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另一人面露不忿:你看不起谁呢?老子待会儿就让你把裤衩子给输光!
元昭嘴角扯了扯,这类人就是反将,用激将法引人入局。
来这里的人都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殊不知从一开始你就是别人眼里的鱼。
他心知自己若只是在里面晃悠,恐怕会引起别人怀疑,于是思虑再三来到一处赌桌上,忍痛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颗碎银放上去。
旁边的人不敢置信扭过头来:不是兄弟,下这么小的注,有你这么抠的吗?
元昭:
不是,你以为这年头赚钱很容易吗?
四周渐渐变得安静,那些人离开了。
池景玉摘下眼罩,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他眨了眨眼抬头望去,瞥见前方出现一抹微光,本能地循着光的方向走去。
有人坐在桌案前,面前是摆好的棋局,那人轻笑一声:素闻世子棋艺高超,不知能否有幸,同世子手谈一局?
池景玉瞧见那人的脸,瞳孔不由一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是你?
对方但笑不语,只望着他。
内心做了许久争斗,池景玉才平复下来,抿了抿唇来到棋盘另一边坐下。
对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池景玉执起黑子,沉思须臾落在了棋盘上。
一局完毕,池景玉看着棋盘,神色坦然:我输了。
他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您以这种方式将我请来,不知是有何指教?
对方徐徐笑了下,语调温吞:先前的人不懂事,多有唐突之处,世子莫要见怪。
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世子,风起云涌正是扶摇直上之时,独善其身固然明智,但总要被时代洪流舍弃,侯府还要做那冷眼旁观的看客么?
池景玉眼神震颤,猝然抬头:您
元昭赌了几把,赢居多,但他还是果断收了手,这是赌坊的一贯作风,先给你尝点甜,等你深陷其中已经为时晚矣。
他摇摇晃晃来到赌坊后头,打着寻茅房的名头,实则是暗地寻找池景玉的下落。
他来到楼梯通道,眼眸一闪正欲上去,一个黑髯大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搭在他肩头:客人是要去哪儿?
元昭眯了眯眼,心中笃定,这人是练家子。
他不满地抱怨:你们这茅房究竟在哪儿呢!大爷我找半天,都快尿裤裆里头了!
大汉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嫌弃,指了个方向:那边请。
不早说!元昭横他一眼,晃晃悠悠走过去,期间还差点儿踉跄摔一跟头。
大汉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元昭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啧,一个赌坊藏龙卧虎,这背后的主子果然不简单。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他瞧见池景玉出了门,一脸心事重重。
元昭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蹲守了一会儿,看到楼梯口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
他面露沉思,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有点沉闷,像是某种东西碾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他一时说不上来。
侯夫人病了,沈熹微挺着大肚子也日日来探望。
她面露忧愁,守在侯夫人床榻前,嬷嬷虎视眈眈盯着她,她状若没察觉,只语气惆怅:夫人怎的就病得这般严重?如今侯爷将侯府交给秋姨娘代为打理,只盼着夫人能快快好起来,这侯府可离不开您啊。
她看似担忧,说的话却句句往侯夫人心窝子戳。
似乎是表示对她袒护儿子不满,自打她病了后,宁远侯就来看望过一次,还把管家权交给了一个姨娘!
侯夫人嫁过来后就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她心里憋着气,病自然好不起来。
如今沈熹微一个小贱人还敢跳到她头上蹦跶,侯夫人闭了闭眼。
嬷嬷察言观色,朝着沈熹微冷冷道:沈姨娘回吧,夫人要休息了。
沈熹微不着痕迹瞥了眼床头悬挂的香囊,嘴角微勾:那妾身就先告退。
她一走,侯夫人便再也坐不住,睁开烧着怒意的眼眸:她沈熹微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到本夫人面前落井下石!
她眼神定了定,勾唇冷笑一声,去,将云雀叫来。
于是没过多久,沈熹微便得到消息,云雀被抬了姨娘。
第124章 除夕夜
得知消息的瞬间,沈熹微将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
还是玉珠劝她:小姐,您不能再动气了,就算不为您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沈熹微眼底含着令人惊骇的恨意,咬牙切齿道:她这分明是在逼我!
一个婢女,如今竟能和她平起平坐?侯夫人是在故意羞辱她!
她再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虽是庶出,可以她爹的品级,嫁个正经人家做正妻也使得!
如今竟然要被一个丫鬟给踩在头上,沈熹微的屈辱可想而知
她眯了眯眸,眼里掠过一抹狠色:既然一个个都逼我,那干脆大家都别好过!
玉珠瞧着面目狰狞的模样,不由心中惊骇不已。
她忽然想起最初小姐执着于嫁给世子的神情,她那时满心欢喜,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锦绣前程,可如愿嫁给了心上人才不到一年时间,她竟已面目全非。
小姐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玉珠不知道。
沈棠宁听了元昭的禀报,眼眸闪烁着幽光:青玉坊?搞得这么神秘,这么说来,要见池景玉的,极有可能是那位主事人了。
元昭将察觉到的异样也一并说与她听:那里面守卫森严,我并未瞧见那人,也不知对方是男是女,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动静。
因为里面是木质地板,所以一有什么动静就会格外明显,我仿佛听到某种东西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声响。
听完他的描述,沈棠宁皱眉沉思片刻,眸光忽地一闪:你觉得那声音像不像车轱辘碾过地面?
她脑海里不由浮起一幅画面,那日宫宴,四皇子坐着素舆被人推进殿的场景。
燕珏并非不良于行,但身体过分孱弱,导致走两步路都很吃力,是以出门必坐素舆,因形状像带着轮子的椅子,故而也称作轮椅。
那轮椅是着人特意打制的,通身木头结构,推动起来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经她一提醒,元昭忽然瞪大了眼:您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像。
乘坐轮椅的人,满燕京也找不着几个,毕竟那玩意儿制作起来也需要银子,普通人家难以负担,多是贵族世家使用。
所以沈棠宁本能地就想到了燕珏,但这也不能证明燕珏就是青玉坊的主人,也能说明他的确和青玉坊有一定联系。
沈棠宁眼底掠过异色,看来四皇子此人,着实不简单,是得多加提防:池景玉你继续留意,但不必过分紧盯。
上一世池景玉投靠了三皇子,这一世有四皇子的插手,想必会出现一些变故。
年关将至,燕京上下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身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都隆重以待,大街小巷挂起了红灯笼,夜晚的燕京更是灯火通明,十丈软红。
燕京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银装素裹之下,也难掩热闹繁华。
歪了点。
沈棠宁怀里捧着精致小巧的手炉,披着斗篷站在廊庑下,白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领子和袖口用白绒绒的兔毛团簇点缀,将她的脸衬得愈发的小。
她正仰着头看着池宴贴对联,轻轻一动,红色的裙摆摇曳开来:再往左边挪挪。
池宴踩着凳子,闻言小心翼翼地调整动作。
八两看不下去,主动请缨:公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回应他的是池宴的一个白眼,语气颇有几分恼羞成怒:闭嘴。
八两捂住嘴巴眨了眨眼,嘁,还不让人说了!
对联终于贴好,池宴利索地跳下凳子,拍了拍手颇为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不是贴的也还可以吗?
沈棠宁唇角微抬,很给面子地点头:辛苦。
池宴终于满意,招呼着八两把鞭炮拿来。
雪青搀扶着沈棠宁躲在门后,笑吟吟捂着耳朵:要放爆竹了,小姐,咱们躲远一点!
沈棠宁也学着她的样子捂耳朵,又掩不住好奇往门外望去,她一直觉得点爆竹需要胆量,至少她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