香港启程,她回答,“不过我最近在香港,过一会儿可能接不到消息,有问题您dm我邮箱,我看到了就回。”
  刘旺和挂了电话,回老板:“她说还没订,您看?”
  “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个晚上,去订国宾宴的桌。”回答他的是精神矍铄的老板,头发染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个七八岁。如果徐怀袖在,大概会认出,这张脸和沈含山有三份相似。
  沈钺摇摇头:“含山说的就是她?真有这么巧合?”
  “真是她,过往履历也对得上,确实是在光扬工作过的。”刘旺和弯腰。
  沈钺半晌笑了一下:“也不像家境比我们好的样子,她看不上含山,还跟含山说自己有老公了。我倒要会会这个……”
  刘旺和干劲提醒:“徐怀袖。”
  “对,”沈钺重复,“徐怀袖。”
  根据项有情独家报道,宋德本人常年不在国外,但每年年底会回家乡祭祖,他儿子在国外某学校就读,会和他一起回来。他儿子风评都不怎么样,从幼儿园开始骚扰老师,成年去拥挤的地方揩油路人。
  “宋德很溺爱他儿子,据说幼儿园老师就被他举报过,后来还一度闹得老师停职,幸好老师是个手艺人,干脆转业,总之后来就不当老师了,”项有情吐槽,“这一家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怀袖随口问:“幼儿园老师?叫什么?”
  “叫什么?”项有情问身边的人,过了一会儿回答:“哦,叫陈茂宏。”
  也姓陈……前两个字都一样。
  徐怀袖皱眉,多问了一句:“陈茂宏有亲人吗?”
  “听说是有,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就不好打听了。”
  “没事,”徐怀袖说,“我之前被跟踪,就是因为一个做壮锦的师傅,前两个字和这个人名字相同。”
  都是手艺人,都被宋德直接或间接地针对,名字前两个字都一样。一项是巧合,可巧合多了,也许就真的不是巧合了。
  项有情了解:“我再问问,你厂子开始试运营的时候叫我,我最近正学打版呢。”
  她倒仿佛找到了生命爱好似的,用孙绍女士的话叫“读了几年大学,最后倒返璞归真了,但也不错,喜欢是最好的老师。”
  有父母的支持,项有情日日进步,这两天已能做简单的裤子,她给家里人一人做了一条,进步堪称一日千里。
  徐怀袖回北京,简单洗澡换衣服,选了一件利落又不失礼仪的衣服去赴宴,曰骅织造的老板宴请她。
  少有卖家反请买家的道理,徐怀袖猜到是有别的目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看在更便宜几十万的分上,她终究还是决定去了。
  江屿容给她安排的保镖随时就位,都是女性,穿着便装,三班倒,保证每个人工作时都有完全精神的状态。
  沈钺对徐怀袖的印象竟然还不错。
  出乎她意料的,徐怀袖为人处世落落大方,即使并非乙方,也尽全了礼仪。
  沈钺收到的是手工印章。
  有时,徐怀袖在“千里送鹅毛”上的造诣堪称出神入化。
  是中环的手工艺店定制的印章,不大,只是个挂饰。
  但刻有吉祥寓意的花纹图样和昭示更上一层楼的小字很难不说徐怀袖上了心,尤其是章内刻印的是公司名字。
  徐怀袖隐约的示好很难不让人觉得她很好说话。
  即使是被徐怀袖几次针锋相对过的刘旺和,都收到了一包港风小茶点,是孩子们最爱的口味:“之前看到您手机屏保的照片了,这是给您家人的礼物。”
  堪称是宾主尽欢。
  直到沈钺提出要求:“你说的折旧价,我考虑过了,也不是做不到。但其他的条款是不是就得再商量商量?”
  “您说,世界上没有不能商量的条款。”徐怀袖滑不留手。
  “您收购厂后,应当不是还做贴牌代工吧?”沈钺回答,“曰骅集团内部最近人事动荡,我也是才接手这边的事,厂里亏损远超收益,所以才计划卖出。既然贴牌已经吃了苦,您肯定不会再趟一遍浑水了吧?”
  “这倒是,”徐怀袖回答,“确实,如果这能接了您的厂,一开始我会继续完成您合同转过来的代工安排,但剩余代工时长也不过一个月。再一个月后,我可能会更偏向于自创品牌。”
  “我的发展计划也要写进合同里吗?恐怕这不能够吧。”徐怀袖笑道。
  “当然不,”沈钺满意地回答,“我是想和你预先签订另外一纸合同。”
  徐怀袖以理想价格签订了收购合同,交换联系方式,送沈钺上车,约定明天开始交接所有公文。晚风习习,她谢绝了保镖开车送她回家的建议:“我想在路边随便走走。”
  沈钺的小心思徐怀袖很难知晓,她只以为是自己表现多么好多么适合这个行业,才能在开张之前先行靠自己得到口头单子。
  晚秋夜冷风急,夜风吹过来,吹得她智商回笼,突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合理。
  徐怀袖难得自悔咬唇。
  上次她因为得意而忘形的时间还是五年前。
  第一次独立带团队完成工作,19岁,独自闯北京的小姑娘,大学没毕业,在很多人还没能摸到社会的逻辑与不理智前,她获得了价值10万元奖金的项目,并完善地完成了它。
  理所当然地说,徐怀袖有骄傲的资本。
  但闪耀和自满带来的后遗症是明显的,下一次任务,在同级升任为她上司后,徐怀袖再没能得到好机会。后来换组,熬到同级去南方分公司,她才短暂看到一片新的天。
  徐怀袖没有麻烦沈青枫。
  小小职员,没必要事事麻烦沈总。
  后来,徐怀袖学乖了,除非是亲近到不在意她可以单打独斗带队完美完成任务的人,她才会臻善臻
  美地去完成,而那些无所谓的人,哄好他们比完成什么目标重要得多。
  而今,她竟然因为签下了厂子就忘形到空口答应还不知道具体要求和细节。
  沈钺说她走上正规后自会有人和她对接,徐怀袖只希望自己脸皮厚一点敢于毁口头邀约,或是要求太过分,她不用良心谴责就能把人轰出去。
  总之,幸好交接文书和大小事宜都没出岔子,沈钺老老实实躺在她通讯录中,并没着急跳出来。
  她没在家里待太久,江屿容独守空房,在公司听到有人打听徐怀袖的风声,叫顾秘书提点员工们把嘴闭严点,自不必提。
  徐怀袖的厂重新开业,她专门聘请了专业人士给制衣工们培训,练习更精密的针脚与技术,把项有情叫来帮她看厂子,顺带天南海北地飞去看展看秀,把手中的套票看个遍。
  只是或许钱会生钱,票也会生票,在什么场合偶遇“志同道合”的商人,对上眼缘,少说加个联系方式,多说又有人赠票。徐怀袖心知其中一小半也许都是看票面上来自沈家的面子同自己亲近,但机会来了,少不得不拂人家面子,欣然前往。
  徐怀袖暗自庆幸自己勤于锻炼,没在飞机和高铁周转间彻底晕死过去。白天,她神采奕奕踱步在欧洲,还有心思叫保镖临时停步给自己拍照。
  到了12月,梵克雅宝的珠宝展,徐怀袖被在画展上一见如故的女珠宝商赠了内场票,作为随行和她一起去看展。
  珠宝商对梵克雅宝早些年的创意珠宝如数家珍,隔着玻璃给徐怀袖介绍:“虽然乍一听是纯金搭钻石,普通人看过去只觉单调无趣,但模拟自然届的叶片卷曲,光是工艺就不可小觑,钻石再随走势镶嵌,在现实生活中走到哪都闪耀万分。喏,这款蝴蝶结的,虽说不大适合我这种上了岁数的人,但是你们小年轻肯定是喜欢的,而且作为创意产品,它是可以拆卸的……就像这里,胸针拆成耳环、戒指和发饰,分开点缀,在当时的珠宝届珠宝是很超前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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