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几年前语文老师还是新老师,任副班主任,第一届就带徐怀袖所在的班级,那时才21岁,比徐怀袖现在年轻五岁左右,以当下的目光看,他自己都是个孩子。
  当然,现在时过境迁,老师一转眼便已经三十岁,也是教师队伍中经验丰富的一位了。
  不过据说他带的班级太多,虽然是语文也很认真负责,嗓子每到假期就得去医院看病,最近刚做了息肉手术,就没有来。
  徐怀袖想知道也没处去问,一头雾水地度过了饭时,被拉着说话,到出门时肚子都饿得咕噜噜。
  散场前,徐怀袖想起什么相亲说,又同老师再一次提醒了一遍:“老师,我没周老师的微信,她电话也总是拨不通,您去培训的时候可千万记得同她说一声不要把我介绍给人家,我是结了婚的。”
  周老师已经被安排了去外省培训,和这位老师不日就又要见面,她呵呵一笑:“我俩后天一起汇合,我一定把这事告诉她。”
  徐怀袖千恩万谢地走了。
  北方三四线城市的街道总比北京的内环宽阔,她出来没两步就走到了市政府广场,现下还没到晚上十点,广场上到处是人和闹哄哄的活动组织,一打眼过诠释正在享受生活的大人和孩子,她眯眼一看,还有踩着高跷的杂技团!
  回乡参加聚会应当总不至于带保镖,徐怀袖独自一人回来,此刻也独自一人信步走入灯火喧嚣,她最熟悉的过往人间。
  轰隆咚咚咚……
  身后传来一阵劲爆的乐曲声,徐怀袖的耳膜都被震松了一回,她一回头,原来是暴走团正在竞走,最前方的人背着个音箱,带着后面的人一起绕着广场步行锻炼,简直不要太热爱运动。
  还有分成片的广场舞,穿着戏服打鼓的老头老太太,大家各有各的生活,惬意的很。
  直到旁边响起一声尖叫——
  “小偷!他偷我手机和项链!”
  小偷一阵风似的从人群中卷过,离徐怀袖不远不近,她一扭头,刚好看到有为身强体壮的大哥伸脚一拦,把小偷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敢在人多的市中心闹事的小偷可不是只敢在没人时刻偷袭她工作室的小混混,颇有些不怕死的精神,既知自己已经被发现,立刻掏出刀来,疯狂地比划一通。
  人群中响起惊呼,可惜由于人多,音乐也隔几十米就一个音箱,嘈杂的声音盖住了骚乱,竟然只有一小片的人开始向四周退去。
  小偷混沌的眼神向着这边袭来,大概是女性多的缘故,他嗷一声冲向离健壮大哥远的方向,女生们纷纷惊呼。
  徐怀袖缩着身子躲了两下,和旁边那姑娘都差点被刀刺中。
  不知道被哪个路人推了一把,徐怀袖差点摔出去,撞小偷身上。
  小偷恼火地回头挥舞起刀来,眼瞅着就要推倒徐怀袖。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突然一脚踹翻小偷,他力有不逮,当场脱刀。匕首当啷掉在地上。接着,有人按住他的领子,直接摔到另一边。
  正义大哥正愁够不到他,一见小偷脱刃,立刻上去把人反剪双手牢牢压住。
  另有一躲得远点的小姑娘已经举起手机大喊:“我报警了!”
  而徐怀袖,则在小偷被踹飞后,落入了香味熟悉的怀抱。
  第55章
  关于江屿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徐怀袖不知道,但现下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江屿容见她并不想在此地久留,松开半揽着她的胳膊, 带她远离喧闹的人群。
  在偌大广场的另一边, 人潮依旧汹涌。
  徐怀袖低头, 路过地面玻璃下有镂空的灯光区域,圆润的鹅卵石子嵌进墙壁,灯光带在粗糙的石子面上漫反射出温柔的氲影, 她又一次躲闪起江屿容的目光。
  “停。”见她闷头走,江屿容在身侧跟着, 直到她要闯入高跷正在走圈表演的场地,才轻轻提醒她应该绕路了。
  徐怀袖抬头,看到身着吸附踩着高跷的……猪八戒?
  很用心的头套, 连肚皮都套着妆,这猪八戒还举着一把手工粉色流速花伞, 摇头晃脑地在高跷上随机与观众互动。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代,那会儿为了多赚一点学费, 她和学姐在周末的时候也会离开校门口常做兼职的烧烤店, 到这边来卖点甜甜的鲜榨果蔬汁,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把东西卖出去, 还软磨硬泡了有经营许可证也备过案的大娘一起来, 赚的钱不多, 但大家都相信积少成多,美好的未来还在后头。
  那时她们在可贩售区吆喝,后面也是踩高跷的艺人们,不过那会儿并没有猪八戒, 都是没有打扮过的人直接踩在高跷上,随着锣鼓咚嚓生走动。
  在那时,人群散尽后就该回家,高中生只有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她周日白天要去菜市场帮忙,作业可多着呢,即使在课间做了不少题,也不代表回家就能够松懈。
  那时,凌晨两三点睡觉,睡不到五个小时就起床是常有的事。
  忙成这样子的她,怎么会在恋爱?
  或者说,在没有兴趣没有时间的年纪,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恋爱,老师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灵光一闪之间,徐怀袖突然想到自己的信。如果是拿她要寄出去的信当做什么情书,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封信里其实也没什么,信息里一点爱情都没有,总不能以此为据吧?
  但小姨不是说,那是夹在生物练习册里了吗?难道是生物老师和语文老师一起研究的?
  还在想着什么,猪八戒的高跷突然在地上戳着交互,而后伞上的流速毛茸茸地扫过她的额头。
  徐怀袖茫然地回过神来,看见嬉皮笑脸的猪八戒晃了晃伞,然后去逗下一个路人了。
  江屿容跟在她身后有些紧张地观察着,看出了她的走神:“在想什么?”
  “没什么,”徐怀袖还得等到问问老师才有答案,现在并不好贸然揣测,她把思绪从过去中抽出来,“就是有些问题没得到答案。”
  江屿容没追问,一直到彻底走出广场,为徐怀袖打开车门,才开口问:“吃饱了吗,要吃点什么吗?”
  过了饿劲就会不太想吃东西,因此徐怀袖摇头。
  回的是她和小姨租住过的小家,还有一两个月租金才到期,都是房东置办的家具,因此完全可以住人。
  徐怀袖依旧是没什么话,但似乎是正在调整自己的心情,不让有些事影响到他们相处。若不是江屿容在她一开始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敏锐地觉察到了徐怀袖的不满意,只怕现在只会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太久不回来了择床还是怎的,徐怀袖一早便醒来,手机显示此刻才五点钟。
  但外面天光大亮,足有冬天早上九点的太阳那么闪耀,她睡不着,准备去小区后面的步行风景区走一走,顺便拍两张何嘉妍需要的道路照片。
  江屿容没有和她挤她青少年时期的单人床,他从善如流地睡了略显拥挤的沙发,此刻已经起床。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总之沙发上没人。
  徐怀袖简单洗漱,顶着微湿的发尾和去楼下和清晨的露珠会晤。
  然而一出小区门,就看见正在研究露天摊炸油条的江屿容,他还没买到,正在排队,手里已经有了豆浆,双人份,撞在可插吸管的袋子里。
  徐怀袖看着那奶茶包装的豆浆,也是一阵惊奇。
  既然徐怀袖想走走,那油条也不必排队了,江屿容跟着她走上小区后面的大坝。
  “这里原来非常偏僻,”在江屿容的询问下,徐怀袖介绍,“小区刚建成的时候也可算是荒无人烟,靠近河流,但没有村庄。后来城市扩建到这里,政府干脆依着贯穿城市的水源建设了绿色长廊。
  “这两边五十米左右都是人工植被,虽然不宽,但是确实使得风景不错,河畔那儿——等我们走过去你就能看到了,有特别为晨练人设置的骑行道,说是跑道也行,夏秋总有人在上面卖菜,不过也便宜不到哪去。”
  没走几步,江屿容果然看到有人抱着两捆葱在绿化带那儿坐着,跑步的人路过,都不用往里面去就能和卖家攀谈。
  据徐怀袖说,夏季是汛期,河道便不会干涸,虽然这条河不怎么深,还有人在上面钓鱼,但依旧用很牢固的铁栏杆和加筑的高地围墙格挡了水流。
  徐怀袖对着水面上浮过去的鸭子一通拍,而后发给了何嘉妍。
  “何嘉妍说她男朋友能通过一张照片发现拍摄人位于何处,她叫我拍两张。”徐怀袖解释。
  江屿容点点头,把插好吸管的豆浆袋子递给她。
  他目光向周边逡巡一圈,而后收回来落在徐怀袖身上:“其实对于有知识储备的人来说,不难。”
  “为什么?讲讲,”徐怀袖从聊天框中回到现实,“我觉得还挺难的。”
  “这边有植被,通过植物的生长范围能确定气候,圈定大致范围,鸭子也算生物,在有些时候,不同品种能进一步细化地理范围。虽然你没有拍到路面标识,但拍的是远景,有地形地貌,也有助于判断,如果告知对方具体是几点拍摄,根据太阳则可以进一步确定位置,有了这些,去地图软件找到稍微对应的街景,就可以了。”江屿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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