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但驸马不能入仕,没有实权,因此她连公主也不怎么看得上!
如今也只好不尴不尬这么拖着,等众人淡忘了此事,再提相看这一茬。
她心中正起伏不定,嬷嬷悄声道:夫人,沈姨娘来了。
侯夫人瞥见院子里的身影,唇角勾起冷笑:我不找她麻烦,她倒是送上门来了!
沈熹微进了门,一眼瞧见侯夫人身边的云雀,她弱柳扶风往那儿一站,眉眼娇娇怯怯,别有一股风情。
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沈熹微不自觉咬紧了牙。
侯夫人也是杀人诛心,几乎是照着沈熹微的模样寻了个替身,那股子楚楚动人的风韵甚至比她本人更胜一筹!
孕期本就敏感多思,加上外貌体态上的一些变化,沈熹微自己也倍觉危机重重,如今又来了这么个强有力的对手,她哪里会痛快?
哟,什么风把咱们沈姨娘给吹来了?不是不用你过来请安么,怎的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我这里来了?侯夫人眼尾微挑,神情居高临下的倨傲。
沈熹微挺着肚子福了福身,脸上挤出笑来:妾身是妾,来拜见侯夫人本就是应该的。
侯夫人轻蔑扯了扯唇:合着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妾?
沈熹微脸面有些挂不住,她都如此伏低做小了,对方竟然还是不依不饶!
给沈姨娘看座,否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该怪到本夫人头上了!侯夫人轻嗤一声,便将沈熹微晾到了一边。
云雀啊。侯夫人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笑吟吟望着她,后者一时受宠若惊。
夫人有什么吩咐?
侯夫人眼神嗔怪:瞧你这丫头紧张的,我是瞧着你这孩子伶俐乖巧,伺候世子爷我也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手上的镯子,给云雀戴上。
后者连忙摇头,诚惶诚恐要缩回手:夫人使不得,奴婢担当不起啊!
沈熹微也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瞪大了眼。
以侯夫人的身份,纡尊降贵用自己的东西赏给一个通房丫鬟,简直是抬举对方!
更重要的是,她成亲那日什么都没捞着,侯夫人此举分明是在打她的脸,明摆着说她不如一个通房!
侯夫人觑着沈熹微铁青的脸,心里那点膈应也抚平了许多,脸上笑容愈盛,假意呵斥:本夫人给你你就拿着,我说你配得上,难不成旁人还敢说什么不是?
这个旁人,就很耐人寻味了。
沈熹微几乎是死死咬着牙,才勉强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云雀推辞不过,只好忐忑地受下,她也没敢露出得意的表情,一脸恭敬柔顺:多谢夫人赏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世子。
侯夫人很满意她的识趣,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
此番前来完全是自讨苦吃,沈熹微回去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火。
今日侯夫人的举动分明是给云雀撑腰,就算自己想动她,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沈熹微迫切地感觉到焦躁,玉珠小声唾骂:那云雀,简直是一副狐媚子作派!侯夫人这是故意针对小姐呢!
沈熹微脸色不大好看,云雀是模仿她,对方是狐媚子,那她是什么?
玉珠浑然不觉:不过幸好,小姐如今怀了世子的孩子,也算是有了份保障,世子肯定不会弃小姐于不顾的!
那可不一定。沈熹微眸光暗了暗,她要是真相信男人所谓的真心,那才是愚蠢至极!
姨娘能多年独得父亲宠爱,凭的只是那份情意么?
当然不是!
父亲那样的人,什么都比不得他自己重要,他从微末之时一步步走到今天,深陷权欲的深渊,实则敏感多疑。
谢氏出身高贵,性子冷淡强势,从不喜婉转奉承那一套,成亲时谢家助益父亲良多,功成名就后,父亲却总觉得谢氏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
姨娘便学做温柔解语,投其所好,在吹捧中让他找回男人的自尊。
父亲不喜女子太过聪慧,姨娘便扮作天真懵懂,满足他的控制欲。
有段时日,父亲迷恋上了一名歌妓,但碍于颜面和名声,不好将其收用,姨娘日日苦练,最终也拥有了一副曼妙歌喉。
你瞧,男人便是这般反复无常,薄情寡义。
沈熹微搭着小腹,眼底的光明灭莫测。
柳疑复刚处理完案子,从刑部出来,正巧碰到刘大人,双方打了个招呼。
柳大人,巧啊,我正有事想去找你呢!
柳疑复停下脚步,微微颔首:刘大人请讲。
虽然那日因锦绣的事闹得不太愉快,不过他知晓刘大人的难处,也一向公私分明。
刘大人似有顾虑,左右瞧了一眼,这才上前凑近他。
见他这副模样,柳疑复不由也慎重了些,只听对方低声道:娉婷的尸身失窃了!
柳疑复诧异地瞪大了眼:怎会如此?
刘大人一脸纳闷儿:我也正奇怪呢!本来都打算拖去埋了,谁料发生了这档子事?你说对方要真想毁尸灭迹,大可等咱们埋了后挖出来呗,他费尽心思来偷,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柳疑复眼眸蓦地一睁:除非,娉婷对那人来说,很重要。
因为意义非同寻常,所以不忍草草下葬。
第75章 真正的实力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迎来秋闱最后一场考试。
连着几日精神高度紧绷,寝食难安,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萎靡。
本场考试的内容是策问,不出所料,池宴看到了同样的题目,只有两句诗
文场继续成三代,家族辉华在一身。(注1)
这句话本意是,文坛三代人的成就续连,家族的荣耀皆系于一身,听着似乎是在夸赞家族的传承和延续。
但据池宴观察近两年朝中政策和风向,崇德帝分明是对世家子弟凭借祖上蒙荫,世代袭爵承爵的现象不满。
要知道如今的官场,到底还是世家的天下,世家纷纷抱团,合力打压排斥寒门出身的官员,牢牢维护自己的利益。
世人皆有私心,试问上位者手里掌握着权力资源,他愿意舍弃同族血亲,让外人来分一杯羹吗?
当然也有谢家那样的清流,但谢家在百姓尤其是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极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帝王能不忌惮?
于是大家同气连枝,党派之争成了必然!
虽然科举大兴,为寒门子弟入仕提供了渠道,但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要想出头实在难如登天!
池宴不由推断,崇德帝早就有打压士族门阀的意图,此次的科考正是他的试探。
他思忖再三,决定从一个新奇的角度切入。
朱考官路过,见他下笔如有神,几乎是文思泉涌,不由得感到稀奇。
他留意了好几天,本以为池宴会作妖,没想到他真就老老实实答卷,半点幺蛾子都没折腾!
啧,难不成池二公子真转了性?
朱考官不由近前看了看他作答的内容,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得不轻!
他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老实,原来是憋着大的在后面呢!
这种话是能说的?让你畅所欲言,你还当真了!脑袋不想要了?
朱考官没忍住拿惊奇的目光几次审视池宴,倒不是说他写的东西有多惊世骇俗,但池宴的内容实在太激进了!
跟他一比,朝中的激进派都显得过分保守。
他甚至可以想象这份考卷递上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他甚至想扒着池宴的肩膀问他,你怎么敢的啊?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被池宴不耐烦地瞪了一眼。
本来考试就烦,你杵在那儿看什么看?
朱考官:
当锣鼓声敲响,秋闱终于落下帷幕,考生们纷纷走出贡院。
池家人早早地就候在旁边,沈棠宁也在其中。
池二老爷还专程告了假,焦急地踮着脚张望:这小子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睡着了没人叫醒他吧?
不怪他有此担忧,毕竟池宴有过前科。
池二夫人一脸不满:你可别胡说,阿宴和我保证过,这回他决计不会再睡着了!
站在沈棠宁身后的雪青闻言,不由嘴角一抽,压低了声音问八两:二少爷行事一直这般吗?
八两语气自豪:那是,我们家二公子向来狂放不羁!
雪青:
这也太狂放了。
池二夫人双手合十抵在胸口:阿弥陀佛,也不知道我日日烧香拜佛,到底管不管用?
沈棠宁一脸欲言又止,心说您房中供的那位是多宝如来,掌管财运的菩萨,让人家保佑您儿子高中,会不会太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