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怀袖能做的除了给想报警就注定被辞退的女生一个工作机会,多了的也没有。
  她站在甜点塔旁,只有颜色好看的黄的蓝的绿的马卡龙和杯子内一点茶水没有的红茶茶杯装饰,突然有一瞬间又想起过去。
  她被骚扰,又被沈青枫沈董一句话而逃出魔爪后,并不是立刻进了光扬的。
  老头、也许不到老头的年纪,但徐怀袖眼里他就是很恶心的老头——纠缠了她好一阵,不仅搞得徐怀袖没办法再出去找工作,连正常的社团外出都受到了影响。
  她求助了导师,好在导师和同学们都是团结友爱的。
  本来也想做线上家教,这样就不用出校,但首单就要给中介1500元。
  一节两小时的课才100块钱,徐怀袖要教至少15周才能把钱赚回来。
  她只好去网上干帮画手描线之类的简单活计,还有一些家政之类只接人流密集的小区。
  这样东躲西藏了两个月,她机缘巧合碰到沈董的秘书帮她解围。彻底驱逐走老头,才被询问有没有兴趣去做实习生。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江屿容来得晚了一点。他大概是没准备出风头,很低调地过来,站在徐怀袖旁边,看到杯口浅浅一抹口红。
  “喝酒了吗?”
  “嗯,你怎么来的?”徐怀袖问。
  “秘书开车,”江屿容回答,“我给你保镖放了半天假,晚上坐我的车回去吧。”
  徐怀袖点头。江屿容又问:“你明天走?”
  “早上的飞机,最近有john galliano的设计回顾展,还有一些小小的预展。所以可能要年底回来。”徐怀袖说。
  江屿容每次都只在要分别前才问她要去哪。
  徐怀袖突然想起来:“对,年底我回来,我们去我家那边吧。”
  “接小姨吗?”附近没什么人,江屿容就这样站在她身边话家常。
  “接,还有农村宗族什么的问题,”说起这个徐怀袖就头疼,“我家那些人不是好相处的,这个等我回来再细谈。”
  “那你的合同呢?”
  “合同?”
  “嗯,”江屿容看一眼沈含山的方向,“合同。”
  “哦,”徐怀袖侧身对着沈含山,生怕和他目光对上,“我会帮律师约时间和他谈,最近招工找到一个本硕学法律,在律所工作过两三年,裸辞准备转业到设计圈的律师,她比我专业得多。”
  江屿容点点头:“那就等你回来。”
  *
  同一时间,宋德儿子,宋洪水回国。
  胡若云蹲在小县城门口,等宋洪水下车。
  其实徐怀袖并没有安排他做什么,连宋洪水的事都不怎么问,只隔一段时间就问他几个问题,譬如知不知道杭远织造,北边那边牵线通过的是什么人。
  徐怀袖深信没有那么多巧合,一两个都找她不痛快,绝无可能是分批而来。
  查到最后,果然发现杭远织造与朱吴有关。
  光扬集团有一叫季亢的董事,他在江浙一带另有投资,朱吴是他手底下的人,顺着这一条线专找徐怀袖不痛快。不仅跟着她截胡了出售价便宜的服装厂,还断掉了好几个本可以接曰骅织造的旧单。
  至于裂织布,是故意下她的套也未可知。
  按说杭远织造在宋德灰产线上,不大可能没有他的掺和。
  也许是胡若云刚出来“跟单”,所以才知道的少。
  但绣娘被影视签走后强行违约的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徐怀袖也是知道的。只是该影视公司专营长剧,并不参与北方服装类投资或产权一类,一时还找不到背后是谁动了手脚。
  与她恩怨最深的人就是朱吴,现下两人双双从光扬离职,听说朱吴已经换赛道去短剧行业,按理说应该不存在竞争关系。
  一时打结的思绪没能影响到徐怀袖工作,去谈苏绣合同的路上,徐怀袖终于摸到了丢失的关键人物,或说是核心线索。
  短剧背后的人说是与她有仇怨或有些过分,其实应该是与沈含山结怨不浅,有一阵沈含山追求她闹得半个公司都知道徐怀袖在被新贵大佬追求,这背后之人自然也明了。
  徐怀袖就差托私家侦探,最后为图效率,还是江屿容看出她最近头痛,自告奋勇从公司背后控股分析可能是谁打搅她工作。
  江屿容效率比她想像的还快,一天不到就给她发来分析,通过一连串复杂公司资金流向得到潜藏的答案。
  也姓沈,叫沈含昊——和沈含山同行“含”字辈,是兄妹,有争夺家产的意向。
  徐怀袖自然大感倒霉,对沈含山本就所剩无几的观感一跌跌到谷底。
  这又没有办法同沈含山告状,说什么,难道是说“你妹妹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拼了命地针对我”吗?
  只怕沈含山不仅不够添乱的,还会再给她添上两分堵。
  所幸沈含昊是女生,徐怀袖可以去堵她,堵到换衣间也没关系。
  尼斯,galeries lafayette换衣间,沈含昊带一组中外合资短剧演员来附近取景,她心情不错,叫柜姐取了几条新款衣服更换。
  徐怀袖过去,示意柜姐把衣服给她。
  柜姐见过不少次这种情况,略鞠躬,让到一边。
  沈含昊出来吓了一跳。
  “你是?”她问。
  这搞得兴师问罪一样的阵仗,很难不让人新生戒备。
  徐怀袖见其动作,笑意不太诚恳地弯在唇角。
  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第27章
  “您最近单论给我添堵就添了不少回, 居然没见过我的照片吗?”徐怀袖刚上大学在实体店做过实习柜员,此刻的行为颇有些回到老本行的味道。她轻车熟路地把上下装按客人更方便拿去的顺序递过去,“我是徐怀袖。”
  沈含昊很快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伸手去取徐怀袖手中的衣服:“你, 徐怀袖?哦——我哥的女朋友, 我嫂子, 是吧?”
  徐怀袖轻巧地缩了回去,沈含昊扑了个空。
  她把衣服随便一搭,塞回柜姐手中——顺手和可不可以是两码事, 沈含昊并没给她开服务工资,她一开始当然也没打着真的为沈含昊服务的心思来, 只不过做个架势:“沈小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哥的嫂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哥的嫂子是谁,我结婚了。沈小姐爱听花边新闻, 怎么不查点真实信息呢?”
  她话说得很不客气,几乎是指着沈含昊的鼻子在骂她完全糊涂。
  沈含昊被说得一懵, 意识到对家找上门来了,但对家似乎并不承认自己的存在, 还说什么结婚了……结婚?
  “你结婚了?和我哥?”这问题听得徐怀袖差点翻出白眼来。
  她特地翻出素戒带着, 沈含昊瞟到,改口:“不是我哥。”
  “当然不是, ”徐怀袖抱臂, “说实话, 你哥和我差了八岁,无论是精子质量还是家庭环境,都不在我的择偶范围内。沈小姐是怎么考虑的,觉得我成了你的嫂子呢?”
  沈含昊没事就喜欢听人骂哥, 但也不是部分场合地爱听。
  徐怀袖明摆着是把兄妹两人放在一个家庭里鄙视,她直接一句“精子质量”、“家庭环境”不行,沈含昊也被骂到,自然不高兴:“之前你们不是在谈,怎么徐小姐脸翻得如此之快……”
  “停,”徐怀袖是来兴师问罪的,自然对沈含昊没什么耐性,说的话没一句好听,“我没有和沈含山谈过,他是追求过我,可我从来没接受过他的任何好意。怎么,沈小姐在国外读书读出了另一种感情体系,男人追过女人,所以女人就被动地有了男朋友?”
  沈含昊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喊保镖。
  徐怀袖的保镖身后一叉,孔武地昂首站着,她高大有力,与沈含昊的保镖平视着。
  柜姐听不懂中文,但也从语气中闻到炮火味。她恨不得在硝烟弥漫中一矮身钻进碉堡,又碍于培训身体保持优雅修长的要求。其实还有点想突然听懂中文的超能力,谁不爱吃瓜呢。
  见徐怀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沈含昊的脑子突然一瞬间清晰了起来:徐怀袖不一定是真的有多么生气,但这份气愤、不悦,她必须表达出来。
  出来当老板的,如果真的谁冤枉了她,她还真的全程以德报怨一点不介意,那谁都能骑到她脑袋上去了,欺负完再来一句“我搞错了”。乳腺都得气炸。
  本来该道歉的就是她自己。
  沈含昊那股被骂得都快蹿起来八丈高的怒火轻巧地熄灭了。
  沈含昊赶紧挽回:“你看也怪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还以为你是我板上钉钉的嫂子,谁想到咱们根本不在一块儿板子上。你老公谁呀,我认识吗?”
  “也许吧,”沈含昊意识到问题所在,徐怀袖态度也适当软和了一点,“但你本科不是斯坦福的么,我老公研究生申请去了斯坦福,大概可以称得上一句校友吧。”
  “是吗,我在斯坦福确实认识不少校友,我们经常有晚会party什么的,也许我见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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