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管怎么样,见了池宴大家还是笑脸相迎,隐有奉承之意。
刚送走一个来打招呼的官员,柳疑复皱了皱眉,低声提醒:你近来锋芒太过,还是收敛一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近来池宴风头无两,他觉得未必是好事。
池宴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但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点了点头心领:多谢提醒,我会留意。
池景玉这案子见他上了心,柳疑复也不再多谈,转头说起其他,只可惜目前还没抓到人,倒是不好轻易下定论。
池宴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那些带血的纱布和断箭还不够?他若不承认,那就上刑,不信他不招!
柳疑复睨了他一眼,颇为无语:你以为大理寺是诏狱?大理寺办案讲究证据,严刑逼供和屈打成招有何区别?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我知道你和他有私人恩怨,但律法是公正的,你不能
池宴听得头疼,抬手打断他:行了行了,我就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啰嗦?
柳疑复神色无奈,听他哼笑一声:你就是太墨守成规了,迟早要吃大亏!
他心中暗道:我还没说你池宴离经叛道呢。
池宴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开:你不是要人么?我去给你抓!
柳疑复稍稍一挑眉,低声疑惑:这么有信心,难道他已经知道人藏哪儿了?
四皇子府。
燕珏听到太子前来拜访时,有些意外地抬眼,眼底闪过若有所思,他笑了下:将皇兄请进来吧。
燕淮进了院门,见他坐在树下下棋,旁边的绣球花开的正好,他坐在花丛中,白衣不染纤尘。
四弟真是好兴致。
燕淮走上前,低头看了眼棋盘,笑意温和。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燕珏轻扯唇角,抬眼看向他,皇兄怎么有空到我这府上来?
许久不见你,路过顺道来瞧瞧你的身体状况。燕淮在他对面坐下,端详着他的面色,轻轻皱眉,怎的还是这样虚弱?
老毛病了,不打紧。燕珏低咳一声,吩咐下人看茶。
自己下棋多无趣,我们兄弟二人手谈一局如何?燕淮主动提议,燕珏自然欣然应允。
两人棋艺相当,前期谁也不落下风,逐渐的,燕淮心中有了一丝异样。
都说棋品可见人品,他这四弟的棋风看上去温和稳健,暗地里却藏有一丝戾气,他甚至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到了后面,愈发步步紧逼,饶是燕淮也觉出几分吃力,局势胶着间,燕珏却突然咳嗽起来,燕淮连忙放下棋子上前为他拍背:
怎么了这是?传太医
他话音未落,燕珏按住他的手,似乎平复了过来:皇兄勿忧,不过是老毛病,不用兴师动众。
燕淮皱紧了眉,反复确认:当真不用让太医来瞧瞧?
燕珏抿唇轻笑:你瞧我现在不是好了?他目光瞥向棋盘,语气透着惋惜,只可惜了这盘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下棋?燕淮口吻微微责备,见他这副模样到底不忍心,叹了口气,罢了,你身子不适,这棋我们改日再下。
燕淮离开后,燕珏轻抬眼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唇角弧度收敛,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燕淮上了马车,对着马车里的人道:不是四弟。
池宴微微坐直了身子:殿下可试探过了?
我无意间摸到他的脉,虽然虚浮无力,但却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燕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我早说过,四弟不是这种人。
他今日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试探燕珏,是否是那夜被他一箭射中的人。
倘若真是,那么燕珏现在绝对下不了床。
池宴听到这话挑挑眉,语气似笑非笑: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燕淮一怔,不由陷入沉思。
倘若真的不是他,那么就坐实了咱们之前的猜测。池宴脸色深沉,眸光若有所思。
那你觉得,他们会藏在哪儿?
这几天他们就差将整个燕京翻过来找了。
良久后,池宴缓缓出声:我倒是有个猜测。
沈棠宁听到冯知文有事找她,便让雪青领人进来。
他这几日忙着说服他爹同意他去走镖,磨得嘴皮差点儿起了泡。
其实倒也能理解,走镖是多么危险的事,冯远怎么可能轻易同意儿子涉险?
他心中也明白,自家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是能吃这份苦的,而且他也想不通,这能有什么前途?
冯知文给他的说法是想出去长长见识。
沈棠宁本以为冯知文来找她,是为了让她帮忙说服他爹的,抬了抬眼:要是让我帮你劝你爹呢,那你就别想了。
这才是第一关,他都解决不了,后面的路只会更加艰难,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不料冯知文却摇摇头:我来找表嫂是有另外一件事。
沈棠宁:哦?
他语气透着迟疑:我好像见过那个人的脸,不也不算见过,只有一部分。
她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冯知文咬了咬牙:霍城听命行事的人!
沈棠宁不由一怔。
第256章 竟然是他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沈棠宁倏然站起身来,眉头紧紧蹙着。
冯知文张了张嘴,呐呐地道:我我也是才想起来。
念及他到底是个病人,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循循善诱:那你说说,他生得什么模样?有什么面部特征?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站在暗处,我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他陷入回忆里,神情不禁染上几分恨意,那人是个男子,听声音年纪应当不会超过三十岁,他鼻梁很高,中庭饱满
沈棠宁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眼神复杂地瞧了眼他:
这描述也太笼统了,压根儿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忍心打击冯知文的信心,她扭头吩咐雪青备好纸笔。
冯知文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这是做什么?
将那人的脸画出来。她言简意赅。
可是我,我不会画。他局促地抿了抿唇,嗓音变得干涩,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自嘲。
手指没断之前,他的画技就不忍直视,更别说如今连笔都握不住,又怎么可能突飞猛进
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颓丧,本来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有点作用,没想到还是他想多了。
是我来画。沈棠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你把你记得的如实描述出来就好。
冯知文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讶然,语气迟疑:这样可以吗?
这样会不会太难为她了?
人的描述毕竟带有主观色彩。
她没有说话,径直来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将纸笔呈上的雪青闻言,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我家小姐的丹青,放眼整个燕京,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她说完就被沈棠宁似笑非笑嗔了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雪青说得夸张了些,不过她的画技确实还算勉强,只是很少有用到的时候。
冯知文抱着期待的心情,尽可能地将记忆里的细枝末节都还原出来:我记得有一幕是那人坐在墙角处,窗户缝隙中有一束光透了进来,他的轮廓被打上一层半明半昧的光,他的眼神阴沉锐利
沈棠宁皱眉思忖须臾,缓缓提笔。
纸上一张模糊的轮廓渐渐呈现出来,她停了笔将纸推到冯知文面前:你瞧瞧,画的像吗?
画中的人五官硬朗,潦草的几笔,眼神透露出一股凶狠戾气。
他定睛瞧了瞧,微微皱了皱眉:大体上还是符合的,但我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沈棠宁顿了顿,也没气馁,重新扯了一张纸铺在面前:你再将之前的话描述一遍。
冯知文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是自己描述的方式不对,仅凭着几句话她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重新描述完,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的五官应当再柔和一点,极具欺骗性,至少是绝对不丑的!